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沁柔的話才落,慕容涵便極有默契從帳布帳篷里抱出那個飽受摧殘的小女孩。
小女孩此刻已然雙眼呆滯空洞,衣服一掀,瘦小的身子處處可見長長的鞭痕,新的加上舊的,細女敕的皮肉都翻了出來,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處處觸目驚心。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剛才小女孩表演的時候眾人已對她寄予無限的同情,咋一看到這些新舊交錯的傷,更是把那黑胖的印度阿三恨到骨子里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圍觀的人群紛紛拿起身邊的東西砸向那印度阿三,什麼臭雞蛋爛菜葉,更有甚者當即月兌了鞋子就丟上去。
這下別說要到觀看表演的銀錢了,便是那些蛇也通通抬起頭豎起脖子,紛紛盯著他,似乎欲發泄平時遭受到的不公對待。
那黑胖印度阿三氣極,甩起鞭子,便往展沁柔身上抽去,卻被她接個正著,反手一個用力把他甩倒在地。
她把手里的冰糖葫蘆丟給慕容涵拿去安撫那幾個受驚的小孩子。
「姑娘我今天便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驅蛇之術。」縴縴素手一伸,那條細手指般大小的眼鏡王蛇順著她的袖子滑落地面,從那蛇口出來,那手指般大小的王蛇忽地一下變大,變得與比正常蛇稍大一些時停下了。
眼鏡王鏡在展沁柔的指揮下,抬高頭用身體連卷成幾個圈豎立著,從遠處看著就像一只個立體的數字2000,還有用蛇跳繩與蛇親密接吻等等,她還學那小女孩一樣,平躺在張大的蛇口里,半截身子進去了,剩下一雙腿露在外做一些滑稽的動作逗觀眾笑。
她的表演引來一致好評,有說有笑有驚無險,這才是娛樂大眾的節目。
從蛇口出來,展沁柔一臉壞笑地瞧著那個印度阿三,別有深意地道︰「這些都不算什麼,讓你們見識一下它的真面目。」
她話音一落,那眼鏡王蛇似乎早已心領神會,它的身體越來越大,大得比剛才表演的400斤蟒蛇還要大一些,在展沁柔的指示下,才停住了勢頭。
那通體烏黑散發著金色光芒,嘴一張滿口泛著深藍色毒液的尖牙,一眼看去便知比那無毒的巨蟒金貴不知多少倍。
那些圍觀的人群驟然變色急忙向後退去,一退再退,直到退到只遠遠地看到一個黑影,那印度阿三更是嚇得當下就尿了褲子,腳軟得爬也爬不起來。
展沁柔過去踢他一腳,啐他一口︰「切!只是這種程度你就嚇尿了,你還是不是男人,比那小女孩都不如。至少她還敢往那蛇口里爬,我倒想看看你今天敢不敢往我這蛇口里爬一遭。你若是敢爬我便饒了你,而且保證它絕對不會吞了你。你若不敢,我便直接把你丟到蛇口里,不過若是我丟的話,我可不敢保證,眼鏡會不會把你吞了。怎麼樣,選吧!」
「姑娘饒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給你磕頭磕頭磕頭。」那印度阿三為了保住小命,鼻涕連著眼淚,頭也磕得咚咚響,半點不敢馬虎。
「不行,我說了,你爬也得爬不爬也得爬,不讓你體驗一下,你怎能體驗到其中的滋味,我保證讓你爽到畢生難忘。我數三聲,你不過去,便由我動手。」
展沁柔沒有因此放過他,像他這樣的人就是要給他一次狠狠地教訓,要讓他親自體驗一下蛇口險象環生的滋味,免得日後他又好了傷疤忘了疼。
那印度阿三仍然死懶著不肯前去,展沁柔毫不退讓,隨即開始數數,「一、二……」
「我去,我去,我我我自己去。」見展沁柔數著數向他走來,他趕緊的出聲,然後像死了爹娘似的,哭得口水鼻水全都流到地上淌了一地。
站是站不起來了,只能爬著一步一步慢慢地挨到了王蛇面前,卻怎麼也沒有勇氣爬到那烏漆麻黑,吐著信子的血盆大嘴里。
「切!進去吧你。」展沁柔等及了,揚起一腳送了他一程。
那眼鏡王蛇也是個挑食的,那印度阿三一進到它嘴里,嫌棄地用信子舌忝了兩下,在嘴里翻攪幾下。
把那印度阿三嚇得扒著它的口齒,又哭又叫歇斯底里,不一會兒工夫便喊到失了聲,撐不了多久估計就能暈過去。
啊呸!在他暈過去之前,眼鏡王蛇嫌棄地一口把他呸了出來。
死里逃生的印度阿三三魂七魄沒了二魂六魄,癱倒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差一點就翻著白眼厥過去了。
展沁柔上前踢他一腳,讓眼鏡王蛇縮小又收回袖子里,才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拿小孩子來表演。若下次再讓我看到,我必讓你鑽一條更大的。」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印度阿三嘴里念著不敢了,一個勁地猛搖頭,估計這輩子他都要對蛇敬而遠之了。
看他那可憐樣,展沁柔本想就此放過那個印度阿三的,可是一接觸到小女呆滯的眼神,漆黑的眸子瞬間又重燃起火花,在心里暗罵自己心太軟,若她當真就此罷手,說不定這人一轉身就忘了,換個地方又變本加厲地折磨這些孩子。
「我不相信你,除非你敢再鑽一次我那王蛇的嘴,不過這次可要鑽到它肚子里哦,你若有本事就再自己爬出來。」
展沁柔這麼說只是純粹想嚇他一號,不料那幾個孩子一听她如此一說,都哭著過來求她。
「姐姐,你不要殺班主。雖然班主待我們不是很好,但至少給我們一口飯吃,若是你把他殺了,我們幾個連飯都吃不上了。」
唉,展沁柔頓覺心酸,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也沒有能力自給自足,沒有大人看著遲早不是被轉手賣了就是淪為乞丐,如此一來與現在又有何差別,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插手的好。
「你們是乖孩子。」展沁柔模著幾個孩子的頭,從竹桿上折下冰糖葫蘆,一人一枝分給他們。
幾個孩子卻只是睜著無辜的大眼,眼里流露出無限的渴望卻不敢伸手去接,只是囁囁嚅嚅地道︰「姐姐我們不要冰糖葫蘆,我們只求你放了班主吧。」
展沁柔不得不點頭,「好,我放了他們。」
「謝謝,姐姐!」听說她終于肯饒了班主,幾個歡天喜地的接過了冰糖葫蘆,舌忝將起來。
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天真,如此單純,不帶一絲勾心斗角。如果人能一輩子活在孩童時代的美好單純里,世界會是多麼美好。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總是很骨感。
成人的世界里總是充滿爾虞我詐,才會讓人向往童年的單純美好。
所以她是斷然不會就此放過那個印度阿三的,滴溜溜的眸子一轉,她從懷里掏出一粒小藥丸,一下拍到印度阿三的嘴里,陰測測地笑道︰「這個是我獨家特治的毒藥,由七七四十幾咱蛇毒混合而,每年要吃一次解藥,若是你敢再讓那幾個孩子表演他們不想表演的節目,我就不給你解藥,讓你腸穿肚爛而死。」
那印度阿三听她這麼一說,含著那粒藥丸,抵死不願意往下吞,展沁柔一掌拍在他胸口,他痛呼一聲才咕咚一聲吞下肚。
展沁柔提起印度阿三的耳朵,在他耳邊細聲細氣地說︰「至于解藥,我要你每年派幾個孩子當中的一人來狼堡取,若是我不能確定他們幾個均安好,我是不給你解藥的,所以你最好祈禱他們每天都健康長命百歲,否則你的小命,可就很難保住了。」
說完她一把將他推倒在地,走到那群孩子中間低頭與那個最大的男孩一陣耳語,並交給他一樣可以據說可以保命的東西。
又與幾個孩子交待了驅蛇的小絕技,才揮揮手與他們道別。經這一事,展沁柔也沒了心情,不想再逛去,索性直接回了狼堡。
「小姐,你給那訓蛇班主吃的藥丸是什麼?」慕容涵是听說過江湖中確有這種毒藥,可從來沒有听她家小姐提過,她也有如此特別的毒藥,還需要一年吃一次解藥。
「噗!」展沁柔捂著嘴角偷笑,「我若真有那麼好用的毒藥,早就給冷倩留著了,還能讓她們一個二個的欺到我頭上來麼。」
「小姐,你可真是——」聰明?膽大包天?難以形容,慕容涵張大了嘴,她家小姐以前可不會耍這種小聰明,倒是重遇之後她越來越大膽,越來越聰明了。
但轉念一想又不免有些擔心,「若那班主發現是你騙他的,那些孩子豈不是要跟著倒霉了?」
「我當然有後著了,臨走前我不是悄悄給了那小男孩一瓶藥丸麼,只要他趁著那班主不備,每年給他來一粒,再借故上狼堡來一趟,這事自然不會穿幫,等他們長大就不需要仰人鼻息了,這藥也就用不上了。」
展沁柔就是深想到這一層,所以才那麼做,否則以那種惡人的性子是很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疼的。
這件事對展沁柔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並沒有放在心上,卻不知正是這小件事導致了以後的一系列悲劇的發生。
那班主在俊贏城也是有些臉面的人,大戶人家縫年過節辦喜事什麼的,為圖個新鮮,常會請他上府去表演。
人們對他們的表演從來都是贊美和驚嘆,打賞也從來沒有斷過,原想著趁著今天廟會大賺一把,哪里想到竟會受到如此大的羞辱。
當著眾人的面,他不僅當街求饒還嚇得尿了褲子,這可是在廟會上,有成千上萬的民眾圍著看他的笑話,以後他在這一行就別想再混了。
被人斷了財路,等于把他逼到了絕境,他越想越是憤憤不平,非報此仇不可,不給那個女人一點顏色看看,他吞不下這口氣。
于是這天傍晚,那個印度阿三用木頭車運著一條四百斤重的死蟒蛇,和四個小孩到狼堡門外撒潑。
他把那條死了的蟒蛇往狼堡城門上一放,一邊讓那四個小孩跪在車旁。
幾個小孩子哭不出來,他就悄悄地在背後下狠手,使勁兒地掐他們的大腿內側。
大腿內側那是肉最女敕的地方,小孩痛極了哇哇地哭,甚是淒涼。
那印度阿三見此也哭將起來,一邊哭一邊罵,大意就是展沁柔去看他的表演,不僅把蟒蛇蛇打死了還強喂他吃毒藥,要狼堡的主人給他個交待。
冷俊這時剛好與湯雲暗出城了還沒回來,展沁柔下午一回到狼堡便關起門來練功,慕容涵倍在她身邊為弟妹繡衣服,主僕兩對外面的風風雨雨不聞也不問,自然也沒有多事的人給她們傳話。
南宮菲菲一行人早就把展沁柔恨到骨子里了,一听說這上門挑事與展沁柔有關,立即眉開眼笑地把人迎入府里。
這印度阿三見狼堡的人好吃好喝地招待,冷倩一問這前因後果,他便也添油加醋地又惡意抹黑一番。
「放肆!」不曾想冷倩居然冷眉挑一挑,厲聲訓斥那印度阿三,「狼堡的人狼堡的名聲豈是汝等可以隨意誣蔑的,你再不從實招來,小心我先扒了你一層皮,再拉你去見官。」
他們也不想想,冷倩是什麼人,那印度阿三被展沁柔教訓的事早就在俊贏城里鬧了個沸沸揚揚,她豈會不知。
沒錯她的確是很想對付展沁柔,但是狼堡的名聲更重要,現如今這人還敢上門來告黑狀,表面上看是針對展沁柔,實則等同于抹黑了狼堡的名聲。
冷倩如此聰明,豈會不明了這其中的道理,是以她絕不可能姑息那印度阿三的。
「小姐,饒命啊!」那印度阿三身子一哆嗦,壓著幾個小孩子一起拼命地磕頭求饒︰「小的再也不敢了,這事確是小的不對,不過那展姑娘也有不對,做事這般狼絕不留余地。現在蟒蛇也死了,以後我們一家老小還拿什麼表演,日子可怎麼過呀。」
他原是听說狼堡的大小姐與那展沁柔有過節,上次紅顏幫的鏢車被劫一事弄得全城皆知,還以為可以趁機挑唆,可以從中撈一把,沒想到這冷倩卻是個明事理的。
說理不得,唯有扮可憐死懶著求同情,總是他不想空手而回。印度阿三用手捂著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號啕大哭,趁著別人不注意,用狠利地眼神瞪向幾個小孩子,示意他們大聲大哭。
頓時花廳里哭聲震天,讓人心煩不已。
「夠了!你們把小孩帶出去玩一會,還有那條蛇也帶走。」冷倩被吵得頭疼不已,只好命南宮菲菲一行人先把小孩子和死蛇抬出去,一時間廳里只留了那印度阿三和冷倩兩個人。
凌厲的冰眼狠狠刮了那人一頓,若有所思地瞧著被眾人搬出去的那條四百多斤重的巨蟒蛇,才又回過頭來輕輕冷冷地道︰「你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地說清楚事情的經過,以及那蛇是怎麼死的,好好地說,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她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那印度阿三嚇得身子抖得跟篩糠似地,哆嗦哆嗦地把話交待了一番。
兩人在單獨在花廳里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後,南宮菲菲和婢女們才又陸陸續續地回來。
也不知道這二人都談了些什麼,冷倩命管事送來一百兩銀子,只說是看在小孩子可憐的份上把蟒蛇的錢賠了,便把人打發了。
倒是那印度阿三出狼堡的時候臉色飛揚,心情似乎十分不錯,不巧剛出了‘狼舍’的視線範圍,撞到一個女人。
那女人一身淡雅的水墨色立領勁裝,背手而立,見到那個印度阿三走過來,嘴角略為不屑地撇了一下,才冷冷地問︰「可都與她說了麼?」
印度三見到她快步迎上前去,急忙點頭哈腰,邀功似地說︰「姑娘放心,妥妥的絕錯了。」
那女人確認他已把事情辦好,垂下眼瞼,隨手丟出一個漲鼓鼓的荷包,冷聲警告︰「滾,越遠越好,若敢說出去半句小心你的腦袋。」
印度阿三接過荷包,掂一掂里面的重量,立即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後面去了,對于那女人的壞脾氣卻一點不計較︰「姑娘放心,我這就滾,遠遠地滾。」
說完這二人就快速的離開了,仿佛剛才的事只是路人的一時眼花,這二人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與此同時,南宮菲菲見冷倩按兵不動,雖說是為了狼堡的名聲,她嘴上沒說什麼,心里卻是十分不高興,為這事她還專門跑去找梅青紅訴苦。
梅青紅眼中一絲精光一閃而過,倒只是笑笑,不表示意見,只安慰她,「你且放寬心,不是不報時機未到,何必急于一時。」
「呃?」南宮菲菲見她如此一說似乎知道些什麼,剛想再追問,澤東適時出現把梅青紅帶走了。
那麼好的機會,聰明如冷倩果真就此放過展沁柔?
是夜,月娘隱入厚厚的雲層,天空中的星子也悄悄躲懶去了,頓時夜空中黑如潑墨,伸手不見五指。
一陣北風吹過,寒意陣陣,吹得那樹椏兒亂晃,樹影化做張牙舞爪的吃人妖怪,配合著嗚嗚的風聲,好似就要撲向那些早已熟睡的人兒。
展沁柔用過晚膳便又進入了冥想境界,她幾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修練上,沒有了冷俊在旁協助,她一個人修練有些不得要領,因此進展也比較緩慢。
這幾天正是關鍵時期,不能有一絲分心,否則前功盡棄。
慕容涵于塌邊假寐,只有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起身查看,以免打擾到展沁柔。
風呼呼地吹,風聲中伴隨著嘶嘶的輕鳴,像是風聲又非風聲,遠遠地瞧去地上貼著一片密密麻麻的漆黑,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涌動,卻又瞧不真切。
那一片游動的黑悄無聲息地向著宜花閣而來,那聲音非常地輕,以至于常年修練的慕容涵也沒有發現。
猛然眼鏡王蛇警戒抬起了頭,倏然直立起上半身,又亮又圓的犀利眼楮散發出兩道金光,緩緩向四周掃射,仿佛在尋找什麼東西,有一種被獵物入侵的感覺。
這些天,每當展沁柔進入冥想境界,它變化成大蛇把小小的廂房整個圈在自己的懷中,儼然一副保護者的姿態,略有一點兒動靜便會如現在這般進入警覺狀態。
月娘漸漸地從厚重的雲層中露出了半邊臉,清冷的月光悄然灑在大地上,宜花閣門口陡然驚現成千上萬的毒蛇,白的青的黑的黃的花的全都無聲無息地游向展沁柔的小廂房而去。
眼鏡王蛇松開小廂房,滑到了地上,張開大嘴巴,一口吞下好幾條。
毒蛇們紛紛張口咬上眼鏡王,不一會它身上便掛滿了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毒蛇。它不敢制造太大的聲音,唯有原地抖動身體把毒蛇們抖落地上,翻身用自己碩大的身軀碾壓它們細小的身體,就連蛇身紛紛骨折身亡的聲音也被它巨大的身體掩蓋住。
毒蛇的戰斗,噴毒撕咬是免不了的,夜幕下飛濺的毒液彌漫了整個夜空,幸好王蛇無論其毒性還是毒液都是最強大的,並且其本身對大部分的蛇毒免疫,所以並未對王蛇造成傷害。
雖然死傷無數,那些毒蛇仍然勇猛無比前赴後繼,源源不斷地朝它涌過來。
眼鏡王蛇似有些不耐,長尾一掃把所有蛇都撥到宜花閣院門,下顎直接放到地上張大了嘴,把所有涌到門前的蛇全都吸入口,倘有漏網之魚,它便會扭動身體,一一推回門外,讓自己的嘴巴成了那些蛇的唯一入口。
正因為眼鏡王蛇的這一動作,房中假寐的慕容涵才沒有發現異樣,進入冥想境界的展沁柔更是沒有受到半點打擾。
這場王蛇與眾毒蛇的較量,持續到凌晨才結束,在睡眼惺忪的人們醒來之前,王蛇身上因戰斗而留下的傷,早已自動愈合。
吞下了數千條蛇,哪怕是千斤重的大胃王蛇,也略有點消化*,不由地打了一個飽嗝。
這一聲驚醒了在塌前假寐的慕容涵,她推門出去時,只見眼鏡王蛇的嘴外面還露出小半截的蛇尾。
見到慕容涵,王蛇伸一伸脖子,飛快的吞下那露在外面的小半截蛇尾,討賞似地用蛇頭蹭向她。
慕容涵不疑有他,平時它也會自己尋些小蛇、小老鼠的小動物吞食,所以他們也沒有特別去喂它,倒是展沁柔一得空便會去廚房特意挑最肥的公雞,煮好了拿來喂它,有時候還會給它喂些水果什麼的。
見它蹭過來討賞,慕容涵拍拍它的頭,學展沁柔一般隨手拿了一個梨塞給它。
它卻只是歪斜著大腦袋,吐出黑長的信子舌忝了兩下,卻沒有吃。
這大家伙平時只要喂它,什麼都吃從來不挑的,慕容涵倒是奇怪了,假裝惱怒地推開它︰「壞家伙,你是嫌棄我,覺得我不如小姐,所以不吃?」
那眼鏡王它似是听懂了,晃了晃大大的腦袋,一口含下慕容涵手中的梨,又蹭到她跟前討賞。
「這還差不多。」慕容涵露出一個笑臉,心滿意中再拍一下它的大腦袋,才邁開步子向宜花閣外走出,臨行前又一再叮囑眼鏡王蛇,「我去一趟廚房拿些吃的,你好好看著小姐哦,她還在冥想境界,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她。」
見那眼鏡王蛇大力地點點頭,她才放心地離去。
慕容涵前腳才離開宜花閣,眼鏡王蛇又打了幾個飽嗝,整個蛇身因打嗝微微地顫抖,它有些厭厭地垂下大大的腦袋,貼伏在地上,一直含在嘴里沒有吞下的梨,從它嘴里滾了出來。
狼堡怎麼會突然出現如此驚人數量的毒蛇,顯然它們一致的目標是展沁柔。
可展沁柔是靈蛇一族的人,並不畏懼毒蛇,這一點狼堡上下都知道,若有心要害她的話,斷然不會用蛇這般無攻擊力的武器。
而此時慕容涵和展沁柔還對此事一無所知。
一大早趕到廚房的慕容涵巧遇月妍,兩人閑聊了幾句。
月妍的臉上盈滿擔憂,一邊把稀飯和小菜裝到梨花木雕青松食盒里,一邊叮嚀著,「姑娘還悶在房里麼?你得多勸她出來走走,老是悶在房里對身體可不好。」
「我會勸著她。」慕容涵剛張嘴,南宮菲菲的貼身婢女為首的各家婢女們,浩浩蕩蕩地涌入廚房,還故意撞向她的肩頭。
那撞人的婢女們眼高于頂,撇一撇嘴,面帶不屑地道︰「哎喲,真是不好意思,好狗不擋道。」
慕容涵咬牙,卻不想在這種時候與這些小鼻子小眼的人鬧起來,稍往旁邊讓了一讓才又對月妍別有深意地說︰「你也知道,小姐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不過最近小姐迷上刺繡,如此一來也好,小姐倒是修身養性不少,若換了平時早就鬧翻了。不過也難說,小姐那人耐性有限,說不得玩個幾日又丟下了,到時又要鬧將起來了。」
慕容涵也不是個軟柿子,跟了展沁柔這許多日子話里也是綿里帶針,分明就是說若有人想挑事,待她家小姐手邊那點事一完,自然就有人要倒霉了。
月妍意會,悄悄捂著嘴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帶我問聲姑娘好,狼主這兩日忙得抽不開身,若是有空一準過去宜花閣。對了,小廚房那邊今天炖了些銀耳燕窩,你也順道取一些給姑娘送去。」
慕容涵笑笑又與月妍寒暄了幾句,而後過去右邊的小廚房取了銀耳燕窩,這才轉身回到宜花閣。
慕容涵回來的時候,展沁柔已然洗漱過,坐到破木桌前用早膳。看到這一大早居然有血燕窩吃,她自然招呼著慕容涵一起吃,不料她隨手嘗了一口。
「吐!」東西一入口展沁柔立即吐了出來,又一手拍開慕容涵剛到嘴邊的東西,連忙喝止她,「別吃,有毒!」
「有毒?」慕容涵臉色發青,暗自咬牙把剛才廚房里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該不會是那剛才那幾個婢女想害小姐,所以害中動了手腳。」
「不!」展沁柔搖頭,雙眉緊戚,撫著下巴若有所思,這燕窩里的毒和她上次中的蜘蛛毒一樣,所以她一口便嘗了出來,倒是這毒下得有點蹊蹺。
「這毒不是針對我的。」她雙眼緊盯著慕容涵,眼里閃過一絲猜測,十分認真會問她,「你最近可與狼堡中的什麼人有過節?」
慕容涵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又見她如此一問,擰眉一一回顧近日的事仍然搖頭,「沒有。難道小姐懷疑這毒是針對我的?」
展沁柔點頭,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破桌面,「你最近出入和吃穿用度上都要謹慎些。如果我猜的不錯,她們應該是奈何不了,所以想對我身邊的你動手,借以挫一挫我的銳氣。」
慕容涵抿著唇,雙手暗暗使力握著桌沿,胸口悶氣聚而不散︰「我謹慎些便是,絕不讓他們有機可趁,居然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打擊小姐真的太過分了。」
展沁柔又拿過食盒翻了一下,發現除了燕窩之外其他東西都沒事,便又不放心地道︰「你以後拿回來的東西都先給我看看,再吃。」
她邊說邊四下環顧一周,突然她又擰了下眉,總覺得有些冷清,心里咯 一下急問︰「眼鏡呢?」
她臉色煞白,急忙推開門去找那條碩大的眼鏡王蛇,由于太過于急切,左腳輕伴了下右腳,一個踉蹌差點沒直接撲倒在門檻上。沒有看到王蛇讓她心口真發慌,冷倩這麼恨它,若真要對她身邊的人動手,它應該是首當其沖。
「它沒事,沒事,我剛回來還看到它在宜花閣東邊曬太陽呢。」慕容涵看她急成那樣,連忙上前扶起她,邊幫她拍身上的塵土邊指著門外某處,讓她放心。
展沁柔順著慕容涵所指的地方看過去,果然在宜花閣東邊的大地堂上直挺挺地躺著一條遍體烏黑閃著金色光澤的眼鏡王蛇。
早晨的太陽暖暖地曬著它身上,它時不時地抖動一邊,似乎感覺到展沁柔的視線,它轉給頭來吐一下信子,那又圓又亮的犀利眼神仿佛帶著笑意在安撫她。
呃……它打一個飽嗝,全身抖動一下,吃下太多蛇,就連要卷縮身子盤成一團,都有些困難了,只好這般僵直地放直了身子直挺挺地躺著。
若換了平時,一大早的它必定會去纏著展沁柔陪它玩一會,再懶懶地盤在她的身邊度過每日的清晨時光。
呼,展沁柔見它轉過頭來,心下稍微松了一下,可是看它那樣直直地躺成一條線,剛放下的心又慢慢地懸了起來,顧不得慕容涵正幫她拍灰塵,一手推開她,使起輕功像發射的箭一般,射到它的身邊。
焦急的手撫上它的頭,問道︰「眼鏡,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似是了解她的急切,王蛇伸出長長的信子,舌忝了一下她灰白的小臉,輕輕地晃一下頭,又動作遲緩地用身子圈著她,表示它沒事。
展沁柔上前抱著它在懷里,心里莫名地有些感觸,喃喃自語,「如果有事你一定回到我身邊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擔心你。」
自從遇到它,除了傷了冷俊這件事讓她有點惱它以外,它總是陪在她的身邊趕也趕不走,總讓她覺得很窩心。
她難過時它總是默默地安慰她,靜靜地陪著她,有人上門挑事時,它總是以護衛者自居,高高地抬起頭,吐出信子時刻保持警戒,她安全無恙時,它又懶懶地離開躲在一邊曬太陽。
它總是這般默默地貼心,讓她的心暖暖的,若說經過被冷俊利用的事件後,她心中唯一最後信任的也只有這條貼心的王蛇了。
「小姐,沒事的,我會看著它的,再說它那龐大的身子,又有修為護身,從前就是冷幫主幾個人聯起手來也拿它沒有辦法,應該不會有事的。」慕容涵拍拍展沁柔的背,嘴里說著安慰的話,實則心里有些沒底,今天這王蛇確實有些反常。
展沁柔的眉頭老是跳個不停,心里總是覺得不安,蘇菲的話老是回蕩在耳邊,她身子微震,甚至動了離開的念頭。
「要不我們離開一陣子,去江湖幫找韓曉妞他們玩一陣子,或者出發去尋不滅之劍,你說可好?」
「小姐和狼主鬧得這麼僵,卻一走了之,真的好嗎?」慕容涵眼里有些遲疑有點矛盾,她始終相信冷俊是那個可以帶給展沁柔幸福的人,所以心里不免有些猶豫。
就此一走了之,難免有點逃避的嫌疑,可是此刻展沁柔已經顧不得這麼許多了。
如果她與冷俊有緣的話,無論她走到哪里最終都會再在一起,若注定無緣,也只剩下一聲嘆息了。
她的世界里不能什麼也不要,只剩下愛情就太可悲了。
展沁柔要走,慕容涵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心下雖暗自急卻不好明說,只好提醒她︰「我們是客即使要走也要與狼王打一聲招呼吧?雖說他並沒有限制咱們的行動,但于情于禮都沒有必要一聲不吭地便離開。」
「也對,我一會就去找他。」展沁柔低頭沉思一會,心想自己又沒有做錯什麼,何必偷偷模模,即使要走也要光明正大地告訴冷倩那一群人,她之所以走並非是怕了她們。
展沁柔是個行動派,可翻遍了狼堡也沒能找到冷俊的身影,月妍只說他是忙生意上的事,抽不開身。
她原想徑直去找冷倩打一聲招呼便算了,可是心里終究還是對冷俊多少有些留戀,雖恨他利用她,然這一別也不知何日再見,也許再無相見之日,若不能再見上一面,心中總覺無比遺憾。
于是又猶豫不前,左右為難,便也無心修練,一個人終日徘徊在宜花閣和凌雲軒之間的樓台亭閣,舉棋不定甚是煎熬。
這一猶豫又蹉跎了一日的時間,夜幕降臨之時,眼鏡王蛇的精神已好了許多,又像平時那般纏著她。
展沁柔便也寬了心,心想著或許是自己多慮了。
夜里她心里煩悶情緒極不穩定,卻又想如往常一般進入冥想境界進行修練,但這一次比平時更困難一些,勉強運功兩個時辰,月至中天時才慢慢地放松身心進入冥想境界。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過後,強行進入冥想境界修練的她,額頭開始狂冒冷汗,氣息急促,心神動搖厲害,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慕容涵暗自著急,又不敢輕易上前,就怕自己一個不慎導致展沁柔入魔更深,自傷修為。
正在慕容涵左右為難之際,宜花閣外又悉悉索索地涌入一大片黑丫丫的毒蛇,這一次數量比昨晚的還多上一倍。
慕容涵正醒著,所以在眼鏡王蛇抬起頭,豎起半身進入警戒的第一時間,她便發現了不對,急忙推門出去察看。
黑暗之中漫山遍野的毒蟲吐子信子的不斷地涌動著,朝著宜花閣而來。
不過眨眼的時間,眼之所及已布滿了毒蛇,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慕容涵臉色大變,緩緩地從懷里抽出許久不曾用過的紫色羽扇,今晚一場惡戰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