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軼事(清) 佟佳軼事(清) 第四十三章

作者 ︰ 澤夕

從廟里回來,佟玖更是別扭,一路邊往回走邊對華景賦道「我自幼就覺得,這京城的風水啊,不適合我。你看,天南海北的走,在哪都好著呢。可偏偏才一進京,到哪哪糟心。」

「時候不早了,回府罷。」華景賦看了看天色,心道,你糟心的時候怕是還在後頭呢。

待她回府後,濟蘭的晚膳已然用過了。她進門時,濟蘭正坐在廳里用茶。

「這是去哪耍戲了?」虹筱扯著她出去時還干淨的褂子瞧了眼,還有她腳上那雙新的鹿皮靴子,都看不出本色兒了。再看了看與她同去,卻衣不沾塵的華景賦,有些嗔道「怎的好端端的惹了這一身的泥。」

「行了,隨我去沐浴更衣罷。」佟玖瞅了眼對自己回來視而不見的濟蘭,有些氣急敗壞的朝虹筱沉聲斥了句,便自己往偏房走去。

「她怎麼了?」看著她們主僕二人出了門,濟蘭喚住要走的華景賦。

華景賦一本正經的道「她啊,拜佛走錯廟門兒,栽泥坑里了。」說完,事不關己的出了去。

當晚,濟蘭和佟玖並沒寢在一處。

第二日,早膳,佟玖起得晚了,沒看到濟蘭。

直到晌午,富察•圖雅過府來。佟玖才知道,今個兒一早,濟蘭便被宗人府的官差請去問話了。

「听說,這次的主審官是諴親王,另一個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陳景逸。」圖雅此時也顧不上什麼身份了,在廳內焦急的來回踱步。

憂心的道「陳景逸昔日同我們府上算是有些故交,可有諴親王在,這案子他根本做不得主。」

佟玖難得的穩當的坐在那,若有所思。

圖雅道「若是其他同輩的親王貝勒,為了富察家為了保全濟蘭,我不顧臉面也要求上一求。可諴親王是皇叔,素日里本就與我們府上沒什麼往來,根本遞不上話。去了也是自討沒趣,我怕反倒弄巧成拙,害了濟蘭。」

見佟玖一言不發,圖雅道「昨個兒你不還信誓旦旦的麼,怎的今天變啞巴了?就你這樣的,我怎麼放心把妹妹把富察家托付于你?」

說完圖雅指了指前院道「養正堂專供御藥的百年殊榮,是富察家幾輩子人的心血換來的。你當濟蘭她真的想養正堂就這麼斷送在她的手里麼?她若真那般不在乎,她就不會去什麼宗人府了。」

佟玖站起身,平淡的道「不就是宗人府麼?我去,就是了。」

「哥兒,你瘋啦!」一旁的虹筱一把將佟玖拽住,攔住她晃了兩下,痛心疾首的道「宗人府那種地方,是你能去得的麼,昂?」

佟玖想了下,按了按臉上的胡子,推著虹筱,道「我只去看看,你放心。」

「哥兒——。」虹筱礙著圖雅和其他人在場,不好明說,只道「你若去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富察家沒的,就不只是供御藥的資格了!」

「讓我去罷。」佟玖毅然決然的拍了拍虹筱的肩,道「你曉得你是攔不住我的。」

到了宗人府以後,佟玖也是平生第一次來。

進去了方知,因著來這經官的,大都是皇親國戚。濟蘭的案子不過是原來的夫家告她不守婦道,算不得什麼刑事要案,所以不似平常衙門審案那般,有酷吏和嚴刑拷打。

而且,升的也不是宗人府大堂,是在內署升了二堂問話。

佟玖沒來之前的一個上午,基本就判定了瓜爾佳氏的控告屬實。濟蘭為人不檢,雖不屬犯罪,但一旦這樣結了案,養正堂和富察家就會跟著濟蘭的名聲為世人所不齒,永遠都不可能再跟御藥沾什麼邊兒了。

下午,就等著簽字畫押,便可結案上報朝廷了。

「堂下何人,在公堂之上,見了本王,為何不跪?」佟玖被帶了上來,也擔心被認出來,一直未敢抬頭,在堂下站定。

先是听了「啪」的一聲醒堂木,隨後便覺得,說話之人除了語氣有些熟悉外,怎麼听都有絲調侃和幸災樂禍的意味在里面呢。

于是,佟玖偷眼往堂上看了眼。哎呀,心內驚呼,還是昨個兒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這不是納沐的父親麼!看了看他胸前的補子,心中明鏡了。得,他就是圖雅口中的皇叔,諴親王允秘。

「大膽,竟敢無視王爺問話。」听了這一嗓子,佟玖才想起,旁邊的這個應該就是陳景逸。瞥見他眼中隱著的那抹陰狠,佟玖越發的相信昨個兒自己對華景賦說的話是真的。

自己這是什麼命呢?一個案子,無外乎主副審官兩人,卻都跟自己這麼冤家路窄。

「草民,韓鹿祈,見過二位大人。」佟玖作了一揖,對著陳景逸道「草民不才,有探花功名在身,按大清律,可否免去在下堂上一跪?」

諴親王清了清嗓子,以示威嚴,問道「那韓探花來到這公堂之上,可是與這瓜爾佳府狀告富察氏不守婦道一案,有什麼干系啊?」

「王爺,草民前來,正是為富察氏申冤的。」佟玖來之前早就打定主意了,故而躬身稟道「當日,並非是富察氏不守婦道,而是草民酒後失德,染指了富察氏。」

看著佟玖不緊不慢的說出這一通驚人之語,在場的人無不表情各異。主審的諴親王一只手支著頭,另一只手輕敲著案面,目光落在跪在一旁的濟蘭身上,看不出什麼心思。

可他身邊的陳景逸,隱忍的坐在那,掛了一臉的「奪妻之恨」,恨不得要對堂下的佟玖除之後快。

跪在佟玖身後的濟蘭,看著佟玖的背影,想著她這麼說以後,案子可能的結果。

佟玖躬身繼續稟道「事後,富察氏本想以死殉節,可念及養正堂有供奉御藥之使命,不敢有負皇恩之浩蕩,才忍辱負重,下嫁于草民。」

「王爺,大人,不要听此人信口開河的為富察氏開月兌。明明是一對無媒苟合的奸夫□□,傷風敗俗還敢提及聖恩?」站在另一邊的瓜爾佳•博穆爾質問著佟玖。

之後掩面佯裝痛哭道「此犯不懲,如何告慰我那為國捐軀長兄的在天之靈?王爺、大人,你們要為下官做主啊!」

諴親王撫了撫下巴,對陳景逸道「陳大人,依你看此案該如何定奪才不失公允呢?」

陳景逸應道「下官以為,冤有頭債有主,瓜爾佳氏狀告富察氏不守婦道,可歸根結蒂都是因韓鹿祈酒後失德,強行染指了富察氏而起。所以,下官覺得,應治韓鹿祈強1奸之罪,上報朝廷奪其功名。」

「王爺——。」濟蘭剛要說話,諴親王馬上拍案,說道「富察氏,你放心。既然你被韓鹿祈染指之事屬實,那瓜爾佳氏告你有失婦德的說法自是不能成立。本王一定秉公而斷,還你清白。」

博穆爾不服,拱手欲辯,諴親王「啪」的又拍了下醒堂木,面向佟玖,道「韓鹿祈,你可知按我《大清律例》,強1奸者絞監候。強1奸未遂者,杖一百,流放三千里的後果麼?」

「王爺——!」濟蘭大驚,諴親王打斷她道「身為此案的主審官,本王提議暫將韓鹿祈上枷鎖收監,待明日再審。富察氏,無罪釋放,退堂!」

眼看著佟玖被官差戴了枷鎖拽了下去,濟蘭起身望了一刻,這突如其來的大變動,弄得她思緒大亂。

潛意識的摘下手上的玉鐲,偷偷的塞到送她出來的官差手里,官差心領神會,含糊道了句「夫人放心。」

衙門口,圖雅眾人在馬車里候她多時了。她才出來,圖雅便一把撈住她拉上了車,上上下下的看了幾遍,詢道「怎麼樣,他們可有難為你麼?」

听著衙門口的騷動,應該是諴親王的王駕出衙了,濟蘭焦急的掀開車簾向外瞧,百思不得其解的道「韓鹿祈她怎麼會得罪到諴親王呢?」

在堂上,諴親王連著兩次打斷自己,就是不想讓自己為她辯解,急于把佟玖的罪落實了,可為什麼呢?如若是他跟瓜爾佳氏是一道的,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的放了自己啊。

這時,就听後面的車里,傳來虹筱的哭聲。華景賦道「讓夫人去找諴親王府上的納沐格格,或許還有救。」

回府的路上,華景賦把昨日跟佟玖去廟上的事對濟蘭仔細的說了一遍。當即,濟蘭換了身衣裳,在圖雅的陪同下,過諴親王府去了。

晚上,諴親王府上。

諴親王才回府,就見納沐格格在正房里恭候著他。納沐格格雖是他的嫡次女,但因長女養到三歲時就沒了,所以對這個次女十分寵愛。

「阿瑪,韓公子他昨日才幫過女兒——。」納沐看著父親喝了自己泡的茶,楚楚可憐的低聲嘟囔了句。

「嗯?」諴親王將茶盞放到書案上,板起臉道「他染指民女,罪有應得。」

「阿瑪,晚膳前那韓夫人來找過女兒了,當時韓公子確是喝多了酒,只是摟了下她,醒後他也願意娶她為妻了。」說著為父親揉著肩道「阿瑪這麼英明,您肯定知道韓公子不是那等下作的人。」

諴親王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任女兒揉著肩膀,道「他是何等人,我最清楚不過了。你還為他求情,若不是當年他駁了與你的親事,你會被賜婚到科爾沁草原麼!」

納沐愣了下,原來前幾年那個駁了自己的婚事,並告病回家的探花,就是這個韓鹿祈?

「你看他昨天的樣子,像是病入膏肓麼?怎麼,娶了個長他七歲的望門寡婦,反倒將他的病沖好了!」諴親王越想越氣的道「難道本王的和碩格格還不及那個寡婦?」

納沐為父親順著氣,斟滿茶道「就他那樣的,一看就是沒什麼福氣的,哪跟女兒般配啊。不過,看在昨個他幫了女兒的份兒上,阿瑪關他一晚上,唬唬就算了罷。免得別人說您嫁不出女兒,公報私仇呢。」

「誰敢這麼說,嗯?」諴親王冷哼道「不識抬舉也就算了,在公堂之上知道了本王是誰,還敢理直氣壯的跟本王裝瘋賣傻。」

「嗯,就是不識抬舉。」納沐也附和的道「可他們那些個文人不都那樣麼。您啊,要是實在不解氣,明天打他頓板子,給他哄家去,就算了。成麼?」

看父親始終不表態,納沐有些心急,央求道「阿瑪,您就饒了他這次罷。」連說帶晃的,搖的諴親王頭暈,最後勉強的點點頭,總算是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周一到周三應該會十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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