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紫應隨官差出來,走了許久,離溫香樓越來越遠,心也定了下來。心中安了,那個賭約又閃現在腦海中。
算起來,今天是十天期限的第七天,若真的去見他,那麼……這個賭,就是他嬴了。她真要隨他回去,告訴他自己心底里的真實感情?親口跟他說,其實她也喜歡他?
臉忽然有些發燙。這樣真的好嗎……
「姑娘可是累了?不如小人去請轎子來……」
官差一前一後護著連紫應前行,忽見她腳步越走越慢,急忙上前問詢。連紫應回過神來,忙搖頭,又問道︰
「這里離縣衙還有多遠?」
二人欠身答道︰
「不遠了,還有一盞茶工夫便可到達。姑娘若走得累了,小人去雇一頂轎子來送姑娘回去。」
一盞茶工夫,也就是多久?十分鐘?連紫應暗暗嘀咕。就是說,一盞茶工夫就要見到他了?到底要不要見?沒時間考慮了!轉了轉腦子,忽然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這身衣裳是青樓特制,里面一件連體紗裙,上身就跟抹胸相差無幾,用兩根絲帶系在脖子上,外罩半透紗衣,半露半掩,活色生香。她出來時太急,沒來得及換掉。主意上來,說道︰
「我倒不累。只是我穿這身衣裳不好與親人相見,我想找一間鋪子,買件衣裳換了再去。」
兩人不敢直眼看她,但在溫香樓早已將她全貌見了,又有昨日那段香艷的舞曲在先,自然知道她話中的意思。心道大家小姐果然不一樣,考慮得如此周詳。于是拐了幾個彎,將她帶到一間寬大的布莊前。連紫應身上並沒有銀兩,但為了擺月兌二人,實在也別無他法。只有咬咬牙,硬著頭皮向布莊里面走去。想了想,又回頭對二人吩咐道︰
「你們在這里等我,不許進來。」
兩人低頭答了聲「是」。
見他們態度如此謙恭,連紫應不禁訝然。軒轅昊到底用的什麼法子,讓官府的人幫忙不說,居然讓他們這麼畢恭畢敬的?
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咬咬唇,一邊走一邊思量下一步計劃。一進布莊,立刻有人迎了上來,笑臉如花地詢問她的需要。連紫應看了看四周,問道︰
「你這鋪子有後門麼?」
那店家一愣,不解地看著她。連紫應眼珠一轉,有了主意。急忙將店家拉到一旁,緊張地說︰
「老板,請你幫幫忙,我被壞人賣到**,如今逃了出來。但老.鴇買通官府,以莫須有的罪名將我抓住,如今要被送回火坑,求你幫幫我,讓我逃月兌他們的控制,小女子感激不盡,永感大德……」
沒辦法,她還是不願意就這樣去見軒轅昊。老天爺會有這麼好心,讓她得償所願?她不相信。若真的有可能,就讓軒轅昊親自找到她吧!
那店家又是一怔,將信將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那原在櫃後算賬的老板娘听到她的話,也抬起頭來。見她身上穿的果然是**女子服飾,略想了想,對被連紫應拉住的店小二道︰
「去門外看看。」
店小二依言走到門邊,向外窺了幾眼,急忙轉回來緊張道︰
「果真有兩名官差……」
連紫應臉現急色,殷切地看著老板娘。那老板娘蹙眉微忖,走出來拉起連紫應就向店後走去,說道︰
「你跟我來。」
連紫應急忙跟著她走到後面。老板娘拉著她快速穿過後院,走到一個小門前。她把門打開,向外望了望,確信沒有人,轉頭對連紫應說︰
「你快逃吧!一直向東,走半柱香時間就能到城門。」
連紫應感激地說道︰
「大姐,多謝你……」
那老板娘嘆氣道︰
「我年輕時,也曾遭人拐賣。我深知**里的日子。好在如今苦盡甘來……你且快走,別讓他們追上。我自會對付他們。」
連紫應點點頭,出門快步而去。
那老板娘回到前堂,示意小二不可出聲,依然若無其事地到櫃後算賬。
兩名官差在門外左等右等,總不見連紫應出來,心中焦急不已。店里顧客不少,進了出來,出來進去,眼見時辰已久,她進去都有半柱香時間了,卻依然不見人影,急得不行,略一商議,再顧不上會不會被責備,掀簾進店。
卻見店中只有三兩個客人正在挑選布料衣樣,兩個小二在一旁招呼,櫃後是一個掌櫃模樣的女子,卻哪里還有其他人?不禁急了,沖上前拍著櫃台問道︰
「掌櫃的,方才可有一位年輕女子進來買衣裳?」
掌櫃的瞟他們一眼,懶懶道︰
「我這店里,來的年輕女子不少,方才進進出出也有好幾個,卻不知二位問的是誰?」
「她……她穿一件十分輕薄的紗衣,不足蔽體,所以才要進來另買衣裳的……」
兩人急得冷汗都冒出來了。還想著帶她回去可以領功,現下將她丟了,不但功領不成,反倒還要受過啊!
掌櫃的冷冷瞪他們一眼,說︰
「不曾見過。」
兩人急紅了眼,掏出隨身官牌拍在台上,喝道︰
「听著,我們是官差!那位姑娘事關重大,她若出了什麼事,你我腦袋都要搬家!」
掌櫃的老板娘嚇了一跳,旋即冷靜下來,依然不咸不淡地說︰
「兩位穿著官服呢,有誰不知兩位是官老爺!」
「你……」
兩人又急又怒,厲聲道︰
「好個刁婦!你可知道,那位姑娘是縣太爺的上頭下令尋找的,是個重要人物!若有半分差池,你,你擔待得起麼!」
老板娘心下微驚,看看兩人臉色發白,急出一頭冷汗,不像是說假話,遲疑起來。兩人見她臉色不對,急忙拍著桌子叫道︰
「快說,她從哪里走了?」
老板娘怔了怔,伸手指向後院,有些戰戰兢兢地道︰
「她……她從後門……走了……」
「走了多久?」
兩人冷汗直流,焦急地追問。
老板娘縮起身子道︰
「快半柱香了……」
「壞了!」
兩人相視一眼,一拍大腿,顧不上再責怪掌櫃,急忙沖向後門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