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黑得有些沉悶。
王琳的身體砸在地上的聲音,也有些沉悶。
樓下的喧嘩聲,卻開始模糊不清。
牧北靜靜地看著王琳倒下去的身子,沒有出聲,沒有阻止,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從她開始說語無倫次的話,牧北便知道她打算放棄自己的生命了。
王琳知道他在錄音,知道他需要證據,所以她便把證據送到他面前來,以死亡的代價。
沒有幾個人會懷疑人死前說的話,更何況是神志不清的話語。
所以,她以自己的清譽為代價,換薛涵正的一世長安。
就這麼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牧北輕輕嘆了口氣,漫不經心地伸手,從袖口上卸下輕巧的錄音扣,按了暫停。
他輕輕側了側臉,看著一旁的木淺。
「走吧。」他說。
「去哪兒?」木淺下意識地問道。
她依舊沉浸在剛剛的畫面里未回過神來,剛剛王琳的一舉一動,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看到她堅決果斷地轉身跳下去,這一切都似打在她的心上,淡然如她,竟感到鈍鈍的疼痛。
「去沒有悲傷的地方。」牧北伸手,牽過她的手,輕輕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一句話,本來只是難過的木淺,突然就想要流淚,鼻尖酸酸的,眼眶也有些濕潤。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是掉了下來,連忙用空閑的手來拭淚,那模樣頗為狼狽。
牧北側著頭看著她的面容,許久,沒有說話。
兩人靜靜地走在樓道,樓下人聲鼎沸,這里確實安靜的,似乎與世隔絕。
「她死了嗎?」木淺突然問道。
「死了。」牧北肯定地回答,按照以前,沒有考證之前,他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他就是覺得王琳死了,即使沒有死,也猶如死一般。
兩人下去時,王琳的身體已經被人用白色的被單蓋住了,她身下,大片大片的鮮血,似血紅的曼珠沙華,肆無忌憚的盛開。
沒有綠色,似乎盛滿了絕望。
那個帶隊的警察看到牧北下來,趕緊走上前去,問道︰「eric,這……」
他們以為,神探出手一定沒有問題的,只是沒想到,竟然……還是死了。
不是質疑神探的能力,只是有些疑惑。
所有人都覺得,牧北應該給大家一個交代。
可惜牧北從來都不是喜歡解釋的人,他看都沒看那個警官一眼,徑直走到禿頭校長的身邊,將手中錄音扣遞給他。
禿頭校長眼眶有些紅,眼神里卻沒有絲毫質疑,他重重握了握牧北的手,然後轉身,處理剩下的事情。
一片喧鬧中,牧北帶著木淺早退。
他的背影,挺拔、修長,卻帶著點不易看見的蕭條。
木淺便就輕輕地回牽著他的手,無關情愛,是一種淺淺的心疼。
她靜靜地跟著他,任由他帶自己去,那個沒有悲傷的地方。
可是他哪兒都沒帶木淺去,他為木淺叫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對那個司機報上了木淺家的地址。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像在安慰一個小孩,「回家,乖乖休息。」
木淺看著他,突然生出一種想要陪在他身邊的感覺,如此得濃烈,如此得難以控制。
可是她終于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咬了咬唇,點了點頭。
牧北瞬間就笑了,暖暖的,像個大男孩,又揉了揉她的頭發,夸獎道︰「乖女孩。」
不知道為何,看到他這樣的笑容,木淺又有點想哭,卻生生的忍住,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p︰牧北的父母的故事是一個為了虐而虐的狗血虐文,屆時會發到番外。有木有覺得這次丫丫很文藝,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