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分舵中的後花園與渾天教其他舵中的一樣,規模很大,林木茂盛,香草怡人,行走其間,有著好聞的氣味,讓人身心都得以欣賞,得到休整,沁人心脾。
陪著白衣女子走在里面,時而側目看一眼身旁失神的女子,迦憶心里總想著決定回來看一次真的是太正確了,若是他一直不回,等到秦義絕的傷勢完全康復,他完全不敢想象身旁這個女子會怎麼樣。
秦義絕對他很重要,這無可厚非,但同時他也不可否認,旁邊的女子對他而言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存在。
這種心情他一直死死壓在心底,拒絕它的存在,然而這種情感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悄悄滋長著,直到讓他再也無法賴賬。
手一直扶在她一側的手臂上,迦憶耐心地陪她一小步一小步向前走,小小的白澤一直趴在女子肩頭,偶爾去用鼻子蹭蹭女子蒼白的臉頰。
剛剛迦憶陪她去第七分舵旁邊的土門陣里吃了些東西,她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不過依然病態,白白的沒有血色,迦憶看了心中無奈,卻也無可奈何。
「少主•••」忽地,靜情低著頭看著地面,聲音細細的,迦憶偏過頭來看她,「請把我沉入月湖。」
迦憶身子一震,月兌口怒斥道,「胡說什麼!」
靜情咬緊牙,身體不停顫抖著,喉間猶如被人用刀劃了再撒上一把鹽,眼眶通紅,「我沒能完成好少主安排的任務,又險些釀成大錯,按照教規,理應沉湖處死。」
感覺呼吸都在發抖,迦憶深深吸了一口氣,扶住女子的肩膀,將她轉過來,面對著他,「靜情你听好,我不怪你,沒有人怪你,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不用感到自責。」
「可是•••」靜情有些激動地抬起頭,直直看進他的眼里,想說的話卻在看到他眼中的認真時被生生咽了回去。
這個男子說不怪她,但是她害了他最重要的人,這卻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他心里又怎肯輕易罷休?
沉下目光,眼底似是一片星光湮滅,瞬間失了光澤,靜情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心里涼氣徹骨。
看著女子的神情,迦憶很容易便能猜到她的心思,但眼下他卻不知該做些什麼,只能看著她難過,臉上閃過一絲疚意和沉痛,迦憶忽然抬手將她攬進懷里,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能有什麼方式讓這個女子打消心里那頑固的自責,他用手摩挲著她的頭發,柔聲道,「不許再胡思亂想了,這件事是我不好,不該讓你去,」懷中的女子身子一直在不停發抖,雙臂僵硬在體側,不敢動彈,「夕顏不是你害的,如果你當時拒絕的話,很可能你就回不來了,明白了?」
僵著身體不動,靜情不知道怎麼回應他的話,他是當真不怪她,然而她自己心里卻是有著一個很難跨越的坎兒,「我差點害死少主•••」說著,一顆滾燙的眼淚落下來,浸透在迦憶的胸前,他只覺胸口好似被硬生生燒出一個血洞。
「是我自己選擇和她一起跳下去的,和你沒有關系,不許再多想了!」最後一句已是帶上了一些凌厲的怒意,迦憶放開她,俯身看進她的眼中,見她一下移開目光,眼神躲閃,不禁勾起唇角,臉上掛上一抹笑意。
探手刮了刮她挺直的鼻梁,迦憶伸出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面上有著溫和的微笑,看她輕微掙扎著躲開,他輕聲笑了笑,直起身扶住她的肩,慢慢向前走去,眼神始終含著如水的柔軟。
僵直著腳步隨他一步步走著,靜情時不時向身旁瞥過去一眼,看見男子臉上的笑時,不由愣了一愣。
記憶中,這個男子總是冰冷宛如昆侖山巔的萬年冰雪,眼楮終是不帶笑的,無論是什麼事情,都很難讓他的情緒產生波動。
然而此刻,男子眼中的笑意明顯,讓她的心情不禁也跟著好起來,臉上漸漸有了淺淺的笑。
感到女子的視線,迦憶回過頭正和她的目光對在一起,靜情一下低下頭去,盯著腳下的地面,不言不語,反倒是迦憶在看到她逐漸舒緩的神情後,輕笑出聲。
他這一笑,靜情的頭低得更深了。
然而笑了僅一聲,他便斂起了臉上的笑容,眼神雪亮如淨湖,許久,才輕聲又道,「靜情,倘若和魔皇一戰後我還有命在,我便娶了你,可好?」
猛然抬起頭,靜情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一時間連呼吸都屏死了。
抬手撫上她的臉,迦憶唇角帶笑,「你若是不願,便算了。」
靜情站在那里,也不知究竟是該搖頭,還是該點頭。眼前的這個男子說要娶她,那秦義絕怎麼辦?他的話她可以信嗎?
驀然輕嘆,迦憶放下手,眼神陡然深邃,深藍色的眼底一片漆黑,他轉手扶著她,淡淡說道,「等到一切結束以後再給我答復吧,眼下我無法給你什麼承諾。」
沉默地站在他身邊,和他並肩走著,方才男子的那句話是她做夢都想听到的,然而她卻無法辨認他的虛實,她一直看不透他。
少主,你的話,是否可以當真?心底輕輕發著問,靜情偷偷睨著眼看他扶在自己肩頭的手,心情卻比一開始輕松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