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姜翼突然想到了剛才被忽略的一點，「你們查出來了沒有，那些失蹤的人去向？」
「恩，人體實驗。」
「唔！」強烈的惡寒席卷全身，姜翼有些後怕，「呃…沒想到真的會有這種事。」
「當然會有，而且你們城市的條件很合適。」
「很合適麼？」
「恩，明明很發達、很先進，卻又低調行事、不是很嶄露頭角，換句話說就是︰被其他城市忽略掉了的強大城市。」
「……你是在夸我們吧？」‘這種微妙的感覺……’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你們城市的存在感很低，但是，城市里的人，尤其是在這個城市里土生土長的人，綜合素質卻很高，頭腦、身體、外貌、性格……都是很出類拔萃的。你們這些名校的學生，都是精英級的實驗素材，當然沒理由放過。尤其是被季辰選出來的你們幾個，可以說是精英中的精英，要知道，你們身邊的事，必然總會比偶然多得多。」
「必然總會比偶然多得多麼？恩，太對了……恩？不對！那只貓！」
「終于意識到了麼？」突然出現的季辰的聲音嚇得兩個人抖了三抖。
「老師？！你什麼時候出現的？！」‘剛才那些羞人的對話不會被听到了吧？’
「剛剛。」季辰走到沈林正身旁，並肩坐下，「嘛，不過看林正這麼半天沒回來，大概也能猜到你們剛才說了些什麼。」
「！」雖然姜翼不是李勝那樣輕易就會臉紅的本質，此時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趕忙掩飾性地頂嘴道︰「反，反正這些也都是老師算計好的吧！」
無奈地嘆了口氣，季辰第n次覺得自己大哥哥——雖然現在應該是大姐姐？本質遲早會連累到自己——雖然現在已經連累到了，耐著性子說道︰「我還沒閑到連‘林正是不是要和你解釋清楚’這種事都要事先算計好。」
「誰說的！要是沈老師不和我解釋的話，我肯定會一直生你的氣的！」
「生氣又怎樣？最終不還是要乖乖听我的話。」
「這倒是……」
「所以不用事事都防著我，雖然我無所謂，但是你會過得很糾結。」
「知道了啦…」放棄抵抗般的無奈語氣，當然，事實上姜翼也確實放棄了抵抗——‘本來可以無視我的頂嘴的老師，最終還是耐著性子對我解釋，果然老師就是那個溫柔的老師！’
「言歸正傳，有關那只貓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恩……那只貓是人為制造的吧？人體實驗不也都是擅自對人體經行一些不人道的改造麼？而且這麼惡心的事會同時出現在這麼一個不大不小的城市，怎麼想都是一個人干的吧？」
「恩，」勾著嘴角點了點頭，算是贊許，「想得很在點上，只是，對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正確的說是，一個家族。」
「家族？」姜翼試著在腦里搜尋著那些明明沒有什麼作為，卻地位依然牢固、顯赫的、眾所周知的大家族，「……許家？……許易！」他早該想到的！原因不明地被季辰選中的女生，怎麼可能和那個眾所周知女性專權的強勢家族沒有關系？！
「恩，許易的確是許家暫定的下一任繼承人。能想到這里證明你的腦子確實不錯，不過，要想透徹地縱觀全局，光有腦力是不夠的。」
‘老師在一步步地開導我？！’姜翼的重點落在了奇怪的地方，‘原來不止是體力，連腦力也會一齊鍛煉啊！嗯嗯，果然徒有武力是無法成就大事的！’自顧自地歡喜了半天，再回神時，就看到了季辰有些無奈的表情，趕忙扯回思路，「還要有天眼！」
難得地神色一震，季辰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姜翼，然後難得地、以肉眼明顯能辨識出的幅度、低頭嗤笑了一聲。
‘美人啊！大美人啊！誘huo度太高了好吧？！’姜翼再次無法自控地開了小差。
季辰輕輕皺著眉，帶著意猶未盡的笑意，有些無奈地繼續開導著自己的學生︰「情報啦，情報。」
「情報？」
「恩，當然，情報也分很多種，比如你們現在上學所學的知識，就是情報的一種。」
「誒~總覺得一提到情報，就會想起新聞媒體曝光的那些消息呢~」
「恩，當然這也是情報的一種。」
「哦~大概懂了，情報打基礎，腦力統籌規劃。」
「恩，差不多就是這樣。」
「于是，老師知道我不知道的情報嘍？~」
「恩。比如，溫白夜以前叫許白夜，十二歲時從鬧市區的某家黑醫診所逃到了附近的一戶人家，從此與許家斷絕關系。」
「溫老師！！」姜翼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再比如，收留了溫白夜作為養子的那戶人家，是個離了婚的單身女性，曾經有一個女兒，對外的說法是女兒已經死了，並且，和女人離婚的那個男人，姓齊。」
「臥槽！齊老師！！！」姜翼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沖擊。
「再再比如，許易和白小歐兩個人小時候住得很近，所以關系一直很好。」
「靠！白小歐！」姜翼突然覺得自己才是最無知的那一個。
「周羽、顧雪和許易，三個人在小時候被家人帶去同學聚會時就已經見過面了，只不過當時周羽因為太過內向，所以一直和主動與自己聊天的顧雪呆在一起。」
「小周羽？！！！顧雪……是誰？」姜翼突然有一種從人類一下子變成上帝的感覺。
「顧雪是c班的一個女生，也就是許易、李勝和時雨的那一班，對了，她和許易和李勝是同桌；還有，顧雪有個親哥哥，叫顧凡，是周羽的第一任男朋友，兩個人之間發生過一些極其不愉快的事。」
「極其不愉快的事？和小周羽？這人得差勁成什麼樣才能和小周羽吵起來啊？~」
「具體的事你可以直接去問周羽，我不會多說。」
「……好吧。」
「關于李勝，一開始我只是把他視為白小歐的哥哥，所以並沒有特別關注。」
「但是，他還攻略了小周羽！」悲痛。
「對，所以一下子就不能摘清關系了……本來我是沒打算把他也牽扯進來的。」
「老師…」姜翼看著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明顯在自責的季辰，有些心疼地說道︰「沒關系啦，李勝那貨雖然平時軟了點，但其實內心是很堅強的。」
「……所以才不能把他牽扯進來啊。」季辰皺了皺眉，「他說不定會成為第二個我。」
「誒？！李勝這麼強麼？！」
「不，他沒你有天賦。」季辰的臉色有些陰沉，「算了，李勝的事暫且不提。不過，現在你多少能明白了吧，凡事有表即有里，乍看之下的偶然事物，其中一定有著什麼必然性。」
「……恩。」說實話，姜翼根本無法一下子接受這麼大的信息量。
再次嘆了口氣，柔著聲說道︰「嘛，雖然有些不人道，但大多數‘質’的飛躍都是在‘量’的基礎上，趕鴨子上架逼出來的。」
「……無法否認。」無奈地扯嘴笑。
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總算是多少讓你明白現狀了。」終于將任務告一段落的季辰伸手推了推已經靠著自己睡著了的沈林正，然後淺笑著對依舊處于「躺尸」狀態的姜翼問道︰「于是，現在能勉強站起來了麼？」
確實，麻藥的藥勁已經幾乎退散了，傷口也逐漸疼痛了起來，掙扎了一下，勉強坐起身來，然後用胳膊強支著身體痛苦地咬著牙。
「活該。」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一如既往的毫無抑揚頓挫的語氣，沈林正默默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對一旁異樣高大的小孩兒一笑置之，季辰上前慢慢將姜翼扶起，「能堅持到你的房間里麼？」
「……我盡量。」
「恩，」扭頭看向沈林正，「林正，過來搭把手。」
「哦。」乖乖听話。
兩個人扶著姜翼慢慢往樓梯的方向走。
「對了……」姜翼忍著疼——有些話，不問出來心里就不痛快，「小周羽…老師，你對周羽說這些了麼？」
「還沒，不過那個孩子應該多少察覺出來了，溫白夜和許易的事。」
「誒？！是這樣麼？！」
「恩，晚飯時許易和溫白夜的反應挺明顯的，周羽和李勝都是很細心的人，所以應該都注意到了。」
「原來只有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算是吧。」
「……對了，那齊老師呢？」
「時雨是個很遲鈍的人，原本是不會那麼容易就察覺到這些的。不過…」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不過？」
「不過一旦踫上溫白夜的事，就不好說了。」
「齊老師喜歡溫老師麼？」
「恩，而且，看現在這樣，大概比我想象得要喜歡。」
「……呃，雖然沒看出來，但是溫老師確實對齊老師很好，所以，其實是雙箭頭？」
「誰知道呢。」
「喂！這麼重要的事含糊不得的吧！」
「就算你這麼說，搞不清楚就是搞不清楚啊。」無奈。
「……原來老師你也有不擅長的事啊。」
嘆氣，「這和擅不擅長有什麼關系啊。」
「我以為你能像漫畫里一樣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猜得透透的呢~」
再嘆氣，「人類的心思哪有那麼容易就看透啊，你才是，與其寄希望于這種超能力一樣的東西，不如像周羽和李勝一樣踏踏實實地好好努力。」
「很累啊！」異口同聲。
姜翼和沈林正用一臉「見鬼了」一樣的驚悚表情互相對視了一下。
‘靠！我別是和這貨是一種人吧？！’姜翼驚悚地想道。
「季辰，別誤會，我和這個人絕不是一種人！」沈林正趕忙毫無顧忌地對季辰解釋。
‘恩，看來我比這貨要成熟得多！’瞬間滿足、重獲自信。
第三次嘆氣，耐心滿點地柔聲說道︰「是是，林正比他要厲害得多了，對吧？」
「當然！」堅定。
「姜翼，」再次不很放心地叮囑道︰「總之，不管是這次的直接關系人許易和溫白夜他們，還是被間接牽連進來的周羽和李勝他們，都比你想得要成熟堅強得多，所以你大可以不用擔心他們，好好地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做好我自己啊……」
「恩，不用特別勉強自己去做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畢竟你們還有我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我不會讓你們接觸到那方面的世界的。」
瞬間安心了很多，畢竟他本身就不是喜好逞英雄的人，對這種可怕的事情自然是能躲就躲，徹底松懈下來之後，骨子里的任性也就跑了出來，姜翼別開視線，有些刁難意味地說道︰「明明剛才還說要我踏踏實實地好好努力……」
「放心，」平靜溫和的語氣，「我沒對你抱太大期望。」
「！」這可能是姜翼今晚受到的最大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