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子豪既有處在溫柔鄉中的甜蜜,又有陷身于時空轉換的迷茫。
成天有一個美麗而又聰明的丁花姑娘伴身左右,而且這時的丁花再沒了當初的冷若冰霜寒氣襲人,現在的她在子豪身旁,幻身成一只依人小鳥,給子豪講述她們苗家的過去,由于傳統悠久,所以苗家的事跡浩如煙海,子豪出身寒門,自是對苗家這個頗富傳奇色彩的家族很有興味,再加上這一切是從丁花這個佳人口中娓娓道來,自是听的如神如痴。
待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是想家的時候,對子豪來說,家已經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妻亡子散,故土難回,自己是有罪之身,得以機緣巧合,來到這里,開始了跌宕起伏的一段人生歷程,這時的每一步路,好像都不是由他自己把控,他得跌跌撞撞如履薄冰,黑暗的夜如海一般的深重,他老是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回龍河,回到了那堆礁石群中,回到了那個浮尸身旁,忍住惡臭,移走浮尸,靜候子順的到來,到時,他將狸貓換太子,從水中緩緩而起,將這個子順,嚇個半死,對的,他當時只想將他嚇個半死,而不是將他嚇的魂魄出竅,結局卻是,子順真被嚇死了,自己也最終來到這里,要是沒有他去嚇子順這事呢?是否一切都將重來,自己仍就在家鄉耕田捕魚,和朱奇一起,過著清貧而又平靜的農家生活。
那麼,這一切是否可以避免的嗎?子豪無數次的問過自己,他知道生活不能重來,要不然,我們每個人都可以當聖人了,但還是忍不住這樣去假設,越想的多,越覺得這事有蹊蹺,最初他看到死尸的第一眼,看到他身上所穿著的那身衣服,就覺得那是另外一個自己躺在水里,他再細細的回想,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就他第一眼印象,那人的身材和他也是相差無幾,他個子高大,這在農村人中本並不多見,當然,那尸體是俯身水中,看不到他的五官面容,但是否也正因為如此,才增加了這事的詭異成分,他是誰?他是在那礁石群中等自己嗎?子豪一陣顫栗,不由得一下睜開眼楮。
「你怎麼了?」旁邊的苗丁花一下驚覺,「你作惡夢了嗎?」她眼色驚疑不定。
「沒有的,」子豪連忙搖頭,「我睡夠了,我本來覺就很少的,一副苦命,」他自我解嘲的說。
「不是苦命,」苗丁花笑著說,「是憂國憂民的命,豪哥,現在國家領導人管理的很好,你就不用擔心了。」她笑靨如花,衣衫半解,露出如雪般的肌膚,子豪不由得心馳神往,他忍不住將她擁了過來,「那好,我就不關心國家,我只關心我的子民了吧。」他想吻吻她,吻她身上既最柔軟又最堅挺的部分,卻不料順口說出了子民兩字,不由得愣了一下。
丁花笑著掙月兌了他,「子豪,我發覺你最近有些沒完沒了,天差不多亮了,我們出去走走吧,噫,你又怎麼了嘛?」她看到了子豪的瞬間走神。
「沒有什麼,」子豪苦笑一下,「我剛才想到了一位故人,不知道他現在過得還好嗎?」他自離家到進洛城監獄,家鄉的一切都已斷了音訊,在他入獄之前,子民已經遠赴深城,子豪更是無從知道,後來秀珍也跟隨子民腳步,去了遠方深城。他只是由子民想到秀珍,那個在他心中永遠留駐的一道芳華,他的至愛,他的初戀,現在的丁花論人品,論學識,按世俗眼光來看,都超過秀珍,但秀珍在子豪心中的位置,牢牢的佔住了一個空間,第一個的分量,總是舉足輕重的。何況他和現在的丁花之間,橫亙著一道看不見的巨大鴻溝,這里面有著陰謀論,現在的子豪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丁花,但這份愛,不是一灣清澈見底的清水,它很深,深不可測的意思有時並不是形容它有多深,而是它有多麼復雜。
「你的故人是個女人嗎?」苗丁花察顏觀色,微帶不快,語氣中明顯含有一絲醋意。
「不是,你想多了,」子豪陪著笑臉解釋,「你不知道,我想到了我老家的一個朋友,就是我剛才順口說出來的子民,真有這樣一個人,他叫朱子民,在家時我和他關系很好,剛才順口說出了他,就順便想了下他。」
世上最難分辨的謊言就是謊言里面含著真話,真話里面藏著假話的謊言了,苗丁花听子豪這樣一說,展顏一笑,「那還差不多,我不許你以後在心里偷偷想著別的女人!」
「那是當然的,我身邊有一位女神,」子豪說道,「我還去想別的女人干嘛?那不傻小子嗎?」
「我算什麼女神?」苗丁花笑著搖頭,「以後不準這樣叫,要是被別人听到,還不笑話死了,說到神,你倒讓我想起了那天和張通一起過來的那個小姑娘,蘭小茹,在她身上,我倒看到了一絲神的影子。」
子豪心中一凜,「那個小姑娘是很特別,不過,我看她不像是神,倒像是妖!」
「你別那樣說人家,」苗丁花佯裝生氣的打了子豪一下,「你看到的,小姑娘對誰都挺冷淡,就是對我們倆人還挺親熱,叔叔阿姨叫的挺歡的。」
「不對了啊,」子豪笑著糾正她,「剛開始她叫你為丁花姐姐,叫我為叔叔,這沒錯。」
「這姑娘很難琢磨的,」苗丁花也笑了起來,「她那麼小,叫我姐姐我還真有點不習慣,不過,她叫你豪叔的時候,好有喜感,你听出來沒有,她叫你豪叔豪叔時我听著好像在叫豪豬豪豬一樣。哈哈,」苗丁花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說她的一身本事是從哪里得來的?」笑過之後,子豪問丁花,他面色凝重。小茹在來時給苗百俞說過,她曾去過縣武裝部,偷襲過在里面駐扎的緝毒人員,那里面的可都是身懷絕技身經百戰的特警戰士呀,她出手傷人意在示威,傷人之後,還能全身而退,委實讓人不可思議!
「你為什麼說她的本事是得來的,而不是學來的?」丁花穿好衣服,起身下床,子豪連忙給她遞上鞋,並幫她系好鞋帶。丁花笑著吻了他下,作為犒賞。
「技巧可以學來,但力量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具有,這半點取巧不得。」子豪也穿好下床。
「這也難說,豪叔,不,豪豬,」丁花笑著對子豪說道,「你知道的,我是學醫的,人體里面的基因排列,有成千上萬種之多,不排除小茹的基因排列異于我們常人,這也許能解釋她的力量大于常人原因。當然,這樣說很是牽強,不過,暫時我們也只能這樣去看了,反正,她到我們苗家來,意味著給我們苗家這只猛虎身上,又添加了一雙翅膀,有益無害!」
「嗯,那倒也是,」子豪沉吟道,面上不動聲色的他,心下卻著實擔憂,小茹如此身手,試問林峰小五他們如何應對,有了小茹這樣一朵奇葩,很自然的,他想起了朱奇,自己離家時間不算太久,但卻已有數年之感,想是思念越深,時間越走得慢,小奇現在怎麼樣了?盡管在家時感覺到了他超乎年齡的沉穩冷靜,但他終究還是一個孩子,唉,子豪在心中一聲嘆息,那個從上游漂下來的一具浮尸,這是天意還是偶然?不管怎樣,它是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很難說這是福是禍,只是子豪沒有想到,這時的朱奇和小茹如同一條線上的兩只螞蚱,蹦跳著一起來了這里。
兩人真出房門,外面是一片竹林,竹子上面,密布著一層細細的水珠,圓潤剔透,那是清晨的霧氣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跡。竹林深處,有早起的鳥兒在鳴叫,啁啾數聲,空氣濕潤,子豪感覺到一絲寒意,不禁哆嗦了一下,「冷嗎?」心細如發的丁花問道。
「有一點,」子豪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本來這話是應該我問你的,倒反過來了,我好像成了小女人,你卻成了大丈夫。」
「那也好啊,」丁花甜蜜的說,「以後我就叫你娘子,不叫你豪豬了,恭喜你由動物進化到人,豪哥,你雖然身強體壯,但畢竟不是練武出身,所以不抗凍,不過,這早晨的氣溫有點反常,不應該這麼冷的,這里隸屬熱帶氣候,溫差不應這麼大的,不過,天有不測風雲嘛,自然神秘莫測,也是有的。」
「不是自然!」子豪低聲說道,「你看前面,小茹才是這里天氣變冷的主要原因!」
丁花抬頭向前看去,果然,小茹一身白衣,在一簇竹林下盤腿而坐,似在練功,只見她如觀音坐于蓮花之上,一動不動,頭上發髻處,沾了許多晶瑩露珠,她神相莊嚴,面容平靜,臉上已絲毫沒有少年的稚氣,不知她在此已有幾時,子豪不禁暗自驚心,丁花也微微皺眉,她也有明顯感覺,越靠近小茹,那股寒氣越是強烈,她自小練武,這寒氣對她倒沒影響,只是小茹的身體能像空調一樣發出絲絲冷氣,卻是大出乎意料之外。
「丁花姐,豪叔,你們好早!」坐在竹下的小茹一下站起,她活動了一下腿腳,走過來拉住丁花和子豪的手,「我正想過去看你們呢,你們倒先來了,」她笑容滿面,丁花和子豪被她分別拉住的那只手,頓感溫暖,如同在烤爐旁邊,二人對視一眼,更是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