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蔣欣瑤打趣宋芸的兒子打算娶個仙女。
宋芸一听,樂道︰「小姐可別說笑,要真娶個仙女,我可養活不起。咱們平常人家,門當戶對也就行了。」
蔣欣瑤點頭道︰「正是這個理。這人啊,眼界可不能太高,更不能看著這山望那山。冬梅姐姐轉眼就十九了,我心里頭也正愁著呢。」
許是女人身體中都隱藏著做媒婆的因子,宋芸一听,興奮道︰「哎啊小姐,冬梅是個好姑娘,得找戶好人家才行,可不能委屈。」
蔣欣瑤一听這話,便像尋到了知音︰「可不是嗎,真舍不得放冬梅姐姐出去,統共就這麼一個貼心的。」
「小姐打算替她找個什麼樣的,是留在身邊呢,還是放出去?」
欣瑤很是明白冬梅的志向,苦笑道︰「若要留在身邊,我也就不愁了。只這府里能配得上她的,著實沒幾個,我哪里忍心耽誤她一輩子。外頭的,又不是知根知底。宋姨,兩難啊!」
宋芸心頭一動,忙接話道︰「小姐要信得過,我就替小姐在外頭打听打听。」
欣瑤眼前一亮,笑道︰「那敢情好,不拘著什麼人家,只要家世清白,人口簡單便好!」
兩人又說了些別的話,方才依依不舍的道別。
……
過了正月十五,蔣福拉著兩車東西給老太太拜年。其中一車是莊子上新鮮的吃食,說是蔣福孝敬給老太太的年禮,讓老太太嘗個鮮。
蔣福見了老太太,實實在在磕了三個響頭,講了些蔣老太爺往常的小事,陪著老太太掉了會眼淚,臨了,把一車書托老太太轉交給四小姐,就告辭而去。
錢嬤嬤掀起簾子看了幾眼,見堆得滿滿當當的果然都是書,回了老太太後,親自送到听風軒。
蔣欣瑤囑咐鶯歸,微雲,淡月三人好生整理,自己拿起本《周王游行記》,歪在軟塌上翻看。書頁中夾著封信,是蔣全寫來的。
自上次欣瑤生病的消息傳到老宅,除了燕鳴看望姐姐傳些消息進來,蔣全就想了這個辦法與小姐聯系。蔣欣瑤認真的看完信,就著火盆把信燒了,抱著書,細想了半日。
蔣全來信說錢掌櫃再過十幾天,就到蘇州了,怎麼個行事,請小姐示下,希望小姐想辦法來老宅一趟,很多事情需跟小姐商量,光靠著傳話,解決不了問題,並在信的末尾單單把祖父的生辰寫在上面。
蔣欣瑤早在過年前就想過這個問題,一直沒有很好辦法,如今迫在眉睫,這可如何是好?
「祖父的生辰,他為什麼寫上祖父的生辰?二月初六!」蔣欣瑤喃喃自語。
半晌,蔣欣瑤喚來李媽媽,冬梅,三人商量了半日,定下計來。
……
正月十八那日上午,蔣府門口來了一輛豪華馬車,來人求見蔣府二爺蔣元晨。門房不敢待慢,忙派人去通報。此時蔣元晨正在歸雲堂請安。
元宵節那日,老太太貪吃了兩口芝麻湯圓,當夜胃就不舒服,忙請了大夫來看,說是消化**,吃了兩天藥,今兒才感覺好些。
兩房人來請安,見今兒個老太太氣色不錯,多呆了一會,正打算散了,听有人求見蔣元晨,心下稱奇,都道是不是弄錯了,元晨今年九歲,誰會專程求見他。
老太太便讓蔣宏生陪著小孫子去看看,沒多會,蔣宏生匆匆歸來。
原來是沈家京城大老爺的小兒子沈力來訪。這沈力自打在沈府見過蔣元晨一面後,心下覺著有趣,心里頭一直惦記著,只因過年忙忙碌碌的,月兌不開身。
恰巧今兒早起,府里無事,覺著天色也好,陽光也好,想到哪兒走走,便想起這位蔣小弟來。
沈英的臉色便有些不大自然。怎麼是這個活祖宗,這唱得是哪一出啊?
要說沈英擔憂也不無道理。這沈力素來是三句話不合,便是要動手的主。上回府里宴請,也不知哪個沒長眼楮的客人沖撞了他一下,被活祖宗一拳打飛了兩顆門牙,最後花了四千兩銀子才算了事。
偏沈老爺子不罰反夸,直說四千兩銀子換兩顆門牙,這買賣做得虧了些,若能換成四顆,便大快人心。真真是一對活寶!
老太太看了沈英一眼,沈英忙回道︰「老太太,沈力是我堂弟,今年十四歲,是我京城大伯最小的兒子,族里排行第九,人稱九爺,從小跟著祖父長大。祖父在京城呆膩了,他也就跟著一起過來。大概是我佷子滿月那日,跟三弟相識的。」
老太太眼中精光微閃,點頭笑道︰「這是好事,沈蔣兩家就該多走動走動。你快去前院看看,留力哥兒在家吃個便飯,交待廚房多做幾個拿手菜,把前兒福管家送來的新鮮的吃食給沈少爺嘗嘗鮮,不能待慢了客人。」
沈英暗暗皺眉,臉上卻含笑稱謝。
老太太吩咐完了見眾人都還在,只說散了吧。顧氏因下人回事,先一步而行。
蔣欣瑤帶著鶯歸剛走出歸雲堂,便被蔣欣瑜叫住。
「好久沒去看妹妹了,今兒太陽正好,不如我陪四妹妹去園子里轉轉?」蔣欣瑜笑道。
蔣欣瑤正想著如何回了方好,便听得三姐高聲道︰「是啊,四妹妹,我看你每天都懶在屋里,這身體哪里能好?難得我們姐妹三人遇著,不如一道走走吧?」
蔣欣瑤心知肚明,笑道︰「兩位姐姐,妹妹身體弱,吹不得冷風,只能在院子里走兩步,還請姐姐們體諒。若姐姐們有興致,不防到听風軒來坐坐,喝點熱茶,吃些點心,咱們姐妹說說笑笑,不比到園子里吹冷風強?再說今兒個有男客,若遇著了反到不好。」
蔣欣瑤故意把男客兩個字加了重音說出來。
蔣欣瑜尷尬的笑道︰「都說四妹人小心細,果不其然。正想著妹妹的大紅袍呢,今兒也讓我解解饞。三妹妹,你可一起?」
蔣欣珊臉色變了變,喚來小丫鬟在耳邊交待了幾句,才轉身同行。
鶯歸早一步讓小丫鬟通知了冬梅。冬梅剛燒好熱水,布好點心,三位小姐便進了屋。
丫鬟們侍候著各自的小姐月兌下披風,便被冬梅拉著往外間吃茶去了。蔣欣瑤招呼二位姐姐吃茶用點心,自己陪笑著說說話,一時倒也其樂融融。
半個時辰後,蔣欣珊便說要回去,蔣欣瑜跟著要走,欣瑤也不客氣,送二位出了听風軒。
待人走遠,蔣欣瑤懶懶的歪在鶯歸身上,嘆道︰「哎,陪人說話也是件體力活啊,鶯歸!」
鶯歸撇撇嘴,不屑道︰「小姐,別理她們,一個個都不安好心。心里頭怕是惦記著呢。」
蔣欣瑤淡笑道︰「二姐姐也不容易,不過是想給自己搏個好前程罷了。她今年都十五了,大太太那邊還沒什麼動靜,想來是急了。」
「二小姐也就罷了,三小姐今年才十一,還小著呢,偏偏往前湊。」鶯歸扶著小姐進屋。
「三姐姐,我倒不知道她為何?鶯歸,你說她為何?」
「不過是看中了沈家的門第罷了……」
「沈家的門第?」
蔣欣瑤輕輕一笑,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拿起針線繡了起來。
……
蔣元晨與沈力兩人在書房相談甚歡,竟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原來蔣元晨因父親幾年不在家,祖母三天兩頭病著,母親管著家,無人拘著,背地里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常常跟著先生上完了課,這邊調個皮,那邊搗個蛋,只在大人面前裝著可愛寶寶的模樣。
沈力更不用說,依仗著沈老爺子的偏愛,可以說是無所不為。沈府眾人見著他遠遠繞道而行,人送外號活祖宗。在蘇州府一兩年,除了逢年過節回趟京城給雙親請安外,其余時間都跟著祖父廝混。
沈力跟蔣元晨年齡差著五六歲,兩人都習武,又都是桀驁不遜的性子,只一個不遜在里,一個不遜在外,骨子卻是同一類人,當下便引為知己。
蔣元晨跟欣瑤在一起久了,別的沒學會,把欣瑤痞賴相學了個十成十。偏沈力還就喜歡這個調調。若蔣元晨如旁人一樣在沈力面前唯唯諾諾,估計他十有*早把人從眼前一腳踢開。
兩人隨即在院子里比劃幾下。蔣元晨在沈力手下連三招都沒扛過,輸了個底朝天。那蔣元晨素來只敬畏比他強的人,當下沈大哥,沈大哥的叫得歡暢。
原來沈力師從武術大家,五歲開始習武,整整八年,沒有一日斷過。這沈家老爺子也是個怪人,對著兒子媳婦一副晚娘臉,偏到了孫子這里,那叫一個有求必應,這習武師傅便是沈老爺子賣了他這張老臉,專門托人找來的。
蔣元晨習武只是奔著強身健體去的,水平高低一見即分。沈力當即教了元晨幾招,約定幾日後再見面。
蔣三爺與沈府活祖宗的友情華麗麗的由此開始。咱們的蔣三爺從此掀開了他人生中的諸多第一次。
例如第一次把酒逛**;第一次爛醉如泥被人扛回家;第一次摟著美人吟酸詩。
這拜把子的交情需得酒色方能令其益加深厚,這兄弟倆越處得近,越覺得臭味相投,越臭味相投,越處得近。
當然此為後話!
ps︰昨日晚間因故不能發文,今日連補兩章!包子厚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