不多時,賈敏的落梅軒就似乎改了性質,變成了審案衙門。當然,賈敏在下令去請林家宗族的人時,就讓黛玉回到了廳內,黛玉也知道自己這會兒已經沒有了拋頭露面的權利,也沒掙扎,領了林翾的手,就欲進屋。誰知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的林翾,卻掙月兌了黛玉的手︰「姐姐進去吧,我在這里陪娘親。」
說完,還像是給自己信心一樣,往賈敏的座位旁站了站。黛玉淡淡一笑,她其實並不知道林翾是什麼時候抱到賈敏身邊養的,但看林翾平時和賈敏親近的樣子,估計生下來沒幾日就到了賈敏身邊吧。
黛玉帶著香凝、弄影等人回到廳內,一抬眼見孫氏癱坐在地上,一副冷漠的樣子,與剛才的萬般委屈和小心翼翼完全不一樣。黛玉並沒有去廳內,而是讓香凝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了門後。
「給孫姨娘也搬個凳子!」黛玉淡淡的吩咐著。
孫氏听到黛玉的吩咐,有些不解的看了黛玉一眼。黛玉扯了扯嘴角︰「雖然你不當自己是翾兒的娘,但我不得不看在翾兒的面子上善待你幾分。這也是娘親有顧慮的原因,沒有立刻派人……」黛玉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讓孫氏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身子。
黛玉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不在看孫氏了,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投向了院子里。這麼一會兒功夫,林家宗族的人已經進來了,坐在了院子的右側,為首的一個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應該就是小廝口中的林穆白。
其實林如海在五服之內並沒有親人了,所謂的族長不過是一種好听的說法,林如海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和族里沒有什麼往來。林穆白多少也知道自己師出無名,所以在林如海剛剛去世的時候,只是略表達了一番心意,就離開了。
誰知,才回去沒多久,他竟然接到了一封林老夫人的遺書,這才讓林穆白的心思又活躍了起來,沒辦法啊,林如海留下的家產太豐厚了,若是能謀求一二,以後林氏宗族這些落魄的子弟們就一生不愁了。
所以林穆白雖然心虛,但還是硬著頭皮來了。林穆白看著一副淡定從容的賈敏,不由得有些心里打鼓,客氣的打著招呼︰「嫂夫人最近可好?」
賈敏冷冷的哼了一聲,斜眼瞧了林穆白一眼。林穆白也覺得自己大概腦袋短路了,才會問出這麼送上門罵的話,于是臉上的笑容就更尷尬了幾分。
倒是孫氏的父親和兄長大大咧咧的坐下,四下里都笑著打了招呼。看著林穆白臉上不自然的笑容,又看著孫氏父子倆明顯混不吝的樣子,賈敏微微皺眉,對于自己父兄都不再身邊有些遺憾,第若干次覺得遠嫁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賈敏決定漠視孫家父子,直接對上林穆白︰「不知林族長光臨寒舍有何指教?」林穆白雖然臉上還有些尷尬,但還是正色的道︰「本族長前些時候收到老太太的遺言,說讓本族長幫這一支解決點兒家事,這才厚著臉皮上門了,畢竟老太太也是穆白的長輩,又是先逝者,所以穆白不得不厚臉皮上門一觀。」林穆白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個信封,準備遞給在一旁的陳嬤嬤。
誰知董嬤嬤卻突然出聲了︰「族長且慢,夫人一向狡猾,只怕這遺書交出去,就變成廢物了。」林穆白下意識的把手一縮,賈敏冷笑,看著跪在地上的董嬤嬤︰「我們林家真是獻丑啊,竟然有如此家僕。族長,我倒是想請教您,按照宗族的規矩,這等下作的家僕要如何處置?」
林穆白看向賈敏,有些猶豫的道︰「這董嬤嬤可是老太太身邊的老人,對林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望夫人網開一面。」賈敏突然一拍椅背,怒喝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我林家就要任由一個奴才爬到脖子上放肆到底了。哼,我可不是這麼會顧全大局的人。」說完,賈敏又看向林管家,怒聲道︰「林管家,依我林家的規矩,董嬤嬤該作何懲罰。」
林管家擲地有聲的道︰「回夫人,打二十板子,攆出府去。」
賈敏道︰「好,來人啊,將董嬤嬤打二十板子,就在這里打!」董嬤嬤震驚的看向賈敏,不敢相信的吼著︰「老太太在世的時候,曾金口玉言免了老奴的一切責罰。」
賈敏冷哼︰「你也說了是老太太在世的時候。」董嬤嬤又看向林穆白︰「林族長,林家的百年清譽,您就眼看著毀在一個婦人的手里嗎?老太太的托付,您就要辜負了嗎?」
林穆白猛的站了起來,賈敏怒目瞪了過去,林翾也快速的上前了一步,站在賈敏的面前,喝道︰「我娘親是朝廷二品誥命夫人,有誰敢放肆!」
林穆白腳下一頓,臉色有些發僵。董嬤嬤眼楮一沉,這跟讀書人打交道就是費勁,都讓門來謀求人家的財產了,竟然還想給自己的臉上留點遮羞布。董嬤嬤覺得自己也指不上林穆白了,就沖在一旁坐著的孫氏父子打了個眼色。
孫氏之父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開口了,這一開口就是個晴天霹靂︰「若說這誥命夫人之位,林夫人恐怕還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呢。」林翾眼楮一瞪,但卻沒有出聲。那些人從血緣上還是他的親人,他不能放肆。
陳嬤嬤怒道︰「放肆,我們林家的事兒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孫氏之父頓時大笑了起來,面向董嬤嬤︰「今日老夫到要請嬤嬤做個證,瞧瞧這林家的事兒有沒有我孫家插手的權利。」說罷,就從懷里拿出了一張泛黃的紙,遞給了林穆白︰「多年之前,和林老爺先訂了親的,可是我家的大女兒。林老爺在京城高中,娶了榮國府家的小姐,老太太特意帶了黃金一千兩來我孫家退親,這事兒可是遠近皆知的!」
賈敏臉色一變,微微咬了咬嘴唇,看來這些人是鐵了心要把她林家弄的天翻地覆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賈敏猛地瞪向孫氏之父,笑道︰「您要不提這件事情,我還想給你們孫家留幾分面子,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此一舉了。陳嬤嬤,將當年皇上的聖旨請出來,本夫人倒要看看,有誰敢對我這個誥命夫人提出質疑!又有誰敢憑著只言片語,就敢對我林家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