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綰討厭二皇子的自作聰明,嫣然一笑,故意加大嗓門,一本正經回答︰「二皇子殿下不是要留著他‘順藤模瓜’麼?這一路上,大家就先幫忙看管著他,等進京以後,再直接把他送到二皇子殿下的府里去,讓二皇子殿下處理吧!」
「好!好主意。」蕭綰這提議等于是讓二皇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三皇子自然沒有意見。
他贊許地看了蕭綰一眼,故意擺高姿態,自告奮勇向大家表示︰「我願意現在先帶個頭,負責今天下午幫二皇兄看管史實!」
「行,那我就明天上午看管史實吧!」六皇子緊接著也表了態。
他覺得自己在路上看個半天沒什麼,反正後天早上就能回到京城,倒是二皇子,到時收了史實入府,等于是從明面上跟五皇子做對,可有得斗了。
「那……我就明天下午看管大個子吧。」三皇子、六皇子帶了頭,八皇子要是不肯跟著做,也說不過去,只是稍微猶豫一下,也拿定了主意。
「好,很好!那就這麼決定了吧!」二皇子原本準備找借口拒絕蕭綰的提議,沒想到三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居然搶先都支持了蕭綰,心里痛恨他們三個之余,也意識到蕭綰的提議已經勢在必行,只能磨著牙表示同意。
午時末,大家平安趕到距離燕州西城門口約一百米遠處時,蕭綰目光隨意往城門口一掃,意外發現城門口站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她的未婚夫許宇謙。
他今天穿了一襲月白色的衣裳,頭戴月白色玉冠,腰系月白色玉帶,襯得原本高大的身材,更顯修長挺拔,俊逸出塵。白淨的面龐上,兩道修長的眉,像相對並立的兩座巍巍遠山,逶迤挺秀;一雙光華璀璨的明目,如同秋夜的星辰,清亮、疏朗,閃耀著深沉、智慧的光澤,當你不小心與它們對上時,你會覺得心間像是被冬日的暖陽照耀,無比的舒適、溫馨;英挺的鼻梁下,稜角分明的唇瓣,厚薄適中,似初夏含苞待放的蓮花一般柔媚、嬌妍,引人遐想。
蕭綰上次見他,是在他去金蝶谷給她家送年禮的時候。
十八年前,許宇謙滿月,鄭香蓉跟蕭禹印前來探望,只一眼就喜歡上了他,戲言如果將來自己生的孩子是女兒,要把他招為上門女婿;結果,五年後,鄭香蓉生下蕭綰,許仲昆與婁淑娟就拿著鄭香蓉的戲言作為由頭,前來探望,要求給兩個孩子定下女圭女圭親。
鄭香蓉倒是真心喜歡許宇謙,可許宇謙作為許家的長子,按理應該是要繼承許家家業的,許仲昆與婁淑娟居然舍得讓他嫁給蕭綰,實在太不正常了。
鄭香蓉懷疑他們另有目的,極可能跟她父親獨創的、使用地遁之術的方法有關,只是口頭上暫時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卻並沒有馬上給他們信物作為憑證,聲稱要等蕭綰齊笄時,問一下她自己的意思再做最終決定。
他們似乎也猜到了鄭香蓉對他們的目的有所懷疑,同意了她的意見,並且,為了表明誠意,這些年,每逢年節,都會安排人送禮,而每逢蕭禹印、鄭香蓉過生日,還會親自帶著許宇謙道賀。
鄭香蓉城與蕭禹印都是重情義的人,面對他們這樣熱切的態度,自然投桃報李,每逢許老夫人、許仲昆、婁淑娟過生日,往往也會親自帶著蕭綰道賀。
蕭綰至今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過許宇謙,突然在這里看到,心里很高興,馬上快馬加鞭超過走在自己前面的蕭禹印和二皇子,飛奔到他的身邊,笑眯眯地問︰「宇謙兄,你怎麼會站在這里?」
「我估計你和師叔、師嬸可能會來給我祖母拜壽,特意站在這里等你們的。」許宇謙含笑寵溺地看她一眼,溫聲回答。
他發現,她比年初又長高不少,幾乎已經快要齊他的肩膀。一頭如雲青絲在頂部盤了個漂亮的雙鬟,鬟底整整齊齊地插著一圈白玉芙蓉花簪,看起來既清新可愛,又明艷大方;精致俏麗的鵝蛋臉上,羽絨似的眉毛細密黑亮,像娟娟新月一般輕彎著,只在眉尾處微微上翹,于柔和乖巧之中,帶出幾分颯爽英氣;嫵媚、清亮的丹鳳眼,永遠是那麼的靈活、神秘,每一刻的眸光流轉,都蘊含著無比的自信、閑逸之感;細巧挺秀的玲瓏玉鼻下,兩片可愛的荷唇像是被抹過了丹朱與珍珠粉特別的紅艷、瑩潤,鮮女敕、嬌美,談吐之間,像含苞的花瓣在不停變換綻放的形態,極其的魅惑、誘人,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動,耳根微醺。
「哦,謝謝你。」蕭綰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耳根顏色的變化,倒是對他的回答很滿意,縱身從馬背上跳下來,指了背後正慢慢趕過來的蕭禹印、鄭香蓉和二皇子、三皇子等人,微笑著解釋︰「我爹已經答當今皇上的邀請,帶著我娘跟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八皇子殿下一起進京見當今皇上,商量去玉清關擄夏國皇帝的事宜,今天只是路過這里,不能陪許老夫人過生日了,只有我是來陪許老夫人過生日的。」
「哦……」許宇謙光華璀璨的明目中微不可察地掠過一抹擔憂之色。
近三年,由于他父親負責駐守玉清關,他經常利用自己在三年前從他父親手里接管過來的因由門,安排手下扮成商人混跡于夏國刺探,幫助他父親搜集夏國的情報。
就他所知,夏國皇帝近二十年來厲兵秣馬,勵精圖治,手下有大批英勇的將領和狡黠的謀士,很不好對付,如果蕭禹印和鄭香蓉這次去玉清關擄夏國皇帝時,不能提前了解清楚夏國皇帝和夏國皇帝身邊侍衛們的具體情況,對癥下藥,只怕很難得手。
為了增加蕭禹印與鄭香蓉的勝算,他略想了想,低聲告訴蕭綰︰「綰綰,我父親自熙寧十一年六月至熙寧十四年六月都負責駐守玉清關,我時常去看望他,對于玉清關外面的地形、地勢及夏國國內的情況比較清楚,不如,你跟我一起邀請師叔、師嬸和眾皇子殿下到我的府里用午膳,並稍事休息,以便我趁機將我所了解的一切講給師叔、師嬸听,讓他們知己知彼,有備無患。」
「好!你想得很周到。」蕭綰完全認同他的辦法,贊許地看他一眼。
待蕭禹印及二皇子、三皇子、鄭香蓉等人到達城門口以後,蕭綰先把蕭禹印、鄭香蓉叫到一邊,將許宇謙的打算告訴他們,並指了許宇謙,大聲告訴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各位皇子殿下,這是我師伯歸德將軍許仲昆的長子許宇謙,他想邀請你們隨我爹娘一起到他的府里用午膳,稍事休息,如果你們都沒有異議,就跟我們一起去他的府里;如果你們有人有異議,就自己找酒樓用午膳、稍事休息,待到未時末,再在這個門口等我爹娘過來,一起繼續趕往京城。」
「好,這主意好!我沒有異議!」二皇子目光一亮,出人意料的率先表示了支持。
許仲昆早已暗中投靠了他,他前往金蝶谷時,所帶的信物就是許仲昆給的。不過,為了避免引起他父皇的注意和忌憚,明面上,他極少與許仲昆接觸,就是許仲昆的家人,他都只認識兩個,一個是他正妃的小姑姑劉明妍——她是許仲昆的平妻,曾經去他的府上做過客,許仲昆能暗中投靠他,就多虧了劉明妍的功勞;另一個是劉明妍跟許仲昆生的兒子許宇明——許宇明時常代許仲昆向他傳消息。
這次,去許仲昆的府里吃飯,既比去燕州那些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酒樓要安全,而且,也能進一步拉攏許仲昆跟他的家人,何樂不為呢?
「呵,多謝二皇子殿下的支持。」蕭綰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微微一笑,嫵媚、清亮的丹鳳眼里微不可察地掠過一抹精光。
二皇子四天前去金蝶谷時,交給她查看的信物,恰好是她外祖父鄭天逢當年送出去給許宇謙父親許仲昆的那一塊,當時,她就懷疑二皇子跟許仲昆可能已經在暗中結黨;現在,一听說是去許仲昆家,二皇子又這麼積極的響應,更加證明她的懷疑是正確的。
「少谷主,我也沒有異議。」三皇子繼二皇子之後,緊接著表示支持,神情顯得十分鄭重。
他根本沒想到蕭綰之前提到的師伯居然是歸德將軍許仲昆。
曾經,他比較欣賞許仲昆的用兵方法,暗地里打听過許仲昆的一些情況,只知道許仲昆的父親是老金蝶谷主的師弟,並不知道許仲昆跟現在的金蝶谷主居然也交往密切,打算這次趁著去許仲謙府里的機會,了解一下許仲昆跟金蝶谷的具體關系,順便也了解一下自己的情敵——蕭綰未婚夫許宇謙跟蕭綰之間的情況。
「行。」三皇子身上的錢都到了蕭綰的荷包,總不能拿值錢的東西去酒樓里跟人換吃的。蕭綰對于他的回答毫不意外,調皮地沖他挑了挑眉。
「少谷主,我們也沒有異議。」六皇子與八皇子看三皇子也表示支持,覺得有免費的午餐吃,是件頂頂好的事,求之不得,很快也統一了意見。
「行啊!」六皇子、八皇子只要不被逼急了,都比較好說話,他們的態度也是蕭綰的意料之中。
她放心的轉過身,開始認真跟許宇謙低聲商量起了大家趕往許府時,許宇謙需要做的相關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