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 第四章 樹蔭下的芳華

作者 ︰ 下一個

一路走,張老師什麼也沒問他,卻似乎有一種喜悅,正從他那陳舊的深色衣裝里洋溢出來。

小任感覺到了,眼前的這個張老師,仍然是從前那個從內心喜愛著他,關照過他的老師。

象十五年前一樣,他對小任沒有絲毫的責怪,相反,他依然以他為驕傲,甚至高興著他的到來。

這個張老師,小任記得學生時代同學們背地里叫他「汞柱」。因他個子高,人又瘦,褲腿經常吊著,名字里面又有一個柱字。

小任記得他初二的時候,有一次走過辦公室的窗外,听見里面張老師的聲音對其他老師說︰「這小任不知怎麼學的,這次物理又考了第一。」小任的心就高興得狂跳起來。

張老師是一個嚴肅的人。他講課的聲音宏亮清晰,據說他曾在三線工廠當過電工,後來回農村當了生產隊長,再然後到學校當老師,現今即將退休了。

小任自從十五年前離開這所學校,就從來沒有回來看望過這些老師們,包括這個張老師。

小任不是一個輕狂的人,可他就是這樣,對人情世故一概不懂,龜縮在象牙塔的榮耀里。現在,生活讓他走到這個地步,他還是?*??摹 br />

然而這個張老師還是那樣看重他。對張老師來說,小任不僅是他最得意的學生,小任的上輩他也是很熟悉的,都是一起的家鄉人,講出許多往事,小任都是一無所知的。

現在小任再次來到張老師面前,還是從前那個規規矩矩的學生,張老師也還是從前的那個張老師,依然象一棵大樹支撐在那里,無私地伸展出他的枝葉。

小任站在樹蔭下,頓時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根一樣有了力量。

小任把行李放在張老師的宿舍之後,雖然沒和張老師多說一句話,心情卻輕松了不少。

在教師辦公室前的走廊上,伍春友拉上小任的手,對一位年輕的女老師說︰「周欣,這是小任,小任,給你介紹一下,她叫周欣,是你五班的班主任,我以前的同事,周欣,你以後對他要多多關照,他不熟悉情況呢。」

伍老師還想說,「他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可他沒往下說。

那周欣老師微微一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有一種年輕女性的風韻,正從那種微笑中蕩漾開來。

她腦後打了個髻,看來是結了婚的人。

她身材十分苗條,穿一件小巧的羽絨服,手上戴著自己織就的毛線手套,看上去和學生也差不了多少。

周欣老師一雙清澈的眼楮看著小任,周圍好象還有好多老師的眼光看著,她用平靜的口吻說︰「明天和我一起接受學生報名吧,我忙不過來。」

小任點頭說好,伍春友就笑了笑,告辭無聲地走了。

「學校給你安排宿舍了嗎?」周欣老師問。

「沒有,沒有拿到鑰匙。」

「那你等會兒怎麼回去?」

「不知道,走回去唄。」

「好難走,十幾里路呢。」

小任听了,臉上露出一種茫然的神色。

他倒不怕走,他本來就是農村出來的,走幾步路對他算不了什麼。問題在于︰他已經三十歲了,但對生活似乎還遠沒有開竅。

這兩人就在走廊上相對站著,一時都沒有說話。

輕輕的冷風吹拂,遠處的清江河在白雲下閃著波光,柑桔林散發幽幽的香氣。小任覺得周欣老師好象看了他一眼。

他回望周欣老師,發現對方並沒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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