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似乎是听不到年湘的問話,只是失神的哭著,最後突然發出一聲撕裂般的吼叫,將手中的木簡扔的遠遠的。
年湘想要知道阿嬌是受了何刺激,準備去撿回木簡,卻被常融喝住︰「那是給皇後娘娘的密信,他人不得閱覽。來人啦,帶年湘姑娘回宮。」
幾個侍衛進來架走了年湘,年湘掙扎不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阿嬌坐在偌大的宮殿中無助的哭泣……
在宮門關上的那一刻,年湘似乎是听到了阿嬌淒厲的喊叫︰劉徹,我恨你……
年湘走了,雲初進到正殿,見阿嬌痛哭至此,一直在旁勸慰。阿嬌一直哭到天黑,她在地上慢慢的爬到木簡旁,伸手撿了起來,擦拭了一下,而後又認真的看了一遍。
「雲初,去給我取點筆墨來,我要寫信……」
雲初听到吩咐,只當阿嬌又要像上次一樣給陛下寫信,便乖乖的取來了。阿嬌起身走到書桌前,認真的下筆,神態無比專注。雲初靜靜的守候在一旁,過了一個多時辰,阿嬌的信才寫好。
阿嬌輕輕吹干木簡上的墨跡,小心的卷起來,連同常融給她的木簡,一起扎好交給雲初︰「這些東西,找個機會給陛下。」
「喏。」
阿嬌見雲初仔細的收好了東西,才轉身回房,並吩咐雲初說︰「我今天好累,晚上就不要來打擾我了。」
待雲初走出房,阿嬌將殿門從內死死的鎖上,眼中滿是絕望,嘴角卻笑了出來。
年湘又回到了未央宮中那個廢棄的宮殿,就是早先和阿嬌一起被關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她的心中感到無盡的孤獨和悲涼。
她一直獨坐到夜晚,沒有見到任何人的影子,恍惚中便睡了過去。半夜時,年湘突然被全身火燒般的疼痛驚醒了,她的全身都火辣辣的疼,自己卻找不出原因,她奔到廢殿後面的小水塘邊,將手腳浸在水中,絲絲涼意才能讓她稍覺鎮定。
可是那從內而外的疼痛,無時無刻的刺激著年湘的神經,她不得不將整個身子浸入水塘中,才能稍覺安穩。
這種疼痛不知持續了多久,在一番掙扎過後,難受的感覺終于漸漸退去,年湘緩緩的睜開眼楮,卻驚異的發現自己胸前的白玉扳指發著晶瑩的亮光,而且有許多亮片一樣的碎光向它飛去,最終融為一體。
年湘看著這個異景,身體卻越發的無力,力氣像是被人不斷的抽走一樣,意識也漸漸渙散,最終漸漸失去了知覺……
106血色的夜
宣室殿中,劉徹矛盾的撐頭坐在那里,雙眼盯著陳煥前些日子替阿嬌承上的請罪書,心中五位繁雜。她這個笨女人,竟然把有的沒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劉徹想到,莫非真當我是傻瓜,不知道你們做的一些事麼?
劉徹看著竹簡上不算工整的字跡,思緒不禁飛回到二十年前……
那時的他和阿嬌都還小,先生教他們寫字的時候,阿嬌總是偷懶,先生也不敢責罰她。一次劉徹看著阿嬌如鬼畫符一般的書稿時,取笑她說︰「先生說字和人是一樣的,你的字這麼丑,誰敢娶你,定是嫁不出去了。」
阿嬌哭到竇太後那里,竇太後小懲了劉徹,但阿嬌卻越發的安靜了。下次再上課時,阿嬌的字就寫的有模有樣了,雖然不好看,但卻比之前不知進步了多少。
正在這時,常融慌張的跑進來稟報說︰「陛下,陳煥大人有急事求見。」
劉徹的回憶被人打斷了,他不大高興的說︰「何事這麼慌張,有事承上奏章,明日朝議。」
常融雖見劉徹不高興了,但是依舊狀著膽子說︰「陛……陛下,廢後娘娘沒了……」
短短幾個字,意思再直接不過,但劉徹卻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手中捏著阿嬌的書簡,但卻因為手抖控制不住,「 當」一聲掉落在地。突兀的聲音將劉徹驚醒,他閉上眼,艱難的說︰「傳他進來。」
陳煥哭號著拜下,不待劉徹問話,就哭道︰「娘娘……娘娘**于長門宮了……」
**!
劉徹驚的站起身來,他萬萬沒想到阿嬌會以這麼決絕的方式離開他,何事讓她做出如此舉動?
陳煥又呈上一塊書簡,說道︰「這是娘娘留下的遺書……」
劉徹暴怒道︰「既有遺書,為何不早早的阻止她?」
「娘娘去之前很平靜,並不曾意料到會做出這樣的事……半夜里主殿突發大火,眾人所料不及……」
劉徹接過阿嬌的遺書,每看一行心中便跳的更是快,看到最後他已經是怒火中燒。只見劉徹星目發出噬人的眼光射向一旁的常融,厲聲問到︰「說,你今日下午還跟阿嬌說過什麼?」
「陛下饒命……奴才並沒有說什麼……」常融見劉徹的這氣勢,早已兩腿發軟,跪在地上磕頭求饒了。
劉徹擊桌喝到︰「反了,到此還敢誆騙朕!」
常融在听到阿嬌去世的那一瞬間時,心中便惴惴不安,如今他再也經不住嚇,趕緊招了︰「是衛夫人……衛夫人讓奴才給娘娘帶了一封信過去……」
劉徹的手心越攢越緊,到最後已經是青筋暴起,「喀」的一聲,手中的書簡斷成了兩端。
「陛下!」
衛青的聲音突然在殿外響起,劉徹有種不好的預感,緊盯著衛青。衛青悲痛的稟報到︰「年湘姑娘去了……」
轟!
劉徹原本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完全崩裂,他只覺得如晴天霹靂一般,好端端的人,怎麼一個接一個的沒了……
「你……你說什麼?」
衛青紅著眼低頭回稟說︰「年姑娘投水自盡了……」
劉徹突然很想笑,他泱泱大國之主,卻偏偏得不到他想要的,到頭來,一個個人全都棄他而去,如今他倒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哈哈……哈哈……哈……」
衛青听見劉徹反常的笑聲,擔憂的喊到︰「陛下!」
清涼殿中,衛子夫緊抓著窗稜以支撐著身體,她的侍女紫蘿慢慢走進問到︰「夫人,你怕了嗎?」
衛子夫顫抖著身子問︰「你何苦害我至此?你為你的主子報了仇,可我和我的孩兒該怎麼辦?」
紫蘿輕笑到︰「夫人何以說是我害你?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