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紀子衡的聲音出現知道,黛玉就知道這次的事情恐怕賈敏已經知道。她將手里的紙條攥了攥,迅速從馬車上找來紙筆抄了一份,然後才遞給香凝︰「交給紀子衡。」
香凝點了點頭這才鑽出了馬車,將紙條交給了紀子衡。程天磊自然瞧的明明白白,不由得揚了揚眉毛。紀子衡掃了一眼那紙條,又瞧了瞧那煙花樓門邊混亂的狀態,嘆道︰「子衡知道了,林妹妹還是盡快回府吧。」
黛玉什麼話都沒說,甚至連句客氣的話都沒說。紀子衡和程天磊就听見弄影那脆脆的聲音傳出來︰「安福兒,回府!」安福兒瞧了紀子衡一眼,有些拿不準自家姑娘到底在做什麼,但還是一揚鞭子往那落花胡同去了。
黛玉的馬車進了大門之後,換了幾個粗使婆子迎了上來,一直到馬車駛到垂花門,黛玉才從馬車上下來,不由得伸展了一軀,在小小的馬車里窩了一上午,還真是不舒坦。要不說這古代的女人規矩多,出個門都要有這麼多講究。
黛玉還沒來得及往里走,就見香琴快步迎了出來︰「姑娘可算回來了,夫人和少爺都急的沒了抓拿,正要出去尋您呢。」黛玉一愣,這才知道賈敏竟然已經回了林府。
黛玉忙快步的往後院賈敏的正房走去,剛一進屋,還沒來得急行禮,就听到賈敏怒聲喝道︰「跪下!」黛玉一愣,抬眼向賈敏瞧去,只見賈敏一張雍容典雅的臉龐,竟然氣的泛起了一絲紅暈,這才知道她這氣定是生的不小。
林也一張小臉繃的很緊,但還是下意識的幫黛玉求起了情︰「母親,姐姐她……」
「跪下!」賈敏打斷了林的話,又吼了一聲。黛玉一看情況不妙,忙跪了下來,低聲道︰「女兒知錯了,還請母親息怒。」誰知賈敏卻沒有任何緩和的樣子,依舊板著臉對陳嬤嬤道︰「拿戒尺來!」
「夫人、太太息怒啊!」賈敏這話一出,一時間香凝、弄影這些小丫頭跪了一地,連聲的求情。林也跪了下來︰「母親息怒,念在姐姐是初犯,就饒了她吧。」見賈敏神色凝重,林也用起了正式的稱呼。陳嬤嬤也沒有動,低聲勸道︰「夫人可不能沖動,這氣頭兒上手里的勁道哪有準兒,若是打壞了姑娘,老爺在九泉之下會心疼的。」
听到陳嬤嬤提起過世的林如海,賈敏一時間有些愣神。林忙拉了拉黛玉的袖子,低聲道︰「姐姐快認錯啊。」說實話,黛玉有點兒發懵,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所以黛玉依舊跪的筆直,聲音也不卑不亢的︰「母親若要責罰玉兒,玉兒不敢有違。只是玉兒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里!今日事發突然,母親出門在外,玉兒總不能讓璉二哥平白受冤,枉死在獄中吧。」黛玉其實也有些生氣,她折騰了一上午,若不是為了賈敏這個娘家的佷兒,她有必要嗎?更何況賈璉這個一個人,早死會兒還少禍害人間呢。
所以面對賈敏的責難,黛玉那後世的小脾氣不由得也帶了出來。要知道在後世那大市場就猶如戰場,沒有幾分血性的姑娘,是引領不了團隊前進的。
誰知賈敏听到這番話之後更加怒不可遏了,厲聲道︰「你還說起理來,我且問你,事情發生了,你有想到我這個做娘的嗎?就算是我不在府上,那麼兒呢。你一個閨閣女子,如何就大大方方的出了府,甚至要去哪煙花柳巷去鬧騰,你生怕我百年之後沒臉面去見你父親是嗎?」
黛玉無奈的嘆了口氣,鬧了半天不過還是因為這重男輕女的古板規矩罷了︰「玉兒不覺得自己有錯,母親要罰就罰吧。」賈敏瞪著黛玉,一下子就揚起了戒尺。林不干了,小小的身軀一下子就擋在了黛玉的身前,哀求道︰「母親息怒,姐姐只是一時間迷了心竅而已,母親要罰就罰兒吧,是兒沒能及時發現姐姐要出府,都是兒的錯。」
賈敏還沒說話,黛玉就一下子拉開了林,直直的看著賈敏,倔強的說道︰「玉兒是林家的一份子,林家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玉兒都責無旁貸。
「手伸出來!」賈敏已經放棄了訓斥黛玉,攥著黛玉的手指,一下子就打了下去。黛玉只覺得手心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滿屋子的丫頭都跪著求情,林也下意識的去攔,但賈敏依舊堅持打完了十個板子才松開了黛玉的手。黛玉看著手心里的一片紅腫,倔強的咬著嘴唇,一句求饒的話都沒說。
待賈敏終于放下了戒尺之後,黛玉才將那飛鏢送來的消息放在了面前的地上,冷言冷語的道︰「這是玉兒得到的消息,母親快托人去救璉二哥吧,玉兒回房了。」
說完,也不等賈敏同意,就自顧自的站了起來,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林看了看賈敏,又看了看黛玉,還是追著黛玉出去了,一邊還吼著︰「快去請大夫!」賈敏看著黛玉那倔強的背影,就一如見到了之前的自己一般,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陳嬤嬤重重的嘆了口氣,揮揮手讓屋子里的下人都出去了,這才上前扶住了賈敏︰「夫人這又是何苦呢,姑娘年歲還小,有什麼事情不能慢慢教,今日這樣一來,豈不是傷了母女的情分。」
賈敏輕撫著額頭,淚水不斷的落下來。陳嬤嬤親手繳了帕子給賈敏拭淚,低聲道︰「老奴知道夫人是擔心姑娘,可這打也不是個法子啊。」賈敏嘆道︰「嬤嬤也瞧見了,她哪里有一點知錯的樣子。都怪我這幾年太寵著她了,改教的規矩都耽誤了。今日這事情若是傳出去,她的後半生可怎麼辦才好啊。」
「夫人,姑娘還小,不知道您的苦心!」陳嬤嬤知道賈敏很大一部分還是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孩子們,讓孩子卷入了這個大泥潭之中。于是話音一轉,低聲道︰「夫人可想過回京城去住一些時日,那邊有老太太做主,比夫人獨自在揚州可是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