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砂亦年華 E26︰醒前的夢

作者 ︰ 刃輾轉

「然後呢?」

這是張邁看完這麼長篇的小說後的第一個感想,在剛才翻閱的過程中,他都不敢相信這是他自己的字。說實話,他已經很長時間寫不出這麼方正的字了,那一個個端正整齊的楷體字就像是司馬彥字帖上復刻下來的一樣,對比著寫字台上攤開的復習資料上的「狂草」,五味雜陳。張邁捧著那些手稿,仰起頭盯著天花板陷入沉思,驀然,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想起當初剛剛寫完這篇言情小說的時候,就覺著這小說簡直就是文學巔峰,郭四韓寒什麼都太弱了,內心臭屁的氣焰囂張。現在看起來簡直是幼稚極了,當時是因為學習時間緊而沒有機會拿出來炫耀,現在是不敢拿出來,怕打臉。張邁強忍住笑來回翻看這幾張信紙,不知不覺地就翻看到那段熟悉的十二行,那段小說里唯一與現實交疊的十二行。張邁就這麼反復看著,雖然現在看起來那一段的措辭相當幼稚,現在隨便那麼提筆一揮就能弄地比這好得多,但當時對于一個情商接近于,女孩兒就相當于他的過敏原的曾經自己來說,已然相當阿姆斯特朗的一小步了。

就這麼看著看著,暖色系的信紙逐漸同房間里壁燈的顏色融為一體,又逐漸同記憶粘結在一塊兒。透過那一張張信紙,他仿佛看到了那些日夜伏在台燈下一遍又一遍構思,謄寫小說的夜晚。

也許你會笑話我的小說粗陋不堪,情節拖沓;也許你會笑話我的不自量力,一個理科生世家竟然提起筆寫那些無病申吟的句段,但是我的原因你是知道的呀!我就不說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之類的假大空的話了,抓著筆桿的是我自己的手,字跡也是自己的字體,這篇小說失敗了被嘲諷的是我,成功了被褒獎的也是我,你並沒有參與其中,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你一直都在我的記憶里,不曾忘記。小說里吳緒他死了,也許會問最後那個陌究竟有沒有痊愈起來啊?既然那個傳說已經被吳緒用生命證明為真的了,那麼這場同死神的交易肯定也是完成的了,還有通過陌在病房里的那句話絕對不是廢話,我以為這你都是知道的啊!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是班門弄斧地炫技了幾下,但是無論怎麼褒貶,我這篇小說還是寫出來了。我沒指望一舉成名,也沒有那個一不小心就成為作家的僥幸,我的者,有你就好。

你還記得嗎?當初我把那個小紙條遞給你的時候,我不是說是要寫一篇校園言情的小說嘛,其實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的,這都是我瞎編的,其實之前我連作文都得靠谷歌,連檢討都是集百家之言的,這一句曾經阿斯卡用過,那一句彭洪兮在手機被沒收那次檢討上用過,但是在同你搭訕後,經歷了許許多多變故之後,心思也變得越發細膩了,可能和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分析你的心情有關吧!哈哈。無論怎麼說,到底還是把小說寫出來了,這回你總不會說我張邁就會耍嘴皮子吧!雖然時間久了點,好飯不怕晚嘛~

很不喜歡寫字台的桌面,它真的不解風情,在砭骨的雪夜中,只顧自己地散發著刺骨寒冷,令張邁的神經猛地繃緊,一次次地把正陷入冥想與夢境的地平線的張邁拉回現實,張邁猛然哆嗦了一下,冰冷的觸感加上窗外的呼嘯,讓他背後不由一陣寒意,張邁一邊暖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邊盯著桌面上壁燈的柔和反光發呆,他也不知道是否清醒著,可能是他太累了,冥思和夢境界限的薄冰已經被他沉重的疲倦壓碎,二者融為一體,難以分清。反正從小到大,張邁就在這個高三時期天天都會感到生不如死,無數的復習卷子,各種知識點,還有父母的熱切的眼神,都一點點堆疊到他一個人的肩頭上,壓得他只能整天陷在椅子上,一點點把肩上的負重刮下來。

「我靠,要是這樣下去的話,**會不會變大啊!」張邁怔怔說道,盯著桌子上的柔光發呆。

「永遠跟黨走」唱紅歌活動如期舉辦,場地就是教學樓前,正好連同紅樓與羅馬柱相映襯。形式主義的活動不都是一樣的嘛,一個紅彤彤大橫幅上面幾個黃燦燦的字,兩個碩大的氦氣球佇立兩旁,同樣偌大的紅色背景上面的字和橫幅上印的字都差不多,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張邁搬著椅子走過的時候,心里總有一種高舉右手,手指前攏,大喊一聲︰「「Hiel!Hitler!」益遠中學的活動還是比較人性的,像這樣的活動再加上這麼毒辣的陽光,學校讓同學們從教室搬下椅子,坐著看完這個活動。當然,陰涼處永遠屬于領導們,真正火燎的地方才是同學們的,領導們謂之,如果不是這樣,怎麼表決「永遠跟黨走」的決心呢?

好了,學生嘛,學生時代都會各種厭惡統治他們的人,無論他們怎麼做,都會招致企圖滅了他們的眼神和嘀咕。就先不提那些「陰暗面」了,張邁強打精神地半睜著眼楮,慵懶地搬著椅子,找了個靠後的位置放了下來,實在找不出在一個爛大街紅歌比賽強烈圍觀的理由,他像被太陽久曬了的瀝青似的軟在椅背上,用上眼皮下眼皮僅存的縫隙看著前面的忙碌,這位說了,怎麼一見到張邁就這麼頹廢,恨不得蜷縮在某個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抽煙流淚,以前是張邁太假裝成熟,但是這回是真得冤枉張邁了。

「好你個死鄰居,你家路由器放的地方真好!」張邁強打精神哼唧道,活躍興奮的人群里,張邁就像是個煙癮犯了的煙鬼。

「國際性陽萎了?」章霖面露奸笑,拖拉椅子湊了過來︰「昨天晚上忙活什麼了?」他挑動眉梢,話里有話地說道,趁其不備用手指猛戳張邁腰側︰「看招!」

被陽光曬得正昏昏沉沉的張邁被猛地襲來的奇癢和強烈疼痛激得一抽,飛速用手捂住腰側縮成一團︰「靠,你要死啊!」

章霖湊得更近了︰「哎呦,腰不行了?」一邊擠眉弄眼一邊沖著張邁搓動手指︰「沒少看啊,把網站共享一下唄!」

好吧好吧,我承認,正值青春期壯年的男孩子除了有女朋友的,其他的人把那顆躁動的心放在哪里呢?什麼?學習?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心里的第一個答案是什麼?就是那里嘛!不過每一個班級都有幾個大神,在別人還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百度一下而被「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部分搜索結果未予顯示」的時候,他們早已經動態掌握網址更新了。顯然,張邁算是個半斤八兩的後者。啥?你說張邁這麼**絲怎麼可以把他寫進小說里,你踫見的男孩兒有的怎麼從小到大就沒有看過啊?我先回答後面的問題,前面的你們以後就知道了,你看到的只是假象,他的瀏覽記錄是不是總是空白?他的流量是不是耗費得驚人?他的書簽里是不是有一個的名稱叫做「我愛**」?相信我,這個世界上只有找不到網站的男人,沒有不感興趣的男人。除非,他走「彎」路~

「我是那種人嗎?」張邁仍舊仰著頭愜意地將全身蔓延整個椅背,在發出一聲舒服得不得了的「呼」聲後,慢騰騰地又重復一遍︰「我是那種人嗎?」

「誒,我說最近蒼老師有什麼好作品啊?」

「蒼老師有什麼好看的?最近剛剛出道的天海翼.」張邁根本沒有經過大腦反應,月兌口而出說道,話說一半才知道被詐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都已經離開椅背高難度地湊向章霖了,才反應過來的張邁看了看」欲求不滿「的章霖,板正面孔白了他一眼。

「還說沒看?」章霖一臉鄙視,訕笑道︰「沒少看是吧!小心灰飛煙滅啊!」

「一邊YY去!」張邁頗為正經的向他甩腦袋︰「我手機停機了,只能蹭鄰居家的WIFI上網,也不知道他家路由器放哪個倒霉地方了,害得我只能趴在窗台上刷微博,哎~」說罷,張邁深深嘆了個「英雄何必難為英雄」的長嘆。

「編,接著編!」章霖則是一直冷眼旁觀︰「不一定昨天看了多少馬賽克呢!」

「哎,你說日本人是不是作為一個島國,食品匱乏啊?要不然怎麼那麼多人都吃馬賽克呢!」

「消停的,別說話!」沒等張邁抄家伙,蘇眉就從他倆身後幽幽經過,冷冷道,張邁手心冒了冷汗盯著蘇眉背影心里猜疑道︰剛才的對話她听見了沒?

張邁從小的夢想就是遇到個長相甜美,聲音柔和,脾氣超好的治愈系軟妹子班主任,既有蘿莉的性格又有御姐的身材。但是這種夢想實現的概率堪比攻打台灣解放林志玲行動的可行性了。從小學到高中的班主任一個比一個狠,長相也是一個比一個嚴肅,再加上家里有個班主任的老媽,這夢想只能像是個安慰劑似的在他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小小滿足一下他了。

蘇眉就像是個監考老師似的,一圈一圈繞著六班的場地板著臉監視。其他班的老師也是始然,所以死氣沉沉的場地除了那麼幾首練煩了听膩了的紅歌之外沒什麼動靜。「哎哎,輪到咱們班了!」章霖扒醒了仰頭半張嘴熟睡的張邁,趁班主任不注意說道。張邁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次覺了要不是太陽曬得頭發滾燙得發疼,他用力眨了眨眼楮,嘴里發出不情願的哼唧聲,惺忪的睡眼遇到太陽強烈的照射尤為難受,所以張邁只能眯縫著眼楮跟隨模糊又刺眼的憧憧人影。

站在班級前面的那個指揮就好像不存在一樣,該怎麼跑掉就怎麼跑掉,倒不是說指揮不行,人家可是正經校樂隊吹「蕭」的!好吧,他是吹黑管的。不止睡眼惺忪的張邁,基本上全班所有听力正常的都在極力忍著笑,班級里有個洪亮的聲音正在帶領全班一塊兒走音,為了不看到班主任醬紫色的臉,張邁把視線轉換到另一側。

「孫雪?」張邁不相信地擠了擠眼楮︰「想不到她還是她們班級的指揮呢!」心說道,剛才一分心,早就把歌詞忘了,只好干對著嘴型,悄悄地瞄著不遠處一個人發呆的孫雪。

我去,我這麼盯著她會被發現嗎?

應該不會吧!

當時安卓機還沒有這麼盛行,當時最新晉的筷子兄弟的《老男孩》還是樂壇小清新,一直隱蔽著悄悄觀察孫雪的張邁還是沒有想起那首《走向復興》的歌詞,倒是想起了《老男孩》的一句歌詞︰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吶,到底我該如何表達,她會接受我嗎?

一直低頭發呆的孫雪臨到歌曲末尾突然抬起頭,嚇得張邁不顧隊形趕忙低下頭,他怕被孫雪發現自己盯著她就慘了,心說道真險,他不知道這麼做來目標反而更明顯了。

低下頭才意識到,腳下有一種強勁的黏黏的感覺。

誰把口香糖吐這里了?有點公德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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