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轉向玄軒,面色凝重,重新拔出劍道︰「你記住了,此劍喚作‘祝融’,劍如赤炎,觸之即焚。祝融所過處,盡為焦土,片草不生。」
祝融炫動,在帳內劃出一道圓弧火焰,牛皮帳篷瞬間燃起,滋滋發出焦糊味,扎入泥土的樁子均被砍斷,僅在一剎那,偌大一座帳篷已被燒去半數,余下部分燃著赤火、燒著黑煙,由于斷了樁,搖搖晃晃飄向半空,猶如一只振翅的火鳥。底下的兩名生者,頓時暴露于天地之間,大雨澆頭而下。
龍飛在雨中提氣喝道︰「來人吶——皇上駕崩——抓刺客!」
聲若洪鐘,穿透狂風暴雨,穿越整片營地,撞入每個人的耳膜中。
玄軒這才明白過來!
龍飛縱身向前,祝融劍卷起一片火焰,貼著大地泥漿,呼嘯著直奔玄軒。玄軒側身閃過,回頭間,望見地面燃起一排大火,搖動猶如血色蘆葦蕩,大雨澆而不滅,疾風吹而不熄,向著蒼天熊熊燃燒。
北皇已死,目的達成,雖不是親自動手。行蹤已然暴露,是否就此走人?玄軒閃過好些念頭,赫然發現自己心有不甘,甚至憤憤不平。他知道,因為他被龍飛利用了!這是他最惱火的地方。
玄軒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長嘯一聲,拔身而起,展開「凌雲十八劍」與龍飛斗在了一處。在大雨中,兩柄寶劍鏘聲大作,火焰四濺。
祝融每一次揮動,都會射出一團火球,或者一排火箭,讓玄軒不得不分神躲避。雖然祝融砍不斷凌雲,但是烈焰高溫透過劍身傳導,也讓玄軒吃力不小。幾回合下來,玄軒手中滾燙,幾乎握不住劍,衣衫被烈焰燙成許多碎片,好不狼狽。
周遭人聲鼎沸,腳步凌亂。戰國的士兵逐漸圍合起來,形成包圍狀的鐵桶陣。忽然,士兵們一陣騷亂,包圍圈由外面被沖開一道缺口,強三舞刀殺到玄軒身旁,猶如一名血人。雨水也沖不掉他全身的鮮血和污泥。
強三咆哮道︰「大哥快走!讓俺殿後!」
玄軒听在耳中,心中苦笑︰這光景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玄軒已使盡「凌雲十八劍」的前八套劍法,可是佔不到半點便宜。當中還祭出「後九劍」的三招劍式︰第一擊「天罡」,被龍飛來了個硬踫硬,玄軒被震得喉嚨發苦,險些噴出一口鮮血。第二擊「玄黃」,游走踏步,踩出詭譎的軌跡晃過龍飛,在其背後迅疾刺出一劍,卻被他堪堪躲過。第三式「不動」,本意打算防中反擊,但在守住龍飛一劍重劈後,玄軒眼前一花,一時全身月兌力,竟跌坐在地,無力發出後手……
玄軒估計龍飛還不曾使出全力。更要命的是這把祝融劍,委實叫人忌憚。他心內嘆道︰北皇已死,我願已了,但願能用「凌雲一劍」殺他個破綻,好讓強三突圍出去。
正尋思間,龍飛突然跳開,往士兵中間退去。玄軒大驚,不肯放他走,急忙追上去。鐵甲戰士立刻圍上來,無數長戟齊刷刷前挺,逼他退後。玄軒高舉凌雲劍,劈斷面前一排長戟,奮力跳上一柄斷戟桿子,打算越過人頭,卻望見後面黑壓壓一片,重重兵馬,登時心中一涼,放棄了追逼龍飛的念頭,又落回包圍圈內。
龍飛的聲音在外喝道︰「弓箭手!」
「在!」
弓箭部隊的回應整齊響亮,響徹大地。
龍飛又道︰「弒君者,殺無赦!」
眾士兵齊聲回應︰「殺無赦!殺無赦!」
「預備!」
隨即響起彎弓搭箭的動靜。
包圍圈立時向外擴大了兩圈,留下兩個人在中央,顯得分外可憐。
這萬箭齊發的陣勢,本事再大也無處躲閃。玄軒看看強三,慘笑一聲道︰「花元昊已死,他們必然回師發喪。你我死當瞑目了。」
強三仰天大笑,喊道︰「大哥,咱們夠本了!」
笑到一半,戛然而止,強三抬手指天道︰「什麼鬼東西?掉下來了!」
玄軒仰臉望去︰頭頂上方的天空滾動著一團火球,正在急速下墜,並且越滾越快,越來越大,陰影覆蓋下來,猶如大山壓頂……
這時候,所有人都發現了。
紀律嚴明的戰國大軍在這一刻也亂了陣腳。一時間,群馬掙月兌韁繩,四散驚逃。慌亂的喊叫此起彼伏。大地之上塵土飛揚,氣流奔騰。
玄軒登時精神振奮,心中想︰蒼天有眼,正可以趁亂月兌身!
龍飛翻身上馬,冷冷望著墜落的隕石,揚起鞭子,心中想︰忍耐這麼多年,終于走出這一步!眼下要緊的,是速速班師回京……
在不遠處,祁霖躺在地上,穴道未解。他望著天石由遠及近,心中想︰這麼大個球!真倒霉!你離我遠點吧,可別砸死我呀!
轟然一聲……
第二塊天石帶著泥沙,披著風雨,墜落于怒江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