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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人暗戰之金融帝國 第七章 識見

作者 ︰ 弘揚華夏

第一站,由村東直走,劉學林到了新鄉。離家一百三十里,看看騾力如何,耐力行不行?不然,接住活計,拉不了多遠,生意不就砸了︰這可是天大的笑話。

另外,人、騾得熟悉?熟悉,吆個號呀,揮揮鞭子(劉學林可舍不得打呀嚇唬呀……疼牠還來不及呢),騾子都得懂,不鬧脾氣。選這條路,也都是平路,免得上來就給累垮啦。听著車 轆咯吱咯吱在土路上晃搖,自己心里別提多美了。

看著壯實的騾**一扭一扭,耳里傳來踢踏踢踏踩在泥路上聲響,劉學林再也坐不住了。一躍從車上跳下來,像個頑童一樣,隨馬車跑動。

自小跟著師傅練武,劉學林雖然缺吃的,莊稼人的苦熬勁頭,反而越來越健壯。

新鄉不大,兩條街面。看見有騾馬店,他也不願花那冤枉銅錢。找個背風地兒,抱捆路上割的青草,抓把黃豆,擱點鹽,向街坊告借桶水,騾就歡實地咀嚼起來。蹲那傻乎乎地看著自己的騾子,邊「噗——噗——」打著鼻兒,邊大口大口吞食……直到肚子「咕嚕……咕嚕……」叫喚,才明白︰自己也該吃點了。

好在帶有一大摞婆子烙的行軍餅。

吃完,走幾趟拳腳,心神具爽,勁頭從汗毛眼里,吱吱地冒出來,愜意地掏出煙袋,挖一鍋,吱吱地抽著。

起更了,解開油紙包,約莫三十四五斤重,厚厚實實羊皮大襖,長及腿肚,鋪在路邊干地上,躺下,擋著車前 轆,馬韁拴在手腕,安心地睡下。

艱難的日子,就這樣開始了。

既然不以掙錢為主,路遠的活不接,重負的活不干,一天下來,人、騾都不很累,就留心人家的生活、生意。看看路邊人家居家過日子︰一日三餐,七八碎,比比村里,都不差啥,只不過人家細法;鄰居之間,一般看不出啥,要是有氣,你罵我嚷,比村里卻厲害,但絕不動手打。凡鬧氣賭氣家戶,過後該來往還來往,說說笑笑,沒有隔夜仇,感到奇怪。琢磨多了,發現街面人家,大多是外來戶,或者臨時租房存身的。白天做雇工,掙來錢,晚上買面,家人就有的吃;有的人家,男人沒拿來錢,有節余,就簡單煮點麥子、或者玉黍,沒節余,就需要娘們出來就近借——所以家家雖然鬧氣,但有這層關系,絕不放心上,鬧完就算,鬧時候,男人絕不露面,隨娘們敞口日罵。娘們呢,窮得無聊,雞毛蒜皮都能找到斗口由頭。口舌利索了,手最多掐在腰上,頭一伸一抖,斗雞一般斗。看了兩次,也沒啥意思。該干嘛干嘛去,和自己無關。

偶然,路邊商鋪老板娘,或者因為手頭不趁現錢,或者想賴賬,暗示他用身體抵工錢,半露的**,三升白面團哩,聳到眼前,嚇得他趕緊搖手逃出來。後來經的多了,臉皮煉厚了,也能斗口,滿口花花,壓住邪氣,想法設法,把汗水工錢要過來。

轉眼到九月腳跟前,活兒越發下雨一樣多了。人、車連軸轉不過圈。劉學林盡量克制自己,能推的就推掉,賺錢多少是小事,把人和騾子累出病來,那可是天大麻煩——這是他叔和柳瘸子一再強調的。人病了,沒人照顧,車和騾子咋辦?騾子病了,治好那是幸運,治不好呢?所以辛苦是辛苦,把持個坎,估量一天活差不多了,就返回來了,絕不和人搶活,也不在陌生村子歇腳。

開始,不會找生意,笨嘴拙舌,人家也欺生,糊弄他腳錢——一天忙碌,有時候,還倒貼馬料錢。吃虧多了,才模清門道,慢慢掙五十文,八十文,做到第七天,開始四百文,六百文,干到半月,見天能掙到九百文,月底了,偶然能掙著一兩有余︰這可比種地,天上地下差異,強多了哩。

人逢喜事精神爽,劉作伐拉腳力拉出竅門了,捎帶也在往返路程中,瞧準了差價,自己裝些貨物,進行買賣,一來二去,弄好了,能淨得三五兩銀子哩。

劉學林是個精壯漢子,在家時候,這一年吃飯,野菜摻少了,胯里東西,開始不老實時候、次數多了,三天兩頭,要和婆子那個一次。現在近個把月,沒有和婆子那個,天天脹的褲里,鼓鼓囊囊,時高時尖,尤其踫到干活主家面孔俊俏的娘子、閨女,細皮女敕肉花兒一樣眼前晃,那話兒,不自己地,在里邊學著長蟲彎彎曲曲,昂昂揚揚作怪。

趕緊扯根花兒草棍兒,放在嘴里,慢慢地嚼著,讓那帶著土腥味甜津津、涼絲絲的花香草香,一直滲進心底,熟悉的味道,攆走不安分的。

這天早起,劉學林早早地起來,感覺羊皮襖有些沉,手攥了一下,涼涼的,腦殼恍然明白,幾天一直受著褲襠東西困擾,忘了日子都以白露哩。

再手模模濕氣,白露少說也有十天八天哩。

忙的昏天暗地哩,該回去了!

離收秋還有三天,也就是白露差兩天結束,和剩下沒來得及結賬的店鋪、住戶結完賬目,實在是小錢不能給的,他也大方地說欠著,不慌。載著拉貨時趁機置辦的莊稼人用得著的物品,和騾子一塊返家去了。

「白露白迷迷,玉蜀黍穗櫻齊」。看著路邊玉蜀黍外皮,發黃,發枯,頂端的櫻櫻,也有些干枯,「露滿地紅黃白,棉花地里人如海,杈子耳子繼續去,上午修棉下午摘」。地里三三兩兩人多了,劉作伐頂著旭日東升,搖著鞭桿,虛影嚇唬著騾子快走。

地里玉蜀黍,卻沒有從村里出來時的蔥綠,猛一看,以為是群災荒年的老娘們,形影凋敝,破衣爛衫,唯有胸前耷拉著兩個**,金黃女乃頭luo呈,飽飽地斜挺著,向人炫耀著自己的獨特。

枯黃的玉蜀黍桿,就像給大地披上了一件白黃相間的老舊衣裳,破敗得,怎麼看,都是像患上了麻疹,葉面被蚜蟲子鋸出了一個個紫色、黑色的斑點。

沿路騾子「…………」踏著清脆的蹄聲,把那股灰暗的、森人的陰冷,一聲聲,攆到馬車後邊。

晌午時分,劉學林正隨著騾子跑動,活動活動麻木的腿腳,忽見幾只兔子,張皇著逃竄,揚起手里鞭子掃過,兜著一只,鞋子飛出去,砸滾一只,喜滋滋拾起,扔到車上,跳到車幫,四下打量——幾只兔子受驚,在玉蜀黍桿縫間昏竄,肯定有厲害野獸追趕哩。

果然,听見「颯……颯……」枯草聲響,望向聲音來源,三四丈長桃紅色蟒蛇,吐著蛇信,游弋順著壟溝過來。

這麼大一條!

劉學林熱血上涌,長這麼大,可沒有遇見這樣凶悍的東西哩!

騾子或許是聞到血腥味,「 —— ——」前蹄焦躁起來,頭甩來甩去,不敢前走。

劉學林盤起鞭子,韁繩拴緊,免得騾子驚跑了,自己去哪兒哭?抄住鐵杴,一躍跳到玉蜀黍桿密集左前方,鏟起一鐵杴土,揚過去。

蟒蛇受這一驚,紅頭昂揚如弓,左右搖擺,沖了過來。

劉學林清楚這家伙的厲害勁,以前逮個三尺長蟲,尚且要費老大勁兒哩!

劉學林跳到右邊,蛇尾巴抽過去,「唰——」幾壟玉蜀黍桿「嘩啦——簌簌……」倒地,帶起一陣灰塵。

劉學林鞭子掃去,擊中紅頭,蟒蛇歪向一邊,劉學林跟著右手鐵杴掄下去,砸在蛇脖子處,人向後閃,听憑那蛇,在地上甩尾巴,翻滾,只瞧著熱突突的血,四下噴射……

騾子在旁,打噴嚏——  ——不斷,四蹄亂撩,撞的馬車廂「梆——梆——」,劉學林也顧不上,只是緊張看著蛇滾動,手里緊緊攥著鐵杴。

停了半煙袋鍋功夫,那蛇的瘋狂勁頭小了,只是鼓蛹著,沒有那麼大動靜了。

劉學林提起鐵杴,想上去再鏟它幾下,掄起來,才發現鐵杴頭沒有了,只剩下木把。掄個半圓,收回來,砸在蛇頭上,夯進土里,不再動彈了,上去喝它冒著的血,腥氣十足,練武人,倒也不怕——正是大補之物,求之不得哩。

喝了半肚子,蛇丁點不動,擦把嘴,打著嗝,費力盤起來,少說有七八十斤重,裝到麻袋里,塞到車尾︰就這,騾子腿軟,不能行走。

卸下馬鞍,轡頭,拽著騾子,離開原地啃一會青草,溜達溜達,刷子刷刷毛,再把馬車拖開一段路,套上車,騾子才慢慢能上路。

秋深如火。天,雲霞朵朵,在飄,在流,在旋轉;路邊,時時幾溝高粱,舉了紅頭,此刻又在天的誘惑之下,更象著起火來。

劉學林想著眼下的生活,加上出門在外,眼界寬了,心胸大了,土地的增加,讓他對以後的日子,充滿了希翼。

所以,跟著騾子節奏,劉學林邊走邊琢磨拳腳,不時耍幾下,剛才蟒蛇相搏,性命差一點送掉,反而提醒了他︰命,比土地更珍貴,沒有了命,一家老小,指靠誰哩?自己一身,關系著全家五口人的命哩!

看來,人生一輩子,只在土坷垃堆里鑽著,沒啥出息哩。

劉學林胡思亂想著,感慨就像那芝麻節上的葉兒,一會一樣,再也沒有個安寧。

經過謝旗營,劉學林大方地,在集市小鋪,買了三斤牛肉、兩只燒雞、兩斤生豬肉、五壇燒酒回家用——在家時這年把地,都是大早上偷偷去肉攤家里割三兩五兩,此刻在外鄉,也沒個人認識他是哪個馬五六哩,不用藏藏掖掖——拽條雞腿,撕下塊牛肉,倒出小半碗燒酒,吱溜一小口,啃口肉,慢慢品味,才覺得個把月的慌張,值了!

跟別人一年到頭的淒惶不安受困,自家一家老少都有吃有喝,不用發愁,真是老天有眼。誰肯下力氣,誰勤快,誰腦筋活絡,誰行善,老天爺有眼著哩。

路邊的野樹枝,歪歪扭扭,七枝八岔,還有一股野勁哩,想去撕裂天空,卻只戳了幾個微小的窟窿,它透出天外的光亮,天,黑透了,月亮和星星,掛在它們位置,指示著路哩。

風呼呼,扯天扯地,濃彤彤的雲裹上來,似乎想下雨哩。騾子「 啾啾——」地仰脖子搖晃,不肯前走。他跳下車,拽著馬嚼子,深一腳,淺一腳,伴著塵土,往前掙扎。

等到起三更的時候,他家門口響起梆梆敲門聲。

「誰呀?」院里人問。

「我。」

「誰?」

「我!」

吱呀,門扇啪啦大開。

「誰?」驚恐地喊。

「我。」

「哎呀,天爺呀。你咋回來了!」撲通撲通砸了兩拳。

黑影撲通仰躺地上。

「啊。打死了?」

趕緊回屋,喊爹喊兒。一家子急忙照看——不是爹(他孩)會是誰。婆子在後哆哆嗦嗦……

還是爹有見識,掐住鼻子下端,死勁用勁。

「哎呦,誰掐我?」

婆子一听,「啊呀,媽呀——」捂著胸口,「撲通——」坐地上。

當下,全家忙碌一團。有燒水,有做飯,牽騾子喂牲口的……一家高興得不得了。等劉學林吃兩口東西,喘勻氣,叫孩子把布袋解開,拿出買的肉,切幾塊大家吃。爹問他咋回事。兒子不好意思說,風大,想早點趕回來,騾子迎頭風不好好走,就拽著……

當爹的一听,舉起手就想打他兩下,再一想,孩子也是儉省慣了,就嘆口氣︰「還是爹沒本事,難為你孩子了!」直抹眼淚。

劉學林婆子又趕緊勸解,劉學林唏哩呼嚕喝了三大碗面湯,才覺得身上暖和點。說了會閑話,交代把兔肉、蛇肉、豬肉用鹽腌制,給李大頭家送三斤蛇肉,劉學林去睡了。

到第二天大半下午,劉學林才睡醒。

婆子听見動靜,趕緊進屋。劉學林懶洋洋地抬起身,「孩他娘,拖累你了。」

婆子眼一紅,「一家人,客氣啥。上輩子欠你哩,該的!還沒你累哩。在家不過閑擔心,啥忙也幫不上。」說著,直掉眼淚。

「唉,也值。」

從麻包里掏模出小布袋,嘩啦,到處一堆銀元、銀絲、銅錢,碎碎,好不喜人!

婆子看了,又抹眼淚,心疼得掀開漢子被子。

「咋啦?丟肉了?」

「叫你說……」婆子忍住笑,朝小肚上揪了一把,結實的肉,直頂手;趕緊又伸手揉揉。

劉學林這時候,也忍不住一伸手,把婆子摟上床。是呀,憋了五十多天,沒舍得放一放水,看著老婆眼紅蕩漾的樣子,就直接騎了上去,密密地演練著路上琢磨的功夫……

學林爹從外邊轉悠拾糞回來,嘟嚕著,「日怪的,人都精死了,大半天連塊糞也不好撿,白忙活了!」說著,掏出煙袋鍋子吧嗒幾口,嫌不過癮,「學林,學……」猛听到兒媳婦房間傳來的喘氣聲,趕緊止住了口。天老爺哩,照看照看,再添幾個孫子吧。嘿嘿笑了聲,躲出門外。走了兩步,一想,守穩門口。

大孫先回來,一見,打聲招呼就要推門。爺喝住了,掏出幾文錢,支使他去買大煙泡。孫感到奇怪,以前怕我學壞,從不讓湊跟前,這回倒讓去買了?奇怪是奇怪,悶聲不吭,踩著滿地泥水,掉身走了。

停會二孫「哈哧——哈哧——」一蹦一跳,拖拉著鞋片子回來了,腿上都是泥點。他爺看見,笑呵呵地上前拽住,「這龜孫子,就不會安生會!」給孫子抹抹頭,擦擦臉上汗,他孫一歪頭,「爺,你咋在這?」

「等你哩……」

「等我?是不是叫吃爹買回的肉?真好吃!」

他爺趕緊捂住孫的嘴,四下瞭了瞭,見沒人,「這孩子,咋說你的。可不能嚷嚷,叫別人知道了,打斷你的腿。」

「打我腿咋啦?爺我想吃!」

「想吃,也得悄悄哩。可不能往外說。懂嗎,乖?」

「知道。啥好吃的,不都是我快睡了才吃?到時候又吃不動,還沒哥吃的多。真是哩。」

「乖孫,小點聲。沒有人和你搶!」

爺兒倆啦呱著,拖延著空閑,好讓兒子把種種得扎實些,有個結實的孫。

日頭歪斜,等老爺子酸疼地坐院子捶腿,暗嘆年紀不饒人,媳婦子才紅著臉,開門出來。瞧見爹和孩,在院子說話,頭一低,貓腰岔著腿,去後院茅廁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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