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砂亦年華 E12︰激怒

作者 ︰ 刃輾轉

章霖「啪」的一下就關掉了電腦,因為他清楚的看到了屏幕上消息窗口的「呵呵」。M

「呵呵」是章霖印象中最自戀的詞語,實在找不出一個詞能夠比它更讓人無語了。油然而生的高貴卻沒有高傲的資本,只能用語言上的冷淡來拉開自己與別人的距離,顯示出別人和自己不在一個等級,用這種無力的高貴來維系自己脆弱的自尊。冷暖自知,請自重。

本想和朋友多聊一會,但是充盈著的興趣全然被這兩個字敲碎,章霖掃興的轉身走向臥室。如同失去重心一樣摔在松軟的床上,像是摔在了棉花糖上一樣把章霖整個人都陷了進去,陽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傾灑在床上和章霖的臉上,柔軟舒適的感覺和陽光地味道幾乎要把章霖催眠過去。章霖掙扎著搖晃腦袋,盡力睜開雙眼,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睡著。好不容易挨到了周末,應該好好珍惜時間享受才是,如果把這點難得的悠閑時光付諸枕頭就太可惜了。

章霖用力蹬了幾下床,軟軟地卻有彈性的床搖晃的很讓他愜意,他雙手枕著後腦勺,盯著天花板發呆,要做些什麼呢?每天上學的時候天天數著手指頭盼著周末,但是周末到來的時候卻不知所措,在考慮要做些什麼事情中渾渾噩噩地過去了。其實也不算周末一天都是悠閑時間,因為他下午還要去補習英語,其實倒也沒啥,無非就是一個半小時認真,但是章霖一想到那個盛氣凌人的江婷漪就頭痛欲裂。

董雨兒現在干嘛呢?

房間里好像有另外一個人存在,章霖直愣愣地從床上坐起來,環視臥室,沒有人啊!這麼清晰的一句話蹦到耳邊,難不成是幻听?章霖扶著額頭琢磨著。嗯,一定是幻听沒錯!章霖頗為肯定地點點頭,接著又摔在了床上,被床輕輕地彈起。

不顧頭發與床單之間的靜電,章霖伸著懶腰慵懶地在滑滑的床單上蹭著。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現在終于可以放得下去了,不知為何他就與董雨兒分了手,想象中要一直相戀下去的初戀才剛剛開花就凋謝了。分手之後,他開始一蹶不振,包括整整一個暑假,現在仔細想想那段時間的自己,還真是可笑呢!僅僅因為她而把自己變得如此頹唐,如此不堪,是不是有些不值得?分手之後,那種感覺確實很難受,那個讓他守護等待了那麼長時間的女孩兒還沒有見識到自己百分百綻放的喜歡就轉身離開了,他張開的雙手卻找不到擁抱的理由,失落的嘴角卻找不到掩飾的借口。

想要忘掉一個人首先就得先記住那個人,要時時刻刻都要把她放在腦海中,回憶她的一顰一笑,你經歷過得有她的所有時間都要在記憶中一遍遍倒帶。就這樣,那個人的笑臉,名字,聲音逐漸成為了你刻骨銘心的記憶,直至回憶疲憊了,回憶煩倦了,她就會慢慢地在你心中消逝了,最後,你會偶爾想起這個人,但是想起的也僅僅是名字而已。千萬不要刻意將她從腦海中趕出,撕裂般的疼痛,很痛。

嘗試過失落,暗無天日,嘗試過一周不曾洗過一次頭發,嘗試過輾轉反側的失眠,流著軟弱的眼淚數綿羊。分辨不出這是懦弱還是一刻的軟弱,總之他把這段時間挺了過去。躺在床上的章霖盯著天花板陷入了思考,自己一直都在仇視董雨兒,她會不會很難過?難道兩個曾經的戀人真的不能成為朋友嗎?現在的董雨兒在干什麼?

一小塊一小塊的白雲像一小勺一小勺里的砂糖,純白的毫無瑕疵,又像是港口隨著海風飄蕩的游艇,在蔚藍的藍天背景下緩緩飄曳。幸虧湛藍的天空那麼平靜,如果藍天蕩開了波瀾,掀起了風浪,那些精致小巧的雲船該怎麼辦?

朵朵白雲隨性地飄蕩,偶爾遮住了陽光,把天氣弄得忽陰忽晴,像是女孩子的脾氣一樣捉模不透。站在地面上,甚至可以看到陽光被遮住那一瞬間雲朵的輪廓。忽陰忽晴,忽明忽暗,交替如此,心曠神怡。

藍天,薄雲,安謐的午後,熟睡的少年。

「喂,干嘛呢?你怎還沒來啊!」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章霖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楮,只能閉著眼楮胡亂地在床上模索著。剛剛按下收听鍵,還沒有等到章霖說話,听筒里就傳來江婷漪很大聲的訓斥聲,煩得章霖皺著眉頭把手機移到離耳朵很遠。

「喂喂喂,你很吵誒!」章霖終于插上一句話。

「我吵?竟敢敢說我吵?你要是不遲到我能這麼吵你嗎?」事實證明,和一個嗓門很大的女生對線吼是一個極大的錯誤。江婷漪比剛才更大的聲音沖著話筒怒吼著,可以稱之為噪音的聲音把章霖手機听筒鳴得吱吱發著雜音。把手機放得好遠,依舊能夠听到江婷漪的呵斥,章霖無奈地翻白眼,一只手扶著額頭,不停地嘆著氣︰「什麼啊!早知道就不把手機號碼留給她了,這種情況已經重復幾回了?」

章霖見手機那邊沒了動靜,想必是江婷漪嗦完了,章霖拿回手機,聲音變弱了不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幫我向老師請一下假哈~我再睡會兒。」說完,章霖伸著懶腰翻了一個身,被變換了方向的陽光一晃,濃濃的困意又襲來了。

「你這是什麼話啊!怎麼能說不來就不來了?.」江婷漪雖然還是很生氣地訓斥他,但是聲音也隨之明顯減小了,甚至章霖還能听到听筒傳來的車輛經過的聲音。

「你怎麼還在樓下?」章霖打斷江婷漪好像沒有結束的話,疑惑地問道,這時候已經被江婷漪折騰得有點清醒了。

江婷漪沒有說話,剛才還一直滔滔不絕地她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听筒傳來她有些不穩的呼吸聲。

「好啦好啦!我晚點兒到,你先上樓跟老師說一聲。」章霖妥協地起身道,說完他便掛斷了手機。

章霖,你就是脾氣太好了!章霖心想,他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從濃濃的困意中掙扎出來。他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晚了四分多鐘,他一邊恨恨地拉上書包拉鏈一邊嘟噥抱怨道︰「都遲到了就順便幫我請一個假就得了,還讓我!去!上!課!我說江婷漪你控制欲怎麼這麼大,我又不是你弟弟你憑什麼企圖控制我啊!是不是你也遲到了然後和老師說等我等的?好陰險的女人,這要是放在封建時期後宮你得荼毒多少人命!」

章霖在去補課的路上一直在心中宣泄著自己的怒火,如果自己想象力豐富,自己早就在腦海中想象出一個貼著江婷漪照片的小草人,用各種規格的圓規一頓猛扎了。在心里發泄一通後,章霖的心情好多了,阿Q經典的精神勝利法果然奏效。

像以前一樣,章霖敲開門,老師開門後噓寒問暖一句給二人倒上一杯水,章霖摘掉書包坐在座位上翻開《五三金典》,然後就開始了及煩悶又憋氣的補課。

說補課煩悶,其實每一個高中補課生都能體會到,不僅僅老師講得疲憊,連听眾就很是煎熬。並不是說老師講得不好,只是對于像章霖這種看慣了字幕見到英語就斷層的人來說,能夠安靜地听下去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無論哪個英語老師,給章霖的建議都是被單詞增加詞匯量,但是快一個月了也背了不少了,在腦袋里有印象的單詞用十根手指都能數過來。但是補課也不是一無是處,對章霖這種對英語IQ,EQ都變成的人來說也起了作用,最近他發現懵英語答案的準確率明顯上升。

章霖渾渾噩噩地听著,對老師說過的英語都延遲好久才能想出來什麼意思,時時刻刻的挫敗感讓他無法再將視線聚焦到練習冊上,把腦袋轉向別處,剛一轉頭就看到江婷漪死死瞪著眼楮看著他,異常嚴厲,給他一種蘇眉就在旁邊的錯覺。

「干嘛?」章霖反應過來瞄了一眼江婷漪一眼,見她還是那種眼神盯著她,他很不服氣道。

「怎麼不听課?」江婷漪也是很不服氣,嚴肅地面孔和蘇眉的表情還真有點神似。

章霖被氣得哭笑不得,他真是那這個女孩兒沒辦法,今天她穿了一個淺藍色的t恤衫,依稀可以看出里面吊帶衫的輪廓,可能是被自己氣的,胸口夸張地一起一伏,她破天荒地穿了裙子,沒想到凶狠的像個女漢子似的她還會有女兒身的一面。章霖無語地看著她板著的面孔,幾乎是求饒的語氣︰「大姐,我上輩子是不是欠過你錢啊!這輩子這樣對我。」

見章霖每次補課都如此無辜地被江婷漪訓斥,老師也跟著笑了,用捎帶著的南方口音拍拍章霖的肩膀︰「哈哈,有人管你你還不高興啊?老師先休息一會兒,小漪啊,你把剛才做的題給章霖講一下。」

「不是,老師!」章霖沒有抓住偷笑著離開的老師,他半張著嘴目光灼灼地看著老師帶上了房門,看樣子大概去樓下抽煙去了。章霖幽怨地轉過頭看著得意洋洋的江婷漪,憤恨道︰「這回你滿意了吧!」說罷,把手中幾乎全錯的練習冊推向她,擺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態度。

「切,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啊!」江婷漪不以為然道,正過來章霖的練習冊一邊看他錯的題一邊不屑道︰「你一個學渣我怕你影響我補課的進度。」

章霖沒言語,抱著肩膀冷冷看著眼前表情出賣了她的話的江婷漪。一般學習好的都瞧不起學習次的,甚至都不理學渣,看江婷漪模樣差不多是一個學霸,怎麼從補課開始就一直找我的茬?虐學渣心里爽?還是通過智商上碾壓來尋求存在感?

「誒,竟然讓堂堂英語組組長來教你英語,真是資源浪費啊!」江婷漪拿著碳素筆翻練習冊,嘴上也不饒。

「哎呀,你快點兒給我講吧,你讓堂堂英語組組長下樓抽煙也不教我英語才是資源上的浪費呢!」被江婷漪冷嘲熱諷了這麼長時間了,早就有了抵抗力了。

「干嘛?知道自己學習不好追董雨兒時候想什麼去了?」江婷漪低頭幫章霖劃重點應答道。

听到「董雨兒」三個字,章霖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眼楮里投射出鋒利的目光刺向江婷漪。

江婷漪見章霖沒有應答,好奇地抬起頭,見章霖突然變了臉色,眼神異常嚇人。江婷漪面露懼色,眼里閃過害怕但是還是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神情︰「怎麼?說.說得不對嗎?」

「快點講。」章霖冷冷道,語氣沒有波瀾,但是絕對比聲嘶力竭的憤怒和命令更有力度。

江婷漪,如果你敢注視我的眼楮,你就會看到我的雙眼豎滿了中指!章霖在心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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