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照這看來,應該曾經有人在這里射過箭。」,蕭綰蹙眉略想了想,提醒盛清讓︰「像這樣靠近路邊的低窪山林,不會有多少像樣的獵物經過,倒是適合埋伏、襲擊,我懷疑那支鷹尾羽不是獵人留下的,而是弓箭手在這里殺人後留下的。你可以看看那周圍一大排樹下、草叢里有沒有被箭頭射穿地面的痕跡和人受傷留下的血跡!」
「好!」蕭綰的提醒很有道理,盛清讓當即仔細在周圍查看起來。
不久,沈醉墨突然指著右邊的山林深處,告訴蕭綰︰「公子,我發現那里陸續飛進去好幾只烏鴉,且都是只進不出,實在有些奇怪,你快拿你手里的東西好好先生看看吧!」
「嗯!」蕭綰听得來了興趣,馬上轉頭把望遠鏡對著沈醉墨所指的方向,認真查看。
很快地,她就發現了沈醉墨口里那些烏鴉的蹤跡。
它們正在右邊山林深處一個微微隆起的巨大嶄新土包上徘徊低飛,不時還俯沖進土包里喙咬。
她覺得訥悶,隨機應變的把望遠鏡對準了那個巨大嶄新土包。
沒想到,也就在這個時候,那些烏鴉仿佛有了什麼特別的發現,一起約好了般,突然同時「啊」地尖叫一聲,不停地飛快俯沖進那個巨大嶄新土包的西北角處喙咬牙。
她更加訥悶,隨機應變地把望遠鏡又對準了那個巨大嶄新土包的西北角處。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五次……
隨著那些烏鴉們的同時喙咬,西角處的土包被喙出一個碗口粗、一尺深的窟窿,並且,在不久之後,所有的烏鴉們都突然各自喙咬出了一口口新鮮的、帶著布片的血肉!
她大吃一驚,忙指了那里,吩咐沈醉墨︰「那里有一個很大的嶄新土包,那些烏鴉們從土包的西北角咬出了很多帶布片的血肉,我懷疑那里新埋了不少的人。烏鴉們咬的是人肉,你過去看個究竟吧!」
沈醉墨俊臉一紅,結結巴巴地回答︰「我……我不喜歡看到尸體,要不。剛才就會自己直接進去查看,而不是提醒你拿你手里的東西去看了!」
「哦,原來你也對尸體心時犯忌諱呀?」蕭綰自己就是這麼個人,完全理解沈醉墨的心情,不僅並沒有怪他,還安慰地看他一眼,老實告訴他︰「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跟你一樣,甚至還更嚴重,因為。我要是當天殺過人,或者知道睡覺的地方附近死過人,晚上必須得身邊有人陪著壯膽才能睡得著,不然,會老做惡夢。睜眼到天明!」
「哦,我其實也是這樣,」沈醉墨目光一亮,把蕭綰引為知音,投桃報李地也安慰看她一眼,無比誠懇地表示︰「以後我們要是不得不殺人,或者知道睡覺的地方附近死過人。晚上我都陪著你,我們互相壯膽。」
「行啊,謝謝。」蕭綰爽快地同意。
這一路上想要兵不血刃地抵達京城,應該不太可能,她到時晚上睡覺還真是需要沈醉墨給陪著壯膽呢!
不過,眼下。既然沈醉墨也不敢去看巨大嶄新土包里的尸體,那麼,想要知道個究竟,就只有找在場的六個盛清讓的師兄弟們幫忙了。
她看向他們,試探著問︰「請問幾位大哥。你們可以幫我去看一下那里是怎麼回事麼?」
「當然可以!」其中一個盛清讓的師兄弟代表其他人,毫不猶豫的回答。
剛才,他和其他師兄弟听到蕭綰與沈醉墨的對話後,都對右邊山林里面那個存在被烏鴉們咬出疑似人血的巨大嶄新土包很好奇,早就低聲商量好要一起去看個究竟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同時縱成躍入右邊山林深處,掠到蕭綰所說的那個巨大嶄新土包邊,先看了下巨大嶄新土包西北角窟窿里的東西,然後,互相低聲商量一下,退後兩步,同時運起功力,伸掌「 」地一聲,劈開了那個巨大嶄新土包。
立刻,原本掩蓋在巨大嶄新土包下一個土坑中的四、五十具玄衣蒙面人尸體給暴露了出來。
他們都吃了一驚,紛紛隨手從附近的樹上用劍斬下樹枝,削成米多長的木棍,拿了去挑開那些尸體,仔細查看每具尸體身上的傷勢和隨身所攜帶著的東西。
結果,他們發現,這些尸體都很新鮮,有好幾具還帶著隱隱的余溫,並且,所有尸體身上的傷勢都一樣,全部是被人從後面一箭穿心而死,所有尸體隨身所攜帶著的東西也一樣,分別是一把劍、一張弓、三十支箭、一塊青銅制的令牌。
他們的神情立刻變得凝重了起來,互相商量一下,只從中拿了一具尸體身上攜帶著的東西,把所有尸體重新用木棍挑回原位,走到剛剛運功劈開的那堆巨大土包跟前,退後兩步,同時運起功力,伸掌「 」地一聲,把那堆巨大土包仍劈回到土坑上方,掩蓋住那四、五十具玄衣蒙面人的尸體,然後,一起回到蕭綰身邊,把他們帶出來的東西交給蕭綰看,同時,把他們所發現那些尸體身上的傷勢情況也講給蕭綰听了一遍。
蕭綰在他們進入右邊山林深處時,就一直用望遠鏡在緊盯著他們的動作,心里其實已經有了底。
她一邊認真傾听他們的話,一邊仔細翻看他們帶出來的東西,並特意把其中一塊青銅制的令牌拿在手上好好看了看,無比驚訝地指著令牌上的字,告訴他們和沈醉墨︰「這是因由門的令牌,看來,那些被人射殺的玄衣蒙面人都是因由門的人,而且,因為他們是剛死不久,且被人從後面一箭穿心而死,說明他們原本應該是在不久前埋伏在這里,試圖襲擊要經過這里的某位或者某些像我們一樣的路人!」
「嗯,應該是這樣的。」,盛清讓的師兄弟們都深以為然,紛紛點頭,其中,一個高個子還特地指出︰「就我所知,因由門門風清正,一向以出賣消息為生,並沒有干其它什麼營生,現在,發現他們居然會暗地里居然組織殺手埋伏、襲擊人,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看來,因由門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是呀!」蕭綰受到啟發,深有感觸地附和了一句。
她記得很清楚,許宇謙曾經親口告訴過她,自己就是因由門的門人之一,還頗得因由門門主的器重,現在,因由門暗地里組織殺手埋伏、襲擊人,也就意味著許宇謙作為其中的門人之一,要麼不知真相,被門主給蒙蔽、利用了,要麼知道真相,在姑息養奸或者同流合污——不對,許宇謙本人聰明、睿智,又有著許仲昆那麼狠毒、狡詐的父親,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因由門的門主給蒙蔽、利用呢?只怕還是知道真相,在姑息養奸或者同流合污!
她郁悶地咬了咬唇,接著往下細想。
昨天上午,在英雄塔下射殺她和瑾州官民的,也是一批玄衣蒙面人,當時,因為她已經根據第一個出現的玄衣蒙面人的行為特點,認定他們是許仲昆的人,又急著趕路進京,倒是忘了特意去查看那些玄衣蒙面人身上的物品,現在看來,那些玄衣蒙面人跟這些玄衣蒙面人著裝相同,又都帶有弓箭,還除了當時被她用手雷炸死的之外,剩下的又都是被人從後面一箭穿心而死,只怕除了是許仲昆的人,還跟這些玄衣蒙面人一樣,是從因由門出來的!
同樣的道理,這些因由門的玄衣蒙面人跟那些玄衣蒙面人一樣,只怕也是許仲昆的人!
綜合推斷,許仲昆跟因由門之間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要麼他其實就是因由門幕後的主人,要麼因由門幕後的主人是他的親信或者關系極好的合作伙伴。
而許宇謙,處在這樣的因由門里,到底是不是她表面所了解的那個許宇謙了呢?
還有,這里是她進京的必經之路,而跟許仲昆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因由門門人恰好今天在這里設伏,現在看來,十之*是為了襲擊她。
只是,昨天上午,有人幫她悄然以從後面一箭穿心的手法射殺襲擊她的玄衣蒙面人,今天上午,又有人幫她悄然以從後面一箭穿心的手法射殺準備襲擊她的玄衣蒙面人,如此相似的手法,極可能昨天上午和今天上午幫助她的是同一個人!她昨天上午還以為這個人要麼是身份尷尬見不得光,要麼是個極端高傲的人,就喜歡讓別人欠著自己的人情,好在一邊偷偷享受眼睜睜看別人陷于百思不得其解中的快感,如今,倒是更懷疑這個人是因為與許仲昆或者因由門有很大的積怨,或者反對許仲昆或者因由門的做法,才特意故意出面搞破壞的了。
想到這里,她豁然開朗,心里感到輕松不少,沒要再繼續想下去,抬頭看向不知何時回到路上來的盛清讓,好奇地問︰「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