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那位小姐已經在這里住了一個月有余了,狀況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不在整日臥在床榻之上,閉目不醒。到是清醒的時候比較多,偶爾還和自己的丫鬟聊聊天,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安然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她的病情,但凡那個老頭子沒有說沒救,那就十有*救得好,就這一點看來,這是他們之間達成的共識了。
這一個月里,那些下人倒確實沒和他搶大廳,這也讓安然晚上還能有個安身的地方,那位叫小翠的貼身丫鬟和她那位小姐住在一間房里,而那兩名護衛,不僅是晚上,就算是白天都見不到人,忠實的扮演了什麼叫影子護衛,但是每當吃飯的時候,安然一嗓子還是把他們老老實實的吼出來了,他們每次也很奇怪,為什麼這位安公子總是能知道他們藏在哪里呢?多次詢問,安然總是回答︰「因為我是詹姆斯邦德。」弄得那兩名護衛大眼瞪小眼的愣在原地,「綁…綁的?我們身上也沒綁東西啊?」說完還互相幫忙找找看身上有沒有被做過記號之類的,結果當然是不可能有的。
白銘也曾經問過他,為什麼當初能看破那對夫婦的謊話,安然也沒有像對那護衛一樣敷衍了事,回答道︰「第一,那天他們一來我就看到他們的衣著十分華麗,一看就是非富即貴,抬著轎子來,說自己是商人,都符合這一點,但是他們臉上的疲勞和衣服上的灰塵之類的很明顯可以看出他們是一路馬不停蹄的趕過來的,根本不是陽城人,單憑這一點,我就對他起了疑心。第二,當他下跪的時候,後面的下人也一起跟著跪下,一般來說,普通嚇人見此情景一般先是一愣,然後大家才驚醒,或先或後的慌張跪下,但是他們不然,期初也確實愣了一下,隨後便是整齊劃一的動作,這就表明絕對不是先前演練過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是個軍隊。問題就來了,商人能擁有軍隊?商人能帶出軍隊?這麼一想,他們是商人這個說法就一定是個謊言了。
「妙哉,妙哉,安然沒想到你在那短短的時間里竟然看到,想到了這麼多,為師突然覺得你能知道那些護衛在哪里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大概也是這樣觀察出來的吧。」
「當然不是,他們的位置,我連眼楮都不用就知道在哪兒。」
「哦?這麼厲害?那能否告知呢?」
「很簡單,只是每次他們都誤食了我給你下藥的那碗飯,然後就經常去往茅房,時間久了,就算吃的飯沒有事,為了安全起見也就只會呆在那附近了,所以我每次只要站在那附近隨便吼一聲,他們听到了就只會以為我知道了他們的位置,然後就出來了。」
此時,白銘的臉上好像有青筋暴起,「你不要冷靜的說出這麼可怕的事情來啊!!!為師….為師….」
「啊….下次記得搶先吃了那碗,不要再害人家拉肚子了哦。」打斷了白銘的話,安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然後一臉悠閑的走開了。
只剩下醫仙他老人家在風中搖曳。
其實還有一句話安然沒有說,雖然知道那天的夫婦確實是一心想救女兒,但是卻沒有那麼堅定的決心,並沒有一定要救活的心情,那日只是白銘隨口開的一個玩笑卻讓他們立馬放棄了,從這點就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想來,又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罷了,不知道救活了她于她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天,安然照常在廚房做飯,只听見外面那個丫鬟和另一個較清冷的聲音傳來︰「小姐,你身子剛好些,就不要到這里來了,這里煙氣重。」
清冷聲音答道︰「煙氣重?那位安公子不還是給我們做了這麼多次飯,難道我連一點煙氣都受不得嗎?你不要再攔我了,隨我進去吧。」
听得這個聲音,安然便知道,估計是那位千金大小姐了,于是先熄了火,擦了擦手,拉開門走了出去,見果然是那兩位,又反手把門帶好,這才上前了幾步。
小翠看到安然走過來,馬上紅了臉低下頭去不敢看他。其實客觀來說安然還算是一個翩翩佳公子的,如果她行事正派一點,眼神正義一點的話,也不知會俘獲多少少女芳心,不過安然也不在意這些,做自己就好。
「這位想必就是張姑娘了吧,現在已經能下床散散心了嗎,可喜可賀啊。」也不知道說什麼,一上來就是這麼一句沒營養的招呼。
「安公子客氣了,是鈺凝要感謝您和醫仙大人才對,要不是你們的救治,我想我活不了多久了。」
「啊….你誤會了,其實我就是個伙夫而已,你看我這不正在做飯呢嗎。」安然擺擺手道,張鈺凝愣了一下,大概是不知道為什麼安然突然轉職了,只得接話道︰「人人各司其職,就算是伙夫,天天為我們做飯也辛苦您了。在這里還是先謝過公子了。」
「沒那麼麻煩,你們不在我也是要做給那個老….額…醫仙吃的,只不過多加點飯菜碗筷而已,而且這段時間買菜都不需要我去,你們算是給我幫忙了,不過話說在前面,就算幫我買菜,我也是沒有報酬給你們的。」一般人見到如此佳人給自己道謝,並且還是主動找的自己,都會先假裝客氣的推拒一番,然後再說一些「這是我應該做的」「能為你們效勞是我的榮幸」之類的話來表達自己的舍己為人的精神,從而在美女心中留下好的印象。
但是安然從沒想過這點,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就希望自己徹底斷了念想。在現代都沒有被家人家人朋友接受的感情,在這里又怎會有人接受,與其如此還不如就這樣過完一生,否則既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張鈺凝再次愣住了,她發現自己才和她說了幾句話,就愣了好幾次,但還是說道︰「公子說笑了,公子與醫仙對我的恩德,我會記在心里的。」
這時,張鈺凝發現了小翠的不妥,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臉都被憋的通紅,看著安然,又看著自家小姐,猶猶豫豫的,汗和眼淚都要急出來了。
「小翠你怎麼了?是不是有話要說?」張鈺凝問道,這時安然也看向了小翠。
「莫非是便秘,還是大姨媽來訪?」安然隨口一說。
「小翠…小翠不知道該不該說….」
「無妨,只管說就是。」
小翠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安然,這下把安然搞得莫名其妙了,我沒怎麼你吧,你這還沒說話呢就看我好幾眼了,這不是看上我了,就是要陷害我吧,果不其然,小翠的第一句話就是︰「安公子,你怎麼能騙我們家小姐呢?」
這話一出,張鈺凝也看向了安然。
「小翠姑娘,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你覺得我哪里像那個老….醫仙的徒弟了,我每天做的明明只有做飯而已啊,我跟她只是雇佣和被雇佣的關系,我們不熟,真的。」其實安然說的可是真心實意的大實話啊,但是在小翠眼里可就不是這樣了。
現在的安然在小翠眼里已經是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名人了,簡稱活雷鋒。
雖然小翠找不到什麼理由反駁,因為就事論事的話,安然確實每天只是在做飯,唯一和一般的廚子不同的是,每天吃完飯後,總會有那麼幾個人想去茅廁散個步,有時大家的積極性高漲起來,攔都攔不住。
安然趁熱打鐵道︰「哈…哈…上次那個醫仙這麼介紹我,也只是給我個台階下嘛,畢竟說出去好听一點對吧,你說像我這種年輕有為的無業游民,說是個廚子,多丟人啊。」
這次連小翠也愣住了。難道真不是徒弟嗎?
「啊,那什麼,你們回屋坐會吧,張姑娘你的身子剛好,還是不要長時間的在外站著的好,飯菜馬上就好了。」安然開始送客了。
「那….如此就…多謝公子了。」
「不客氣,應該的,應該的。」
回到大廳,張鈺凝看了看小翠,問道︰「小翠,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徒弟的事?」「回小姐,是真的,這是醫仙親自介紹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安公子不承認。而且小翠曾經親眼看到….看到….」驚聞自己好像多嘴了,于是立馬沒有說話。
張鈺凝皺了皺眉,「怎麼不說了?」
「小翠請小姐責罰,我曾親眼看到公子喂….喂過小姐吃藥,但是我看到小姐不似往常,而是乖乖吃了藥,于是就沒有阻止,退下了。」
張鈺凝沒有再說話,拿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她知道小翠沒有說謊,因為在那段昏迷的期間,有幾次她確實感受到了不同于小翠的溫度,雖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每次他輕柔把自己扶起來靠在那人肩上,听到輕輕地吹藥的聲音,感受到慢慢的把藥送往自己嘴里的動作,都讓自己感到很安心,而不是生出慣有的防備之心。那時她就很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今天終于知道那人是誰,但是看到那人雖相貌堂堂,但是一副不務正業,懶懶散散的樣子,無論說什麼都是顧左右而言他。看到他眼里坦然的神情,她覺得那個人沒有說謊,可是難道他真是廚子嗎,本想靜下心來多做分析,只是好幾次被他愣了神,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是怎樣的人。」張鈺凝握緊了茶杯。
安然也不知道,他只是說了句實話卻招來了這位大小姐的好奇心,安然一直宣稱自己和白銘是雇佣和被雇佣的關系,剛才也算說的實話,所以才否定了小翠的話。此刻她也不知道,就是因為這句話才把她和張鈺凝的命運從此連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