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初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敲打著面前的紅漆房門,「子城,先出來吃飯好嗎?」
半響,門內依舊無人回答。
蕭言初眼里滿是滿滿的無奈,卻又夾雜著深深的憤怒。
覺著托盤站了好一會兒,確定莫子城又像先前那五日一般,身體微晃,轉身就離開。
他是在怨她嗎?怨她用苦肉計將他騙來。
因此他不吃不喝,不說話,就是為了來折磨她和他自己?
明亮的房間內,一襲藍衣的莫子城躺在軟塌上,絕塵的臉龐上依舊冷冽卻顯得蒼白消瘦,眼底是藏不住的疲倦。
無神的望著手指間轉動著的浮生,薄唇緊抿。
第五日了,不知道為何,竟然一點勁都提不起來。
腦子里時時浮現出那夜,吟磬那溫潤如玉的臉龐上最後的表情。
真是可笑啊!
如今,他腦海中一直浮現著的居然是那個人的臉龐。
倏爾,敞開的窗戶外,奉月清秀的臉蛋露了出來,笑的無比開心。
莫子城輕描淡寫的瞥了一眼,隨即便冷淡的垂下頭。
他這一瞥,讓奉月整個人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
怎麼幾日不見,他竟然都變成了這模樣。
這哪里還有都城第一美男的模樣?
一張絲毫不施粉黛絕塵的臉龐上滿是近乎透明的蒼白與消瘦,一觸即碎,以往泛著潺潺清冽閃著流光溢彩的鳳眸,如今卻是黯淡無光,一點神采也沒有,眼底是藏不住的倦容,赤而不是很紅的薄唇已顯得有些干裂。
驀地,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般,奉月心里堵得特別難過,微微張張嘴,「公子……」
就像是平地響起了一聲雷,莫子城猛地轉過頭,赫然發現自己認為是幻覺的奉月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只見他三下五除二就從敞開的窗戶處爬了進來,手中還拎著一個餐盒與一包包得很好的東西。
「你,怎麼來了。」
幾日未開口,莫子城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暗沉,與原先冷冽清淡的嗓音相比差了太多太多。
奉月心頭充斥著無數心酸,忍著想哭的沖動,將拎著的食盒放在桌子上。
「奉月,你,是她的人。」
無比的平淡,不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
奉月正在食盒內端出菜的手顫了顫,卻未開口否認。
他的任務是呆在莫子城身邊照顧他,不能讓他發現他真實的身份。
現在倒好,被他自己給猜了出來,難道他就那麼的明顯?
「不是嗎?」
那夜,他除了叫了他一聲外,雙眸便一直望著那個人。
那種時刻他怎麼會去注意奉月的表情呢?
那便是因為,從前幾日他便有些懷疑奉月是她的人。
直到最後他與蕭言初走之時,奉月的一雙眸子都在那個人身上,難掩的擔憂。
如今,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奉月接著將食盒中的菜端了出來,擺在圓桌上,聲音輕柔淡薄,「公子,過來吃點東西吧。」
「公子?」莫子城嘲諷一笑。
他從來沒有想過,陪伴了他五年之久的人,竟會是那人一直安排在他身邊的人。
這算什麼?
奉月就好似沒听到他口中的嘲諷,端著一碗湯汁走向他,「公子,奉月跟在你身邊已幾年之久了,何時做過對不起您的事兒?」
如果他要傷害他,早就可以傷害了。
奉月將手中的瓷碗遞給莫子城。
「為何呆在我身邊?」
有什麼目的?
莫子城望著藥汁中呈現出的自己,一時竟然愣在了那里,「這……」是不是她做的?
很想問出口,可是莫名的一陣失落掛在心底,竟然一時間不想開口。
奉月知道他指什麼,也沒有出言反駁,微微點點頭。
「八年,公子難道沒有一絲一毫的注意過這菜的味道與忠義候府處的廚子做的不同?」
就像是想起了什麼,莫子城猛地抬起頭,凝視著奉月。
有什麼答案好似要破土而出。
「什麼意思?」
「便是這字面上的意思。」
奉月顯然很不想告訴他這些,卻還是耐著性子站在他旁邊。
曾經吟磬便告訴過他,這些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現在,卻已經知道了。
果然,能瞞他八年已是奇跡了。
莫子城是一個無比細心的男子,因此,吟磬也做了很多的對策。
就是為了在他的細心面前不要暴露出這些事,可是,藏了八年了,如今還是藏不住。
或許,也藏夠了。
莫子城拾起湯勺嘗了一口,有些發愣,「為什麼……」
為什麼要做這些?
奉月看著他的模樣,心下暗嘆了一下。
「王君心中有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