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涵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即使要犧牲自己的性命,也絕不可以讓這些毒蛇進到屋里打擾小姐,否則處于走火入魔邊緣的她,修為盡毀事小,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同一時間長住于宜花閣的四大婢女們也推門而出,四人面對那些毒蛇像是早已知情,卻並不打算施以援手,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
外面風雨欲來的戰事即將爆發,展沁柔卻被困在冥想境界與現實的夾縫中間,進不得出不行,急得滿額的冷汗。
她的面前仿佛有一道透明的牆擋在冥想境界與現實之間,她能感知到外面所發生的情況,身體卻不能從幻境中走出來,暗暗著急著,幾次欲運起體能的真氣與那一道透明的牆相抗衡,卻三番四次被彈了回去,體內氣血翻涌,氣息非常不穩,體內的靈魂劇烈地搖擺,一波強過一波,似乎要把她的靈體震出體外,這個身體原就不是她的,加上走火入魔,使身體產生了巨大的排斥性。
「啊!」當她運全身真氣做最後一次嘗試,欲從冥想境界中沖出來,卻被一道來自她身體內的強大真氣,沖出體外。
一得了自由,即便只是個靈體,她也急忙推門出去,顧不得多想。
門外整個宜花閣都已經被毒蛇佔領,那麼大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蛇,她心里一下明了,昨晚在她不知情的時候,王蛇是如何激烈地與那麼多蛇戰斗。
怪不得它會直挺挺地躺著,一晚吃下那麼多肯定是要消化*的,若不是它有千斤重,胃足夠大,吞下那麼多蛇,肚子早就爆掉了。
展沁柔心急如焚,急忙想祭出玄妙劍,卻發現自己只是靈體被彈出了體外,完全使不上力。
看著慕容涵與王蛇並肩而戰,展沁柔暗自咬牙卻束手無策。
不行,必須先把這些毒蛇的源頭找到,她不喜歡坐以待斃,更不喜歡被動,一旦下了決定,便順著那些蛇一路向外飄去,連小廂房里倒下的無主軀體也無法顧及。
毒蛇形成一條蛇路,從狼堡外面涌進來的,並且源源不斷地往宜花閣涌去,而那些當值在‘狼舍’監視塔上的巡護衛卻視而不見。
一路走下來,來到城門,卻只見城門大開,竟然一個巡邏的巡護衛也沒有看到,再明顯不過了,一切早已安排好,這是一次蓄意的安排,目標就是宜花閣。
特麼卑鄙!
城牆頭下兩個女人的身影,在夜風中凜然對立,風打在她們的衣裙上咧咧作響,這二人的臉上均是滿臉的寒霜,看不出表情。她們誰也不先開口,仿佛達成某一種默契,對那一直源源不斷涌入城的毒蛇都假裝視而不見。
那個面朝著狼堡內站立,一身柳煙紅立領勁裝的女人手里握著一把紫色的扇子,神情倨傲地開口道︰「我們早就應該合作的。」
這兩個女人展沁柔都認得,一個是靈蛇族後裔的暮元影,正是冷俊失去修為那*攻擊她和冷俊的女人。
另一個背對著她的女人正是狼堡的主人之一冷倩。
這兩人趁著冷俊不在狼堡,夜半在此相會是為哪般?
她們口中所說的合作,莫不是對付她的事吧?
冷倩斜勾半邊嘴角,眼里露出喋血的惡光,比那女人更加囂張,更加倨傲的神態道,「你只管做你的事,不該你說的話,就應該讓它爛在肚子里,否則別怪我不留余地。」
這二人的腳下那些蛇都自動繞了開去,輕易不敢靠近一步,能處于如此多的毒蛇之中而面不改色,也不用擔心被蛇咬到。
要麼這蛇是她們放的,所以並不擔心被毒蛇咬中,要麼就是靈蛇族的後裔所以不僅會驅蛇之術,而且壓根不用擔心被蛇咬到。
一般的蛇見到王蛇都只會逃跑或回避,斷不會失去理智地沖上前去挑戰它,按這蛇的數量之多,斷然不可能是誰從哪里捉來的。
暮元影上前逼進冷倩一步,飛快出手一把鉗住她的手臂,幾乎挑釁地道︰「你和我一樣都是靈蛇族的後裔,難道不應該為靈蛇族的未來,更進一步合作嗎?」
冷倩眼里狠利的光芒一閃,同時反手一掃,砰一聲暮元影被掃出一丈開外。冷倩出招之快,幾乎讓人看不到她是如何出招的,干淨利落,眼都沒眨停人便已飛了出去。
她仿佛不可一世的女王向暮元影走過去,踩著她的手心,眉眼里盡是不屑的嘲諷︰「就憑你,還沒有資格與我談合作。我現在是狼堡的女主人,與靈蛇族沒有半點關系。識相的就快滾離這里,剩下的已輪不到你管。」
說完廣袖一拂,衣袂隨身而動,揚起凜冽勁風,往狼堡里而去,身後厚重的城門隨之落。
冷倩居然是靈蛇族的後裔!
如果展沁柔對冷倩靈蛇族後裔的身份尚有一點疑問,也在冷倩手一揮,群蛇舞動之際,沒有了疑問。
怪不得那天冷倩被王蛇咬了之後,竟敢明目張膽地離開,只是她沒有想到王蛇的毒就算身為靈蛇族的後裔也是無法抵抗的。
感覺到又被狠狠地涮了一回,展沁柔磨著牙,恨得額際青筋滿布,雙眼發紅,特麼的,這事若與冷倩沒有關系,打死她也不信。
冷俊知道冷倩的真實身份嗎?
他是真的被事情絆住回不來還是冷倩故意安排?
她竟趁著冷俊不在狼堡,明知毒蛇對她無用,還要與靈蛇族的人聯手,若目的只是想陷害她未免動作太大,也不合常理?
猛然蘇菲的話又回蕩在耳邊,若想保住眼鏡王蛇的命,就盡快離開狼堡,原來冷倩要對付的竟然是……
寒冷之意由心底涌上來,不由自主的連打幾個冷顫,顧不得冷倩,展沁柔被鬼追一般拼命地往宜花閣飛去。
希望還來得及。
展沁柔發現事有蹊蹺,急忙往宜花閣趕,但是意外地遇到了不該遇見的人。
黑暗的牆角拐彎處,那一直蟄伏在六個人從黑暗中走了月光下,仔細看一看,共六個人澤東、梅青紅、南宮菲菲、吳奈、吳語、冷倩,月妍也赫然在列。
喝!展沁柔倒抽一口涼氣,原來她的身邊竟然一直潛伏著冷倩的人,怪不得那次她會無端中蜘蛛毒,下手的人除了月妍還能有誰。
她被關在書房大難不死那一次,根本就是月妍本人,她沒有看錯,只是她從沒有提防著月妍,所以才會懷疑其他人,以至于查錯了方向。
展沁柔瞬間只覺得這狼堡里的斗爭甚比內斗最凶險的皇宮後院,甚至這明爭暗斗的比那宮里更甚。
然,她沒法花過多的時間去傷心月妍的事,冷倩如此大肆動作,必定有大事發生,而且肯定與她有關,不及多想她便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只見冷倩縴手一揮,六個人影同時出現,比展沁柔更快地速度到達了宜花閣。
當展沁柔火急火燎地趕回宜花閣的時候,六個人已經把眼鏡王蛇團團圍在中間,展開持續的攻擊。
此時眼鏡王蛇的身上已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毒蛇,那些尖利的毒牙刺破它的肌膚,深入它的骨肉當中,千萬條蛇像螻蟻一般咬在它身上,數不清的血洞在持續不斷地淌著血。
它的行動遲緩,體內從昨昨開始就持續不斷地吞下毒蛇,卻不知為何難以消化,所以它現在已經不能吞下任何一條蛇,唯有以柔體相拼。
仔細一看還會發現它極力在維護慕容涵,小心翼翼地扭動自已龐大的身軀,把她護在中心,為她擋下眾多毒蛇的毒液,自己卻血流成河。
慕容涵此刻也是已經遍體鱗傷,衣服被鮮血浸透,多處被劃破,零碎的破布在夜風中孤傲地飄著卻倔強地不肯離去,就像她的主人一般頑強,堅忍不拔。
冷倩帶著六大高手一到,更是雪上加霜,若那些毒蛇對他們不足以造成傷害,冷倩的到來,卻使他們陷入了危險當中,他們身上八成的傷都是來自冷倩的攻擊。
初次在宗祠廟里遇見這條巨大的眼鏡王蛇,他們一行人拿它沒有辦法,一則因為被視見的龐然大物震驚,慌了神所以一時半會想不到好辦法對付它。二則這些日子冷倩已暗中觀察它的習慣,掌握了它的弱點,所以六大高手齊聚一堂,瞧準眼鏡王蛇的弱點狠攻,要拿下它並非難事。
「卑鄙,居然用如此下著的手段對付一只動物,無恥!呸!一幫之主也不過如此。」慕容涵狠狠地啐一口口水,用殘破的胳膊擦去嘴角流下來的血跡,雙眼通紅閃著如狼一般的狠利,掃向面前的六大高手。
稍微動腦子想一下就知道這些蛇全是冷倩的杰作,而且這些蛇必定被做了什麼手腳,所以白天一整天眼鏡王蛇才會消化*,動作遲滯。
「卑鄙?哈哈,它傷冷俊那麼重,我說過決饒不了它。」冷倩揚起一抹比毒蛇還陰狠百陪的笑意,陰測測地道對著慕容涵說,「你以為你能擋得了我多久,識相的就給我立即滾到一邊去,否則我連你一起殺。」
慕容涵對冷倩不屑一顧,手持紫色的羽扇置于胸前,擺出一副要打就放馬過來架勢道,「少廢話,這王蛇是我家小姐的心頭肉,要我讓步絕對不可能。別以為用武力就可以讓我嚇倒,要殺要剮,我慕容涵絕對不會吭半聲,但是若要傷這王蛇就必須踏著我的尸體過去。」
冷倩揮著金色的扇子,首先沖了去,還不忘指揮眾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吳語給我把慕容涵撂倒,澤東和梅青紅打頭,其他人對著那眼鏡王蛇的肚子重重地打。」
眼鏡王蛇現在的肚子里全是吃了雄黃石的毒蛇,我們只要照著它的肚子打,那些無法消化的石頭便會撞向它的脊柱骨,即使不死,也要讓它骨架散去。
蛇的脊柱骨一但遭到破壞,整個身體便會癱瘓,動彈不得,再加上雄黃石本身就有解毒殺蟲的功效,內外雙重夾擊之下,眼鏡王蛇的千年修為被死死地封住,發揮不出應有的功力。
六人常年在一起共事配合十分默契。
收到指令的同時,只見澤東手中的金色長劍出鞘,猛然向空中飛躍而起,使出一招金雁橫空,金色的劍氣化為巨大的金色鴻雁刺向眼鏡王蛇的左眼。
梅青紅也不落人後,幾乎與他同一瞬間使出一招白虹貫日,金色劍氣一分為三化為刺眼的金色光芒直挑向眼鏡王蛇的右眼。
這兩人一左一右揮著兩把金色的劍專攻蛇頭蛇眼,引開眼鏡王蛇的注意力。
其余四人以冷倩為首從四個方向同時使出一招雷動九天,剎時四道甚比千斤重力的真氣垂直砸向眼鏡王蛇最脆弱的三寸脊柱處。
帶著內力和真氣的千斤重力持續不斷地落在眼鏡王蛇的肚子脊柱,招招都帶渾厚的內勁,一次又一次震蕩著蛇月復內的雄黃石,牽引著它們來回沖擊王蛇的脊柱。
眼鏡王蛇雖皮糙肉厚,但是在最脆弱處受到如此重擊,便也痛得在地上翻滾起來,揮舞著蛇尾狂刷那六人。
剎時間漆黑的夜中空飛沙走石,火光劍影扇雨交織著拍向王蛇。
慕容涵想要施以援手,卻又被吳語死死地纏住無法月兌身,唯有看著干著急。
按兩人的修為,吳語對陣慕容涵,一個是武道會前十,一個是排名22,自然是輕松應對,加之慕容涵又時有分心,身上多次被吳語的劍尖劃下一道道血跡,自己的處境也是危危可及。
眼鏡王蛇被六人逼得顧頭不顧尾,雖皮厚肉粗,也有修為護身,卻經不住月復中雄黃石不斷地拍打著脆弱的脊柱。
它首尾受敵,被冷倩那四人一招逆轉乾坤打得飛了出去,龐大的身子踫一聲落地,雄黃石撞在脆弱的脊柱上痛得它渾身顫抖,在地上翻滾著,掙扎著,卻無力還擊。
不要,它會死的,不要再打了。
住手!住手!
展沁柔急紅了眼嘶喊著,奔過去擋在那巨大的眼鏡王蛇前面,使出畢生的力氣狂吼著,卻沒有人看得到她,也沒有人听得到她的憤怒。
任憑她如何地歇斯底里地嘶吼發狂,他們都徑直地越過她去,加倍地對眼鏡王蛇出手,狠狠的力道再次把眼鏡王蛇的龐大身軀掀翻。
砰!它再一次落地,只听到一聲一聲的 嚓聲,從它那顫抖不停的軀傳出來,那是撕心裂肺的斷骨之痛,它抖了幾體依然想翻過身來,張開大嘴想要咬他們。
然,它身體已經無法听從它的指揮,斷裂的脊柱使它完全喪失了行動力,只能在地上松松散散地癱倒,嘴里不涌出暗黑的血液,喘氣都吃力無比。
現如今它這副模樣,也不過是魚肉在案任由冷倩宰割。
冷倩一行人正步步緊逼。
展沁柔從未如此惶恐,臉色青白的抱著它巨大的頭想安慰它,想把它藏起來,躲避她們的攻擊,她的手卻透明地穿過了它的頭,連撫模這般輕易的事也做不到了,更別說幫它了。
眼看那眼鏡王蛇已是強弩之末,六個人劍光扇影齊出招,威震八方,這最後一招是要取它的性命,絕不留情。
威震八方!冷倩大吼,其他人也同時出手,全都打身那蛇的脊柱,轟轟轟七道金色光芒打在那蛇身上,幾乎把它的骨和肉撕扯開來。
「不!」展沁柔心神俱裂,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卻因為撲得太過猛力,透明的身體竟然進入了蛇身。
吼!已經癱瘓的眼鏡王蛇,竟然直沖雲宵,感同身受的痛貫徹大腦,就像有一把巨大的錐子,不停地扎向身體的每一處。
一聲巨吼把那幾個人震飛,痛和恨使展沁柔紅了眼,憤恨地瞪著她們,瞪得眼楮都疼了。
龐大的身軀最終只是掙扎了一下,又從空中掉了下來,皮開肉綻,最後落地時,它體內的金色內丹飛將出來,展沁柔也同時被它從里面彈了出去。
金色的內丹圍著她的靈體繞了一圈,微微停了一下,咻一下容入展沁柔的身體。
那個內丹入體之時,空中竟然顯出一個俊俏少年縹緲的身影,他朝著她微微一笑,「姐姐,雖然你離開了五千年,盡管隔著時空我依然在你左右,這一回我的塵緣已了,終于要回到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去了。」
「展逸!為什麼會是你?」展沁柔震驚急切地伸手去撈他的身影,卻只撈到一股冰涼的空氣,撲過去,卻被他微笑著推開。
「回到你的身體里去,不要怨恨,我很高興能一直陪著你,但只能到這里了,那顆內丹算是我送你的禮物。再見了!」
他話才落,身體越發透明,如霧似煙,好似隨時會散去。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吸力把展沁柔的靈體吸進小廂房里,又落回她原來的身體。
不!看著他漸漸淡去的身影,她拼命抵抗,不要走,她還有好多疑問沒有來得及問他,然而她再怎麼努力卻掙不過那股吸力。
為什麼她同一個時空的親弟弟竟然會出來在這里,還化做了眼鏡王蛇,難道這才是他的本體真身?
難怪她一開始就覺得眼鏡王蛇莫名地親切,原來他竟然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一直都在,總是以一個守護著的身份默默守著她,從來不求回報,哪怕到了最後還把自己的內丹留給她。
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她面前痛苦掙扎,直到消失無蹤,她怎麼敢自稱一聲姐姐。
一時間悲從中來,喉頭一甜她猛然噴出一口鮮血,從冥想境界中回到現實,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欲挽留的誰也沒留住,該保護的卻讓他為了自己犧牲了。
如果她不那麼倔強,但凡肯听蘇菲一句早些離開,如果她對冷俊少一些留戀,她的弟弟便不會有今天的禍事。
之前不知道還沒那麼悲傷,現在叫她如何面對,自責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涌來,快把她淹沒,他對她的好,點點滴滴,使她的心痛得撕心裂肺。
獨自沉浸在悲傷中,卻不知冷倩早把眼鏡王蛇解決,又悄悄地向小廂房逼進,正欲斬草除根。
「小姐,小心……」心急如焚的慕容涵發出一聲警告的吼叫,最後被吳語一掌拍在後背心,背過氣去,軟軟地倒在地上,血紅的眼不甘心地怒睜著。
展沁柔听到警告猛然一抬眼,正好瞧見冷倩一行人的身影,頓時雙眼泛紅恨由心生,也不顧是否打得過,氣勢洶洶地提劍便砍向領頭的冷倩。
冷倩唇角一斜,勾起一抹不屑一顧的諷刺,縴手輕輕一揮便把展沁柔的身體揮出了小廂房。
然,展沁柔被彈出了小廂房外,只是一個空中翻滾跳躍,完好無損便輕松便化解了冷倩的攻擊。
眾人莫不大驚失色,尤其冷倩最為震驚,自己用了多少功力,自然是知道的,沒想到展沁柔卻能躲了過去。
所有人心里都有著同樣的疑問,這展沁柔的修為何時精進至此?
別看冷倩只是這麼輕輕一揮,這一招可是凝聚了四千余年的全部功力,若是換了尋常的修道人,受這一招非死即殘,以剛才露的這一招,別說是展沁柔就是十大高手也不能如此這般輕松的。
要知道幾天前,這一群人還不把展沁柔放在眼底,誰會想到不過短短幾日,她卻已經成長到可以與冷倩一戰,這般的神速誰能不吃驚。
冷倩除了吃驚之外,更是感覺得自尊心受損,倍覺屈辱,區區一個展沁柔竟敢如此藐視她,這對高高在上的她而言,無疑是打臉的行徑。
身隨心動如疾馳的箭矢,嗖一下射到展沁柔的跟前,同時一把金色的羽扇已掃到展沁柔的門面前。
展沁柔向後微微倒去,身形一晃,不僅閃開冷倩的攻擊還跳到她的身後,同時抽劍向她背後砍下去。
此時,展沁柔的雙眼通紅,神情冷如地獄修羅,一心只想著報仇,只管出招,哪里還管得了面前的人是誰,有什麼後果。
冷倩身子一斜,向後彎腰金雞倒立,金色的扇子一揮,一道紅色的勁道刷了出來直撲展沁柔的肚子。
砰!展沁柔被強勁的真氣拋出一丈開外,把秋色那間大廂房的厚重木門也撞掉下來。
展沁柔剛受過內傷的身子又是一陣氣血翻涌,雖然感覺到體內有大量的真氣在涌動,她卻無法控件自如。
這一招功力在十成以上,可見準倩是真的動怒了。
一見展沁柔被倒撂倒在地,更是運起全身的功力,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向展沁柔,既然都動手了,所興就一招把她滅了,省得日後麻煩。
展沁柔還未及從地上爬起來,冷倩手上那把金色的羽扇,噌一下在扇骨處躥出一寸多長的尖刺,直刺向她的咽喉。
對方的動作太快,她連想避開都辦不到,手腳還沒收到大腦下的指令,尖銳的鋒芒已到跟前,這時展沁柔才又重新意識到冷倩的可怕之處。
「住手。」聲與身同時而至,一道玄色身影神出鬼沒,一掌拍出,在扇骨劃破展沁柔咽喉前堪堪攔下冷倩的攻擊。
展沁柔沒有等到想象中的見血封喉,冷倩反而被一股強大的真氣彈了出去。
定楮一看,這人居然是一直跟在冷俊身邊的湯雲暗。
再抬頭,正向她走來的除了冷俊還能是誰。
「起來。」冷俊的臉上冰霜三尺,卻伸出一只手來,欲扶她起身。
「滾!」展沁柔卻不領情,狠狠地拍開那只透著寒意的手,漆黑的眼里充滿恨意,失去理智地吼道︰「你這個幫凶,我不需要你可憐,你和你姐一樣都是披著蛇皮的狼。」
就是這個人,若不是他,她不會猶豫不前以至錯過了最佳離開的時間,若不是他,冷倩便不會出手,若不是他,她的弟弟也不會死在她的面前。
若他能早一點趕回來或許結果會不一樣,也許他並非被絆住而是有意不出現,也許他早就知道冷倩的身份,也許這是新設的一個局,目的是逼出冷倩的身份。
一千種假設也換不回她弟弟的命,鋪天蓋地的自責把她淹沒,她在他面前築起了一道高牆,無數的猜疑和不信任,彼此已經無法坦然面。
一句披著蛇皮的狼,重重地打在他的心口,那微寒的手臂收回背成身後,緊握成拳,冰冷的藍眸聚起寒煙,密長的睫毛輕輕垂下掩蓋住眼里的狂風暴雨,滴水成冰的凜冽之聲響起︰「你走吧,離開狼堡。」
沒有听到預期的解釋,卻換來一話離開,她听到自己心碎的聲音,雖然她去意已決,但是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仍然如此傷人。
她倔強地從地上爬起來,用高傲的抬頭掩飾心痛,用期待偽裝成不屑,硬聲硬氣地道︰「不用你趕,我也會離開,但是今天的仇我一要報……」
話未落,展沁柔刷一下閃過他,操起玄妙劍又沖著冷倩過去,不讓冷倩吃點苦頭難消她心頭之恨。
不料冷俊比她更快,咻一聲來到她的跟前,單手制住她,修長的手指用力地捏起她的下巴,眯著眼不屑地看向她的眼底,滴水成冰地道︰「不自量力!就憑你,要贏冷倩,還早五千年!」
展沁柔打一個冷戰,他如此百般維護著冷倩很難不讓她另有想法,充滿恨意的雙瞳面滿血絲,帶著最後一點期望,問他︰「冷倩今天的所做所為是否你的授意?」
看著她眼底的期待,他很想給一個否定的答案,艱澀地張嘴,話卻哽在喉嚨,最後臉色微青地吐出八個色︰「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冷俊知道冷倩必會有所動作,然而結果卻在他的意料之外,可是縱然冷倩有一千一百個不是,她如此動作緣起于他,他有不可推月兌的責任。
剛極易折,強極易竭,她那麼愛,那麼愛……
愛情總是易讓人疼痛,如果你不痛說明你沒有愛到骨子里,那是一種讓人流淚的痛。
她眼里的恨和怒瞬間全都息滅,陷入一片黑暗當中,她告誡自己生命里不能只有愛情,結果她還是什麼也沒剩下,在她為愛情左右搖擺猶豫不決時,等來的卻是自己親弟弟的一條命隕落,在強者面前她卻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如此可悲。
在這個強者的世界當中,生命好辛苦,愛情只會讓人疼痛,她還爭什麼。
她眼里恨意的火焰息滅,喪失斗志,他卻暗自咬牙,微涼的溥唇貼著她的耳窩輕道︰「忍人所不能忍,方能強,強則勝,報仇,你最好別光說不練。」
話未落剎那間漆黑的眼里 地跳起一簇火苗,儲滿斗志的火焰跳動著閃閃發光,尖銳的手指甲摳進他手臂的皮肉里,咬牙切齒地道地︰「我會讓你看到,我有多認真。」
縴長的睫毛再次垂下,掩蓋了眼中的情緒,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冷笑,輕道一聲︰「滾!」
他意有所指地瞥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慕容涵,「識相就乖乖夾著尾巴,離開狼堡,否則連那個你也保不了……」
「現在想走,門都沒有。」斬草就要除根,冷倩一個手勢,與她同行的六個人團團把展沁柔圍住,擺起架式便要動手。
冷俊閉著眼背過後身去,周身凝聚起一股寒煙,冷徹心骨地道︰「放她走。你們誰敢在我面前動手,休怪我無情。」
「王蛇已死,在這個時候絕不能留活口。」冷倩來到冷俊的與他對面而視,眼里透出寒光,堅持已見不肯輕易放展沁柔走。
「冷倩!」冰寒入骨的兩個字,渾身散發的惡寒之氣化為實體,把周遭的人都凍得瑟瑟發抖,「話,我不說第二遍。」
冷倩暗自咬牙,在心里已經認定展沁柔是個禍害,不除不快,但冷俊這般維護她,卻也無可奈何。
爭不過冷俊,冷倩憤憤不平,縴手一揮,朝著展沁柔怒吼一聲︰「滾!」
展沁柔與他擦身而過,神情復雜地看了他一眼,試圖想從中看出些許端倪,卻尋不到半絲蛛絲馬跡。
終究……
罷了,她還在期待什麼,命里無時莫強求,她狠狠地捏了自己的手臂內側一把,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不忘扶起倒在地上的慕容涵,心里暗暗發誓今天所受的一切,我一定會百倍還給你,冷倩你給我等著。
展沁柔扶著搖搖晃晃的慕涵一步一步地走出狼堡。
冷俊站在高高的城頭上,目送著她一步一步走出狼堡,走出他的生活,走出他的勢力範圍,出了這里從此以後或許會是敵人。
同樣望著那堅毅的身影,湯雲暗憂心忡忡地道;「王蛇已死,恐怕日後終成禍患。」
大手一揮背在身後,風吹著衣擺咧咧作響,衣裙隨風旋轉,「不會有下一任,她將是最後一任……」
「要不要派人暗中監視?」湯雲暗仍然不放心,在展沁柔的問題上,他與冷倩的主意倒是不謀而合。
「不用你們多事,我的人,我自有辦法。」冷眉橫挑,冰藍色的眸子掠過一抹狠厲,警告道;「倒是你,管好你家的女人,若壞了我的事,就算是她我也不會手軟。」
湯雲暗自苦笑,心想我的女人不就是你的姐姐麼,你自己不去管,反倒把這苦差事推給我,真是活該他前世欠這姐弟兩的。
這兩姐弟兩人的性子真是如出一轍,若真是卯起來,不分個高下輸贏斷然不會輕易放手,他哪里勸得了。
縱然如此,湯雲暗表面上仍虛應著,「我不保證沒有下次,不過我會盡力。」必要時他會站在哪一邊,連他自己都說不準。
展沁柔扶著傷重的慕容涵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狼堡,這一回再也不必擔心後有追兵,她回頭再看了一眼,住了身兩個多月的城堡,原來是他給她的安身之所,現在那里對她已經成了一個傷心之地。
她必需要從這里走出去,用自己的雙手為自己開創一片天地,一個只屬于自己的,全新的天地。
等她功成之日便是冷倩付出代價之時。
最後再看一眼,她毅然轉身,卻不曾想目光不期然地撞上一雙蔚藍的雙眼,一張像露出笑臉的表情。
粲然一笑,她心中一激動,笑中帶淚地撲上去抱著那通體雪白的大家伙,「小小狼,你願意跟我走嗎?」
小小狼咧開嘴,蔚藍的眼楮笑眯成一條縫,伸出紅舌頭滿頭滿臉地舌忝她,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許是壓抑了太久,她埋在那溫暖的身體里,號啕大哭,為她那許久不見,再見卻成永別的弟弟哀悼,為她自己身不由已的愛情哀悼,為慕容涵一身的傷,為曾經那樣守護她的眼鏡哀悼,狠狠地哭一場。
小小狼默默地用尾巴把慕容涵圈到背上,又伸出知道輕輕地舌忝干她臉上的淚水,無言地安慰她。
等她哭夠了,才吸著通紅的鼻頭,拍著小小狼的頭,狠狠地發誓︰「以後有姐一口飯,絕對對少不了你一口,我絕對不會再讓眼鏡的事發生。」
「咳咳咳……小姐小心。」慕容涵咋然醒來,記憶還停留在剛才的打斗中,眼還未睜開,手卻在空中揮舞著,一心只記掛著展沁柔的安危。
「慕容,我沒事,倒是你自己一身都是傷,別亂動。」展沁柔語帶哽咽,上前握住慕容涵傷痕累累的手,眼淚又威脅著要漫出來,今天她的感官神經特別縴細,一點點細微的動作都能讓她莫名感動。
沒有了愛情,至少還有她們倆陪著她,還有什麼不滿足,又有什麼好悲傷。
她要變強,就算不為報仇,她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只有活著,才有機會變強,今天的痛,她要冷倩連息帶利雙倍地還回來。
慕容涵睜開眼來瞧見她一臉的堅毅,懸在心里的大石稍稍地落了地,眼鏡的離開,她自己也難以接受,小姐與它的感情一很好,心中的痛比之與她更甚千百倍。
慕容涵原想安慰展沁柔卻苦于月復中才華有限,見她自己從悲傷中走出來,心中甚是寬慰。她憂傷地抬頭,看一眼那已經在身後變成一個小點的狼堡,心中暗自決定從今往後決口不再提它。
為了遠離那個是非之地,慕容涵提議︰「小姐不如我們去找不滅之劍吧。」
「我也正有此意。」兩人都有默契,不再提起那傷心之事,「不過,是我一個人去,你還是回去于修那邊養一養,抽空陪陪慕容弟弟和妹妹。」
慕容涵自然是要極力反對的,不過展沁柔沒有給她機會,急忙捂她的嘴,半向往半認真地說︰「你別急著反對,我有地圖,也有具體拿到不滅劍的方法,此去並無危險。你常提起的那個未婚夫凌天,我需要你去幫我找到他,現在我需要他的幫忙。」
然,展沁柔說謊了,尋寶的路途險阻重重,誰也無法預見此行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