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間里響起了勝利的吼叫,就連別墅本身仿佛都在顫抖。
「他媽的!兩千七百萬!我們贏了!我們贏了荒島余生!」惠特尼這個優雅的女人忍不住爆起了粗口,可聲音還沒完全釋放出來,就被攔腰剪斷,她被人抱著轉了一圈。
蘇頡和安妮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所發生的一幕,老頭加里興奮異常的抱起了惠特尼,令其兩腿離開地面,懸空旋轉了七百二十度。
這就是勝利,不管這場事關票房的游戲多麼艱難,唯一關鍵的就是勝利。無所謂取得勝利的手段,只要勝利就好。
讓記錄見鬼去吧!此時此刻,老頭加里只有這樣一個想法。他無法壓抑自己的興奮之情,這種感覺是蘇頡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所無法感受的。
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洋溢著幸福的味道,安妮和蘇頡不由自主的拉起了手,相互對視著,從彼此眼中看到欣慰的喜意,這是他們共同努力的結果,不是僅僅關于他,也不是僅僅關于她,是兩人共同汗水的結晶,彌足珍貴。
「放我下來!該死的加里-馬歇爾!我要殺了你!」惠特尼大喊大叫起來,長而柔順的頭發拍打著她的肩頭,發絲之間的芬芳彌漫了整個房間。
「你到底在干什麼!」惠特尼狠狠的蹬到了加里的小腿,吃痛之下,老頭終于放開了女人。
「嗨!你在干什麼!」加里惡人先告狀。
惠特尼捋了捋散落在額前的碎發,用一種不屑的語氣說︰「看看你這個老頭,哪里還有什麼前輩的模樣,連兩個小孩都沒有你這麼激動。」
加里看了看靜立在一邊的蘇頡和安妮,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加里問。
男孩與女孩同時搖了搖頭。
老頭的目光里充盈著一種對于美好的憧憬,蘇頡認得這種目光,前世他曾不止一次的見到。
「你們知道嗎?這意味著我們可能會創造一個票房奇跡!」老頭的雙手在空氣中揮舞。
「得了吧,那是因為蘇,因為他公主日記才會在首日受到這麼大的追捧。」惠特尼不失時機的潑了一盆涼水,「我預計票房會迅速回落到一個正常更多範圍。」
女人右手拖著下巴,露出思考的模樣,「但有了首日勝利作為鋪墊,我相信過後的宣傳會輕松不少。」
「總之你們準備好跟著我去宣傳電影吧,發布會、慶功宴、月兌口秀還有商業活動,一個都少不了。」惠特尼自顧自的說著,完全無視了蘇頡和安妮那逐漸變色的臉,「對了,還有迪斯尼,我覺得他們應該會出一把力的!」
女強人的臉上突然露出完美的弧線,就像六月的暖陽,驅散了所有的陰霾︰「放輕松點孩子們,我們已經創造了記錄不是嗎?難道你們認為《公主日記》真就如此不堪,留不下觀眾嗎?」
蘇頡啞然失笑,「不!我怕電影一票難求。」
埃拉德興奮的揮舞著雙手,那模樣就像十幾年前,他向初戀情人求婚成功的模樣一樣。然後突然興奮的笑容消失了,就像一條蜉蝣,還沒有開始,就走向了結束。
他從電視牆面前轉過身子,不停的撫模著自己的下巴。從前的智慧與果決仿佛回到了他的身體,他終于可以耐下性子思考了。
我是不是應該徹底導向公主日記呢?或者在賭約方面旗幟鮮明的支持那個華人。埃拉德想,不過片刻他就回過神來,一次冒險已經讓他險些墜入深淵,至于第二次,還是再看看的好。
他走到辦公室的門口,對著牆上的鏡子整理了一下衣冠,直到確定自己臉上的笑容優雅從容之後,才打開了那扇自從瑪麗-馮麗德離開後就緊閉的大門。
「嗨!通知下面的人,將報紙送到每一個銷售點,要用最快速度送到!」他對手下的人吼道。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對于報紙行業來說,時間就是生命,我們的增刊早一秒到達讀者銷售點就意味著早一步搶佔中立的讀者!那群該死的家伙總是忽略遲到者,所以我一定要先到!」
「對了,排出幾個記者跟著公主日記的劇組,他們到哪里宣傳,我們就跟到哪里,要時刻帶來最新鮮的消息!」
「那荒島余生那邊呢?」
「去他的荒島余生,現在我說的是公主日記!明白嗎?」
……
沉寂許久的波士頓環球報的總部又開始忙碌起來,一群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帶著滿腔熱情開始編織著自己的美好未來,而埃拉德辦公室則重新陷入了寧靜之中。
年輕的主編鎖上大門,將鑰匙拋進筆筒里,隨手拿起書架上的一瓶香檳,那是他為勝利特意準備的慶祝飲品。
雖然勝利的過程與他想象的不盡相同,但只要最後是勝利這個結果就可以,過程嗎?不必在意,他會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來反思自己的過錯。
他為自己倒上了一杯香檳,對著鏡子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動作優雅而自然。
布朗克斯區的一所公寓里,洛里斯-蘭正茫然無神的盯著前方。烈性伏特加的酒瓶滾過在他的腳邊,阻擋了他繼續前進的腳步。胖子的頭腦中不斷的回蕩著那個不可思議的數字︰兩千七百萬!
那不是兩百七十萬,而是兩千七百萬,綠油油的紙幣堆積起來可以輕松的掩埋他的身體。
公交車從公寓窗外呼嘯而過,把窗子震得咯咯直響,終于吵醒了洛里斯-蘭。可清醒的也僅僅是他的身體,他的意識依舊處在迷茫之中。
「我應該怎麼辦?」他喃喃自語,就像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人,他開始回憶起自己的一生︰進入一所名叫哈佛的私立小學校學習西方文學,畢業後理所當然的成為一名自由撰稿人。正好趕上了報紙雜志的黃金年代,他只需要每天寫上幾千個單詞就能獲得大筆收入。
他以為這樣的生活會繼續下去,結果大蕭條來臨,大批真正的報紙和雜志倒閉,活下來的也只是苟延殘喘,再不願意付給他這種自由撰稿人大筆稿酬——他轉戰影評界。
接著網絡開始興起,人們逐漸習慣于通過電腦來閱讀,他乘上了這股東風,依靠尖酸刻薄的獨有風格在互聯網上獲得成功,最後獲得了紐約時報的長期專欄。
正當他生活到達頂峰的時候,一個華人突然出現,一個賭約令他陷入了危機之中。他本以為那是必勝的賭約,但現在看來,他的牌面並不好,贏面也不大。
就像被一直魔鬼吞噬了心靈,洛里斯-蘭顫巍巍的拿起放在腳邊的,與伏特加的瓶子滾在一起的手機——幸好,酒液沒有侵濕機器。
他猶豫再三,撥通了一個電話︰「是拉里-貝爾先生嗎?我是洛里斯-蘭。」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但顫抖的痕跡就像附骨之疽,無法甩掉。他相信電話那頭的男人已經听出了自己的恐懼。
「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怎麼樣?是接受我的提議了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沒有絲毫異樣,听起來穩定極了。
一瞬間,洛里斯-蘭想要掛斷電話,將手機扔進伏特加里,但理智控制了沖動,他用一種低沉的語調說︰「從今天開始,我會听你的吩咐,我只有一個要求,幫我贏得賭約!」
「沒有問題,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穩定。
「我應該怎麼做?」
「我會給你短信指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