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春兒?」
發著怔時,忽然被人輕輕推了推胳膊。
連紫應驚回神,下意識一震︰
「春兒?她怎麼會在這?」
猛地一驚,頓時記起自己對山……不,是梁家寨少寨主,梁炎先森說過,自己的名字是春兒。他現在叫的是她。
急忙大笑,掩飾窘態,豪爽地拍拍他的肩頭,問道︰
「梁美人,你在叫我啊……呵呵,什麼事?」
梁炎,乍一听,良言。這位美人,你的名字也像你的外表一樣,表里不一啊!
听到自己忽然多了一個「梁美人」的外號,他險些絕倒。這個女子真是非等閑之輩。看來,過早與之推心置月復,並不是好事啊!
他無語地看著她,雖然眼中全是無奈,但配上一身黑衣和獸皮面具,還是讓人心下一栗。她笑容一僵,臉部肌肉不禁輕輕抽了一抽︰
「那個,梁少寨主,其實吧,我覺得你的相貌是很好的,你在我面前,是不是就……可以少戴面具啊?」
這身黑衣就不要求你換了,但這個面具,真的是……
他看了看她,唇角又勾起一絲魅惑的笑,毫不遲疑地解下面具,說︰
「事實上,你不是第一個勸我解下面具的人。自從三年前遇見過那個人後,我已經不懼以真面目示人。只不過,在你面前,我還是想要一份自尊感。」
妖魅的臉看得她又是一陣發呆。耳中听到他的話,下意識問道︰
「遇見一個人?什麼人?男的還是女的?」
她純淨的目光滿是驚艷與欣然,令他完全放松,沒有半點因為不戴面具而產生的不自在。這種感覺,與那個人,幾乎一模一樣。
他揚唇輕笑,絲毫不理會她緊緊鎖在他面上的目光,答道︰
「是一個男子。」
「Wow……」
她笑米米的眼楮因為他的回答閃出揶揄的亮光,妖異地眨眨眼︰
「原來你有龍陽之好。」
他滴汗,這女子,說話真的好直接。無奈之至地說︰
「你先听我說完好不好。我並沒有斷袖之癖,只是那個男子實在令人能以心相交。我原因為自幼遭人取笑相貌,一直自卑自棄。三年前,他偶然闖到這里,與我不打不相識。打斗中,他將我的面具扯掉。發覺我男生女相之後,他與你幾乎是一樣的反應,並沒有半分取笑之意。其時我的性子甚是冷癖孤傲的,怒斥而去。之後,將近一個月的時光,他日日糾纏著我,要與我結友。甚至,不惜將自己扮成女子,博我一笑。不知不覺中,我竟發覺,自己不知從何時起,不再喜歡一個人躲在暗處了。」
連紫應笑嘻嘻听著他的故事,眼中光芒益盛。嘖嘖嘖,還不承認,這種故事要放在現代,早夠腦洞巨大的眾狗血編制們拍出幾場基情四射的大電影了。
「當有一日,我下定決心要接受他的示好,與他把酒言歡。去找他時,卻發現他已不辭而別。只留下書信,言說有急事要辦需速去。我甚至尚未及問他家住何處。後來我開始隨父兄闖蕩江湖,一來想打探他的消息,二來歷練自己。終于讓我在兩年前知道了他的出處。不料,他一直在四海流浪,行蹤難循。此生我已視之為摯友,無關風月,只為交心。」
他說得真誠,連紫應听到後面,臉上的揶揄漸漸收起,肅然起敬。
能讓他想要與之為友,那個人,一定很有魅力。
見她唇角的笑變得溫暖,他也輕笑起來︰
「我在河邊見到你時,你對我淡然一掃,如見路人。我便想,你定是與他一樣的人。隨後短短幾句交談,我便為你的真誠直率折服。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何況紅顏?春兒,你可以留在我身邊嗎?」
連紫應本為他真誠的言辭感動,誰知說到最後,忽然多出一個「春兒」,莫名地增加了一種喜感。她險些噴笑出來。急忙死死忍耐住,把頭扭開,假裝考慮。
這個時候說自己不是「春兒」,不知會不會太晚?
考慮了半晌,雖然他說過「被他查明真相,後果很嚴重」,但坦白應該總能從寬吧?何況他是性情中人,她只要使出顛倒黑白的「功夫」,不怕搞不定他。嘿嘿……決定下來,清清嗓子道︰
「其實吧,梁炎,我不……」
「爺!有封飛鴿傳書。」
她的話剛起個頭,忽然被一個急匆匆的聲音打斷了。梁炎看向送信來的隨從,問道︰
「哪里來的?」
隨從略放低聲音道︰
「是爺最在意那個地方。」
梁炎聞言,臉色一變,猛地搶過隨從手上小小的一卷紙。打開略讀了一遍,他臉上的神情轉變了好幾次。欣喜,疑惑,驚訝,恍然。各種表情閃過之後,他又看了一遍信的內容,最後,轉頭看向連紫應,臉上現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
連紫應狐疑地看著他,撓撓頭不解地問道︰
「怎麼了?」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像是第一次看見她這個人似的,最後,視線又停留在她臉上。最後唇角微揚,喚道︰
「應兒?」
這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讓她心中一震,腦子里「嗡」地一下,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驚呆的神情讓他唇角揚得更起,走近她半步,又輕聲道︰
「連紫應,這才是你的名字,是不是?」
她驚得眼楮不由自主地瞪大了一圈,頭腦里一片混亂,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她該問,你怎麼會知道?還是否認,說你在叫誰啊,你認錯人了?
他仿佛看透她心思般,輕笑著搖了搖頭,說︰
「我就知道,像你這樣的女子,怎麼會是叫‘春兒’那樣普通的名字。應兒,這才是你。」
她無法將自己從混亂的泥潭中提拔出來,只是瞪著他,下意識地說︰
「我……我……」
他抿唇又是一笑,湊到她耳邊輕聲道︰
「我剛才沒有告訴你,我說的那個男子,名字叫,軒轅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