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潤玉細無聲 第二十章 關于未婚生子的討論

作者 ︰ 半枕夏涼

除去痛經帶來的郁悶,和因為毫無經驗導致誤以為懷孕的尷尬之外,她其實也感到了隱隱的快意。至少她可以跟那個混蛋徹底劃清界限了,不是麼?

趁著月色走下山去的張玉含再次這麼想了一下,馬上又為沒來由地想些煩人事責備了自己一番。武穆遺書之事已經如此,她也沒有能力挽回,而听穆念慈的前情介紹,黃蓉在皇宮盜書那日溜出門去,從此沒有回來,八成已經和她爹會合。既然這樣,她張玉含和這個世界的交集,或者就可以到此為止?

她在陰影中的步子邁得大了些,絲毫沒有方才躺在床上那般無力。其實早在四五天前她就沒事了,但那正是楊康與裘千仞去鐵掌山中指峰的山洞中取書之時,所有人都精神緊張,她必須表現得軟弱無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隨後那本名為《破金要訣》的兵書順利面世,楊康欣喜之余,對她防備漸輕,張玉含就開始計劃起逃離此地的事宜。

或者說,她想逃離的是這個她處處熟悉,卻又處處陌生的世界。

如果她走到這個世界不為人知的盡頭,亦或只是作者的視線之外,那麼她的結局又會怎樣?是像那些皇宮中的書頁一般,被抹殺為空白,還是……

她只顧著思忖這些,幾乎沒發覺已經來到山腳之下。路上也許遇見了鐵掌幫的人,也許沒有,反正遇見的話十有**都認識她是那金國王子帶來的伙伴,不加攔阻。

滿月的月光投了下來,在身前拉出長長的影子,張玉含這才意識到自己真成了孤身一人。她也不抬頭,只盯著地上的影子想,往哪邊走呢?

出來的時候她盡力搜尋了一番,在自己住的那屋里還真模到了幾枚通寶。雖然物品陳設也可以典賣,她想想還是別惹麻煩,叫人當賊贓拿了,反而不好。此時就把懷里那包著錢的手帕模了出來,掏出一枚來自語道︰

「正面向西,反面向東。」

叮咚一聲,銅錢落地,張玉含蹲去確定自己的方向,卻看見旁邊多了一個身影。

她嚇了一跳,一邊伸手去模銅錢,一邊猜測莫非是鐵掌幫的人得到楊康指示,要將自己滅口?來到武俠世界久了,思路自然而然地往這個方向偏移,再也推斷不出其他的可能。然而那個影子一動不動。

張玉含把那枚通寶握在手心,仿佛覺得安定了些,便慢慢站起身來,往前走了一步,方才轉身。此時她面對月光,眼前一片明亮,緩了一緩,才看出對面的人一襲白袍,在夜色中隱約泛起淡淡的藍色。

她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連是否應該開口都不能確定。這個人不在眼前的時候,她可以暗示自己說他不存在,可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她視野當中。她唯一的想法是轉身就逃。

「等等。」似乎是看出她的意圖,歐陽克突然開口,聲音居然一改往日的輕薄腔調,變得有些平淡,「我有話問你。」

張玉含第一個念頭是還算好,他不是楊康指派來殺自己的,不然也不會多說。看對方的表現,應該也不是專程來調戲她展示自我優越感的,然而她想不出他們兩個之間還有任何問題需要解決。

她再後退了一步,歐陽克卻在同時向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仍然保持在三尺左右。

這時候張玉含才意識到,對方手里拿著一根拐杖,邁步的時候還在地上撐了一下。她有些憂慮,不管是什麼讓注意形象到偏執程度的歐陽克在腿傷未愈的情況下出現在她面前,這事情似乎都會很嚴重。

她抑制不住地有些結巴︰「什……什麼?」

「你……」歐陽克打量她的眼光十分奇怪,嗓音也帶了些猶豫,「你是不是……懷孕了?」

這一問話在張玉含耳邊像霹雷一樣爆炸開來,她首先覺得不可置信,為什麼這個人、這個處處跟自己過不去的家伙、這個以她的痛苦和無奈為樂趣的混蛋,還能夠理所當然地問出這種問題!

然而她的反應甚至出乎自己的意料。

「你怎麼知……」後半句話被她自己狠狠地堵了回去,但為時已晚,歐陽克兩步跨到她的面前,而她因為沒來得及退後,只得與之咫尺對視。

其實因為腿腳還不利索,素來自命瀟灑的歐陽克那兩步走得十分可笑,但是張玉含哪里還顧得上這些。她在對方猛然間變得尖銳的目光下懊惱地埋怨,難道是前些日子那個烏龍的推測太過深入心底,使得自己一時間竟懷疑是什麼舉動被他發現,使之有了和自己一樣的疑惑。

實際上她想問的是︰「你怎麼知道我以為自己懷孕了?」

這句話被抹掉的後半句太長了些,所以歐陽克順理成章地理解成了另外一個意思,最可能的那個意思。

「果然如此!」語氣里似乎包含了一些激動,一些氣惱,甚至一些擔憂,張玉含懷疑是不是滿月的作用,讓這個人突然爆發出一些他不具備的情感來。而且他還在問︰「你為什麼不說?!」

如果再不澄清,這場鬧劇就沒個了局。張玉含在見到對方激動——哪怕只是有幾分激動——的時候便冷了下來,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某種情勢的逆轉。

多久沒有過這樣的好運氣了?可以用一句話就把面前這個什麼都勝過自己的人一舉打倒——

「我沒有懷孕。」

說出這五個字的時候張玉含非常想放聲大笑,原來這個混蛋也有在乎的事,原來這張一貫保持著風流倜儻的臉上也會露出如此郁悶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笑了,雖然沒有出聲,但嘴角上揚,雙唇微啟,是個完美到氣死人的笑容。

「你!」果然歐陽克臉上的郁悶加重了,非但如此,還多出幾分怒意,「你把孩子打掉了?」

如果張玉含不是太容易被他激怒,其實是很想反唇相譏,說我跟著你們家小王爺一路奔波,到得此地還沒待上五天,我什麼時候去打胎?你見過打胎恢復這麼快的嗎?

但是與對方同樣、甚至更多的怒氣沖上她的頭頂。事後張玉含不止一次地反思,自己的心態顯然都是被這個混蛋攪擾得不平衡了,才會在只言片語間就突然爆發。

「我打不打的與你有什麼相干!你想生孩子很簡單啊,你們白駝山那些女人有誰不樂意給你生!」

「我只問你!」這次張玉含意識到,對方似乎是一直克制著,就算這句話已經明顯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仍然沒有伸手踫她一下。然後他閉上眼幾秒,再睜開時用力舒了口氣,「為什麼打掉?」

算了,張玉含想,這種糾纏有什麼意思?初時的報復心理已經淡漠下去,她只覺得跟眼前的人多說一句話都很累。連厭煩都說不上了,身心俱疲。

「我說過了,我沒有懷孕。」

歐陽克的眼中絕對是質疑的神情︰「真的?」

覺得這種近距離對視十分難受的張玉含再次後退,這一回歐陽克沒有跟進。然後她將一只手舉到耳側,就算是不明其義的歐陽克,只看她的神情也知道這是起誓的意思。

「如果我懷過孕、打過胎,我以後就跟你的姓。」

這個誓言听起來太過奇怪,也許只有身在局中的兩人,才能理解其中的決絕。

張玉含放下手來,側過目光望著有些失神的歐陽克︰「我可以走了嗎?」

見沒有回答,她自顧轉身向大路上走去。

歐陽克也沒有刻意去看她,但那背影在視野中漸漸變小,還是能意識到的。他一邊思忖著她到底有多討厭自己,才會拿這個姓氏來起誓,一邊打算同樣轉身,和她反向而行。

正在這時他卻看到那個快要消失的背影停了下來,似乎低頭沉吟一陣,然後重新走了回來,不禁想︰「她還要說什麼?」

張玉含與歐陽克擦肩而過的時候看也沒看他一眼,不過低聲嘀咕了一句︰「正面向西,走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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