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回到了手術室,她變成了現代人,院長戴著黑框眼鏡,對她的態度大為改觀。從前向來是頤指氣使,現在甚至有些卑躬屈膝。
一個病人因為得了急性盲腸炎需要及時地進行手術。燈光驟亮的那一瞬間,她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握了一把手術刀,刀很鋒利,甚至閃著亮光。周圍的幾個護士態度冷漠,其中一個長的倒想劉氏。
對病人進行全身麻醉之後,她走到了病床一側,護士端著手術盤站在一側,有些諂笑的意思。她納悶。
病人已經昏迷,看上去是個英俊的男孩,眼睫有些長,嘴角向下,應該是疼痛的原因。她的刀已經伸向了他的肚皮,手術室有些冷,她甚至感覺自己的手有些哆嗦,然後,只見男子突然睜開眼楮坐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神熱烈如曼陀羅。她看向他,大驚,因此失聲地叫了一聲︰「王爺…」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再晃動,很劇烈的晃動,然後,是全身無休止的疼痛感,疼,痛遍全身。
然後,有液體緩緩流入她的胃里,有時候感覺到她的額頭被輕輕地吻著,甚至她感覺自己的疼痛也減了那麼幾分,是王爺嗎?
她努力掙扎著,然後驟然睜眼。
水兒坐在她的身側已是睡意蒙蒙。原來,原來剛才皆是一場夢幻。幸好是夢幻,不然她以為自己已經回到了現代。
水兒滿臉的傷已經結了痂,臉也是瘦了一圈的樣子。看來自己昏迷也有好幾天了。
她想伸出手給水兒披上衣服,無奈,整條胳膊猶如沉重的鉛塊,怎麼抬都抬不起來。然後,她感覺自己的脊背像躺在定子板上,渾身上下已是鑽心地疼。
看著屋子里熟悉的擺設,她大驚,這里不是郡王府嗎,這不就是王爺抱著她下了馬車而就寢的地方嗎,玉華殿。
這樣想著,門被打開了。一個瘦高的身影,著一襲黑衣,臉色疲憊,眼神卻堅定異常。
「王妃怎麼樣了。」已是深夜,冷寒的聲音,將眾人叫醒。
是王爺,冷月柔在心里叫著,幾日不見,不知道王爺怎麼樣了。床幔朦朧,她看不真切。然而,她知道,下人們均俯首低眉地忙碌起來。
「給王爺請安。」丫鬟們跪倒一片,聲音顫抖,听上去怕極了。
冷月柔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的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怎麼會,自己怎麼會發不出聲音的,她將手臂抬起,雖有些費力,然而是終究踫到了自己的脖頸,手指觸到了長長的痂,像一條細長的蟲子。這是怎麼了,難道劉氏她們將她的聲帶切斷了,她變成啞巴了,那她以後就更加配不上王爺了。
她的心里有一絲難過,大片的淚水順著眼楮躺下,水兒听見王爺的聲音,也立即驚醒一般,她本以為冷月柔繼續昏迷著,可是看著小姐睜著眼楮流眼淚,已是驚得張大的嘴巴。
水兒看著小姐,並發出沙啞的人疲憊的聲音說道︰「王爺,王爺,王妃醒了。」
早有丫鬟扯開帳幔,蘇王已是雙眉緊皺,步子大得驚人。水兒退在一旁,捂著嘴巴,兩雙眼楮紅腫不堪。
上官疏虞抓住冷月柔的手說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他的眸色亮如星辰,臉色雖如白紙,但精神算是好的。緩而,他的眸色又暗下去。嘴角輕牽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那是因為他看見冷月柔張著嘴巴,卻發不出一個聲音,和滿臉肆意而流的淚水。他知道她此刻苦意。
然而,他不得不微笑著說道︰「你放心,你只是聲帶暫時性失聲,過兩天就會好的。」他的臉溫潤如玉,眸色黑如深潭,他眼里的心疼,她都瞧著。
原來,冷月柔被幾個婆子悶棍打暈之後,王氏還命人用刀去劃她的脖子,這是劉氏母女吩咐,她們知道冷月柔除了有一個好听的聲音之外,簡直是一無是處。劉氏的表哥莊天娥可是砸了不少的銀子,叫她這個後母「善待」這個嫡出的女兒,那她當然要看在錢的面子上,好好對待。她有些瞧不起表哥了,這個一個丑女蘇王會看在眼里?
劉氏母女懶得目睹這樣的場景,只把王氏留在了案發現場,便洋洋得意地去戲樓听戲了。
那王氏何曾這般害過人,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她兒子的前途命運還掌握在這個劉氏手里,因此即便這場景血腥,自己咬咬牙就過去了。
幾個婆子手忙腳亂之際,突然感覺手腕和腰部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帶著冷月柔鮮血的刀子陡然落地,王氏和幾個婆子一吃痛,均惡狠狠地回頭,看見一張憤怒至極的蒼白的臉。來人一襲黑衣,劍眉入鬢,眸色狠厲如狼,一張臉是從未看過的恐怖至極。
只見,他拔出腰間的劍,手起刀落般地殺死了那幾個婆子,一片血腥染了花園一角,王氏嚇得連滾帶爬,也終究沒能逃離,只見蘇王微微轉身,手中的劍已化作風一般串了出去,直直地插入了王氏後背的心髒位置。
那冷老爺本是在自己門口遇見了上官疏虞,因為自己女兒丑陋的緣故,也就根本沒存著能攀上這門親戚的心思,今日一見蘇王如此客氣,倒是內心喜了十分,因此熱情地邀了進了府院。遠遠听見花園里的慘笑和求救聲,二人便一同趕了過來,沒想到看見幾個婆子拿著刀在割冷月柔的脖子。
上官疏虞將昏迷的冷月柔抱在懷里冷冷地說道︰「要是蘇王妃有什麼事,冷老爺別怪我不客氣。」那冷一山一看此景,一听此話已是硬生生地仰頭暈了過去。幾個小廝一陣手忙腳亂。
上官疏虞命人去宮里請大夫,宮里卻說所有的太醫都給宮里的娘娘們請脈去了,至于什麼時辰回來,就不得而知。小太監戰戰兢兢不敢看這個狠辣的王爺,直嚇得哆哆嗦嗦地邁著小碎步退了回去。
他去見皇上,吃了皇上的一個閉門羹。他必須要請御醫,因為吳思成說過,王妃的傷勢極重,不是一般的郎中大夫能夠救回來的,就連他的醫術也是回力無天。而王妃的命也只是暫時用人參等昂貴的藥材吊著,隨時有可能一命嗚呼。
上官疏虞去求太後,太後一臉的溫暖,但遇上蘇王冷寒的眸子,她還是有些失望的。是的,他的母親董妃就是她這個她太後害死的,如果沒有董妃的出現,那皇帝的愛只屬于她一個人,所以,她利用太醫院給董妃下了慢性毒藥,不過三年,她就死了。那時候,蘇王才五歲,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說實話,這麼多年過去了,太後是懊悔的,男人的愛不會因為一個女人死去而改變,先帝因為董妃的離世受了巨大的打擊,不過幾年身體就垮下來。要不是她在後面輔助,紫玉國恐怕早就危在旦夕了。
對于上官疏虞的請求,太後沒有說什麼,只是命人帶著她的御用太醫鳳依然隨著蘇王來到了郡王府。
然後,診脈,看舌苔,一些列的功夫做足以後,鳳依然說道︰「王爺,王妃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屢次受傷,身子已是羸弱不堪,依在下,要這幾味藥慢火熬炖。」
蘇王將單子一把接在手里,眉頭簇成八字︰「這些就夠了嗎,吳大人著人去辦。」
還未等吳思成上前,那風依然又接著吞吞吐吐道︰「不過…」他眸色沉下去,不敢看蘇王。
「還有什麼,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大人最好將王妃的病治好,否則…」他的眼里現出一片狠厲和陰鷙,拳頭已是緊緊地攥住。
鳳依然弓著身子說道︰「王爺,這服藥還需要一副藥引子,那就是…就是,最親近之人的鮮血。」
吳思成的臉色已經白成一片,這醫生忒大膽,居然要王爺的血做藥引子。
蘇王嘴角輕牽,利落地拔出劍,在手腕上劃了一道,鮮血汩汩流出。鳳依然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這次他奉太後的懿旨來,皇上也交代下,也是想試試這蘇王對冷月柔的情誼,沒想到,王爺真的用自己的鮮血做藥引子。
他愕然,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冷月柔一眼。
藥已經熬好,混著蘇王的鮮血,下人進進出出地忙碌著。吃了藥,冷月柔的臉色依然沒有好轉,看著冷月柔的樣子,蘇王的心疼得不行,他已經命人徹查這件事情,也怪自己太心急,看見冷月柔受傷的時候,簡直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哪里還想到要留著一個活口審訊一番。他逼問水兒,水兒也是不說話,這個丫頭倔強的很,非說要等到王妃醒過來再說。他已經著人去冷府查查事情的真相了。要是被他知道誰這麼大膽敢加害他的女人,那他絕不姑息養奸。
冷月柔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蘇王幾乎沒有合眼。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是的,他愛上她了,從她給他做臭酸菜戲弄他的那一刻,從她保護顏婉兒的那一刻,從她離開王府失蹤的那一刻…從她為了救他,將牽連著自己性命的那半顆靈芝開始,他們的命運已經緊緊糾纏在一起,即便,她或許是皇上派來的細作,他不怕,只要她愛他,這一切就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