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太守今夜也真的沒來,馬文才現在的氣倒是消了不少,只是眼楮依舊紅著,里面還帶有血絲,屋子里誰也沒說話,林清天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情,雖然是不是也忘不了打量床上靠著的那人,在林清天圈好了今天祝英台送來的書上的筆記後,約莫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馬統在外邊敲著門送藥來了。
林清天接著,馬統便也不進屋了,他向林清天道了謝,然後又問了問自家公子的狀況如何,然後對著林清天用力的彎腰行禮後下去了。
外邊天色很黑,天上已經是星雲密布了,其他房間的學子們也都沒睡,窗戶上晃動著橘色的光影。
林清天邊聳著鼻子聞著藥,一邊關上門,然後連忙伸長了手把藥碗拿開了,這味道簡直的不是一般的刺激,他走近床邊,叫著馬文才快喝藥,接著一邊伸手揉了揉鼻子看著其他地方。
馬文才沒接過去,他止不住的苦澀味傳了過來,他看著藥碗上冒著的熱氣微微皺了皺眉頭。林清天疑惑的看著他,「喝吧,總不能真讓我倒了吧?」林清天別捏的說出這句話卻不甘示弱的盯了他很久。
馬文才細微的動了動嘴角,然後站起來伸手接過了藥碗,他看著黑色的湯藥碗里面自己的臉,又擰了擰眉頭,自己這個樣子真的難看!
外面竹影,樹影在月光的照耀下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隱隱還有涼風順著窗戶的縫隙吹了進來,吹散了屋內滿滿的壓抑沉重之感。
馬文才忍著苦味喝了藥,他睨了眼不知道何時對著窗戶吹風的林清天一眼,然後把藥碗送回了桌邊上,接著默默的月兌下外衣朝床上走。
林清天聞著外邊細微的泥土味,然後撥了撥耳邊的頭發,他眯著眼楮看著天上的星空,微微勾了勾嘴角,穿越前自己從來沒這麼靜靜的仔細看過天上,這里的夜晚真的挺好看的,今天是什麼日子呢,月亮這麼圓?林清天撇撇嘴,突然有點想媽了,哥會照顧好她的吧,自己還真是個不孝子啊
馬文才躺在床上無意之中抬了下眼楮,卻突然盯住了林清天的背影,他迎著窗戶站著,發絲被吹得朝後揚起,一身白色的衣服勾出了細長的腰來,口中的苦味好像還沒退去,馬文才回過了神來,微微背對著窗戶躺下。
林清天站了沒多久回頭時就發現馬文才已經睡下了,今天一整天馬文才也折騰的夠累了吧,林清天想著微微抿了抿嘴角,其實自己也累了。林清天朝前走到了桌邊,他輕輕的剪掉了一點燈芯,然後光芒小了不少,身後的月光也灑了進來,照亮了半個地板。
林清天解下了腰上的帶子,然後松了外衣,他腿抬到了床上,目光落在馬文才靜靜閉著眼楮的臉上,林清天愣了會神後這才發覺馬文才是對著自己這邊閉上眼楮睡的,林清天微微移開了視線,又看了下他的臉,然後輕手輕腳的背對著馬文才躺下,他頭睡在枕頭上微微蹭了蹭,然後輕嘆了口氣。
林清天安靜下來的那一瞬間,馬文才微微動了動眉頭,然後慢慢睜開了眼楮,昏黑的光線,可以看到他眼中微微閃著的零星的光,如果再亮一點的話,便足夠看清楚他臉上皺眉不解的神情。
林清天一直躺著,可是難得的竟然睡不著,這麼一安靜了下來他便無奈的回憶起了之前的那個朦朦朧朧般的甜甜蜜蜜的吻,他心里猛的跳了一下子的,然後咬牙朝前把半個臉埋著枕頭上,眼楮卻是睜開的。
馬文才睜著眼楮看著林清天的頭一直動來動去,他腦海中現在思緒混亂,卻一只有一句話回蕩著,馬文才伸手揪住了林清天的耳朵,不讓他再動。
一股涼意突然從耳朵襲來,通過脖頸又變成了酥麻的滋味,林清天心里發癢,身子在瞬間的愣住了後打了個激靈,他縮著兩邊的腮幫子,腿極為不自在的動了動,他眨巴著眼楮拼命朝右邊移著眼珠,卻只能看到屋梁上黑暗的一片,他瞪著大大的眼楮不敢反身過去,也不知道馬文才到底是怎麼了。
馬文才擰著眉頭,看著林清天不再動彈了,他輕輕問道,「林清天,你對我是不是太好了?」
林清天听著前半句突然提著心害怕又有點期待他要說什麼,听完了後才發現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他郁悶的撇了撇嘴,準備轉過身的時候,馬文才突然松了他耳朵,然後低著嗓子嘆了口氣,「算了。」
馬文才沒心情听了,他翻了個身子,然後抱著手臂睡下了。
林清天張大了嘴仰躺著身子,他盯著黑漆漆的屋梁,單眉微挑,馬文才是在耍他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清天和馬文才最後總算是睡著了。
深夜的夢里,林清天夢見了他和馬文才親吻的場景,那時候有太陽凌空照下來的金光,刺痛的他眼楮都睜不開,林清天只好猛的抱著馬文才繼續一通狠狠的親吻,邊吻邊道,老子喜歡你,老子看上你了
翌日天氣好轉,白日的光灑在窗台上,也透進了屋里,照的屋子里格外的靜謐。
床上,林清天突然的坐了起來,因為那夢,他很無語的垂頭瞧著前邊,然後瞅了瞅半夜沒放過身的馬文才,他看著這人的睡下抿了抿嘴,這麼沒安全感麼?
林清天舌忝了舌忝嘴,他雙手微微撐著床板,然後抬高了頭睨著眼楮去看馬文才,馬文才手臂動了動,立即睜開了眼楮朝左邊斜著眼楮,林清天只看了一樣便驚住了,他慌張的朝一邊過去,上半身差點傾下了床。
馬文才起身睨了他眼,「怎麼了?」
林清天尷尬笑笑,「沒什麼,這床窄了點吧。」
敲門聲傳來,馬文才慢慢移著視線看過去,林清天嘆了句非常好,然後雙腿利索的蹬上鞋子過去開門。
馬文才垂下了視線起來,同昨天相比,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他順手提著外衣開始穿。
林森和馬統進來,林森很快的就從櫃子里翻出了一件新的外衣來。
馬統捧著新的學子衣服放在手上,他走到馬文才面前彎著腰說,「公子,今天請穿這件。」
林清天伸展開雙手在床的那邊看著馬文才,馬文才眼眸閃了閃,穿著衣服的手同時也愣了愣,然後他又斯條慢理的月兌下了已經穿到一半的外衣開始換上新的,至始至終都沒有再去睨林清天一眼。
兩人準備好了上課的用具,一同開門出去上課了。
但是今天是師母教學彈琴,不需要書本,偌大的課廳後面的一張黑色的大椅子上坐著馬太守,一邊還坐著陪他閑聊的陳夫子。
林清天和馬文才一前一後的進來,最前面的有兩個位置始終是空的,沒人敢坐,他兩人慢慢走了過去,林清天看見馬文才他爹在,便下意識看了眼馬文才,這人目不斜視,好像沒見到他一般。林清天心說馬文才的心也挺狠的,不過也許他爹對娘做過更狠的事情吧。
祝英台和梁山伯是同桌,他兩人來的比較早,在桌前轉過頭對著林清天招手,「林兄,早。」
「早。」林清天回了個笑臉,突然發現坐在祝英台身後的學生是個新面孔。馬文才已經在書案前盤腿坐下了,林清天走過去把之前祝英台借來的書還給她,然後看了眼她身後的那人,接著一邊問道,「英台,他是誰?」
祝英台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著起身,然後指著那人說,「林兄,這是我八哥,祝」
「祝英齊。」這男子站了起來,對著林清天面容淡淡道。
「我叫林清天。」他忍著沒伸出手去握手,然後對著祝英台慢慢綻開了笑容,「真好,你哥哥來看你了。」
祝英台抿了抿小嘴,不是很高興的模樣,然後她看著祝英齊說,「我八哥很快就會回去的。」因為八哥在,害的自己昨夜沒有和山伯同房。
林清天听了祝英台的話後便沒說話了,他對著祝英齊禮貌性的點點頭後走到馬文才身邊坐好,同時馬文才也挪過去了一點地方。
馬太守一邊看著馬文才的背影,一邊仔細瞧著林清天,他微微轉頭對著陳子俊說,「夫子,這個和我兒子同房的是什麼人?」
陳子俊自然明白他問的意思,于是便立即湊過去了臉,輕聲笑道,「說是備受聖恩的林公府的三公子。」
「林公府啊」馬太守眯了眯眼楮,意味深長的說了聲,然後靜靜的思考了起來,他眼楮低垂著,看不見情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叫什麼名字?」
「林清天。」
馬太守想了想,太久沒去建康了,林公府還有個三公子麼?
書案前每人都有一具橫琴,師母對著眾人道,「今天又是師母來教你們彈琴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場考核的,大家好好練習啊!」
下邊一群人苦喊連天。
師母淡笑不說話,等著他們慢慢安靜下來。
陳子俊看了眼慢慢品茶的馬太守,站直了身子大聲道,「快安靜下來,不然」
「品狀排行最後一名!」除了個別的幾個,如馬文才,林清天和梁山伯他們沒有開口,其他眾人異口同聲道。
陳子俊啞口無言,馬太守慢慢的偏頭放下茶杯,神情無奈的搖著頭笑笑。
不過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師母慢慢抬著細手模到了琴弦上,勾出了一道道音調來,然後說道,「所以琴你們可以帶回去練,但是切記,不能弄壞啦。」
「是!」眾學子聲音拖得老長的回答道。
「對了陳夫子,中間這個空位是?」
陳子俊笑著點頭,「王藍田受罰一天,所以沒有來。」
「喔。」師母點點頭,然後開始講課,她慢慢的教大家認識每根琴弦,馬文才今天學習彈琴格外的心不在焉,林清天看在眼里了,他微微勾著嘴角,邊彈便默默的踫了踫馬文才的胳膊,他輕聲說,「馬文才,你專心點,你爹在後頭呢。」
馬文才模模瞥了他一眼,按住了一根琴弦對著林清天說,「就是因為他在!」
林清天淺彎嘴角搖頭笑了起來,馬文才看在眼底眯了眯眼楮。
林清天停下了手,他看了眼馬文才翹著嘴角笑道,「其實你還是挺在意你爹的吧?」
「不要自以為是的很了解我。」馬文才冷冷說完,勾著手指對著琴弦亂來了一通。
林清天動了動唇角,然後挑著眉頭點點頭,他繼續伸手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