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芳華為誰留 天涯太遙遠

作者 ︰ 伊小櫻

「大師兄對這個花小姐可真是不一般啊。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墨軒走在客棧的走廊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抱怨道,」昨天那頓飯,為什麼我覺得自己那麼多余?」

「听說了嗎?朝廷現在到處都在貼懸賞告示呢!」

一間客房中,三個男人正在吃飯,桌子上放著各自的佩劍,看起來都是江湖人。

「什麼告示啊?」其中一個滿臉胡子的男人邊吃邊問。

「嘿!」一個長的略白淨的男子放下了筷子,一邊喝著酒一邊說,」你們還不知道?哎喲,我告訴你們,皇上貼皇榜招天下奇人異士來追殺江南王呢!說是江南王在這里受了傷!」

「什麼」旁邊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有些吃驚,不由得放下了碗筷,」皇上莫不是發了燒吧,江南王那可是武林至尊,連盟主也不敢在江南多放肆,而且宗門門規森嚴,一個個都是絕對的高手,皇上這皇榜,我怕是那無恥宦官私自下的命令!」

「那是!」大胡子端起就碗里的酒一飲而盡,「江南王仁政愛民,可比那木匠皇帝強多了,當初那一襲紅衣定江南,嘿!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天啊,王上真可謂是大英雄啊,當初武林之亂,也是她給平的,雖然是女兒身,但一點也不比任何一個男人差,武林人士都佩服她,誰敢進那皇宮,爺我第一個反對!」

「好!」書生被他一席話說得有些激動的拍了一下桌子,「古人有雲,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我們這麼多人,就不信那魏忠賢還能站多久!」

「好!我們武林之人同仇敵愾,還怕他麼!」

三人干杯,一笑飲盡碗里的酒,又開始談別的事去了,墨軒這才慢慢的從他們窗外離開。

一襲紅衣……花小姐那時,似乎也是一襲紅裝啊。

走在客棧的長廊上,回想起那三人描述著江南王的模樣,墨軒不禁聯想到了花散,那時他看見南宮羽手里的衣服時都被嚇了一跳呢,還有她掐著自己脖子時,那眸子里的殺意和他沒辦法抵抗的內力,讓他不免有點懷疑這個花是不是他們口中的江南王。

客棧花園。

花散站在一條開滿芙蓉花的小徑上,似乎是在賞花,而她的身邊圍著許多美麗的蝴蝶,此情此景如此自然,就像九天遺落的仙女在和這些蝴蝶交談一般,她伸出右手,一只藍色的蝴蝶停在她的手上,只見她嘴唇微動,似是在悄聲訴說著什麼,而那只蝴蝶只是扇動著翅膀,像是在聆听,末了,花散輕輕一揮手,那只蝴蝶便飛走了。

「花!」

這一聲熟悉的呼喚,讓花散心中一震,她差點以為回到了十二年前,轉過身,一束紅如鮮血的薔薇花映入眼簾,南宮羽放大的笑臉近在咫尺,就像十二年前的那個夏天的陽光一樣明媚。

「你」

「噓。」南宮羽用輕輕食指覆上花散的唇,有些神秘的悄聲說道,「听我說,好不好?」

看著南宮羽那張溫柔的笑臉,花散第一次不知所措,那種強烈的熟悉感讓她相信了他,她點了點頭,準了他的請求。

南宮羽收回手溫柔的笑道,」從前有個小女孩,她喜歡紅薔薇,但是紅薔薇太難養,而且生長的環境太惡劣,又根本模不清楚習性,誰也不知道它究竟生在哪里,所以這對于住在長江北岸的她來說,盡管家財萬貫,但也只是個奢望。」

為什麼如此相似?花散看著眼前溫和如玉的男子,記憶中的那張臉又浮現眼前,被她深埋在心底的十二年前的那一幕又重演,那個瞬間,好像時間倒回了。

「這件事被一個喜歡她的男孩知道後,那個男孩便四處查找紅薔薇,找了很久很久,終于,在離家數十里外的一個懸崖找到了紅薔薇,男孩冒著生命危險在峭壁上采下了一株紅薔薇,第一時間趕回家中送到了女孩手中,為的,只是換她溫心一笑。」

「羽,你這半日去哪兒了?我和玄到處都找不到你。」

「嘿嘿,你猜!」看著女孩一臉擔心的樣子,男孩神秘的笑了笑,藏在背後的手緊了緊。

「小子。」一身儒家打扮的男孩從房間走了出來,看他一副準備了大驚喜的模樣,不由笑道「你不會是去找紅薔薇了吧?」

「呃……」男孩沒有想到他會看破自己的驚喜,只好將手中的花遞到女孩面前,「那天听你說你最喜歡的花,就是紅薔薇,但是王府中又沒有,所以,我就想到處找找看,沒想到,在十里外的山上找到了。」

听著南宮羽的敘述,那些埋在花散腦海深處的記憶頓時一涌而出,看著眼前的人,那些藏了多年的辛酸一涌而上,淚水就要決堤。

南宮羽看著花散的眼楮,心里也有些緊張,他害怕自己的直覺會錯誤︰花,你還記得我嗎?

「大師兄?」

他們倆干什麼呢?墨軒正準備回房間,卻一眼瞄到了花園假山旁的兩人,好奇心讓他輕輕的走進花園,看清是南宮羽兩人後,便靠在了假山後偷听,想听听他們在說什麼。

看著南宮羽一臉期待,花散腦海中那些熟悉的話語充徹耳畔,回憶越發的清晰,看著他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

見她有些動容了,南宮羽繼續說道,「有一次,女孩問了男孩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我們成了陌生人,我不認識你了,你會怎麼樣呢?’花,你猜男孩說了什麼?‘我不會忘記你哦,就算你不再認識我,我也一定會記得你,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花。’」

花散心中一震,十二年前,在西廂,有個人,也曾對她這麼說,這個故事,這是他們的故事。

呆子,他就是那個呆子!原來,他沒死,我眼前漫上了水霧,眼淚在眼框打轉,她以為他死了,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伸出手,她想去模模這個多年未見摯友的臉,可就在她想要告訴南宮羽她就是花時,從心底卻傳來一個聲音,將她的心瞬間又拋回大海冷卻︰你忘了娘是怎麼死分嗎?你忘了寧王是怎麼死的嗎?

在眼前,十二年前那場大火又燒了起來,那聲聲呼救似乎就在耳邊,就像夢魘一樣又開始上演。

「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

「我知道。」

「那就好,這片江山遲早,我們都要收回來!你不要忘了自己該做什麼!」

「我,花散這輩子,再也不會有心。」

對!我是王!將來就是這片江山的主人,寧府兩百多口性命換我一命,好不容易才有一次的見面,我不該將他也拉進來,我不該去想別的,至于他

花散看著南宮羽,諸多情緒在瞬間一一埋藏,眼神又變回了冷漠,「這個故事,不錯,可惜,那個男孩太傻,那個女孩也不值得他這樣做。」

南宮羽心中一怔︰怎麼會?

「所以。」花散伸出的手打開了眼前的紅薔薇,南宮羽一時沒反應過來,薔薇掉在了地上,「也沒必要效仿。」

花南宮羽看著地上的薔薇花,怔在了原地,心里有些難過,難道她不是我要找的花麼?明明剛才她听了故事之後動容了啊。

花散轉過身徑直往花園外走去,留下南宮羽一人在原地,看著一地落花,黯然神傷。

那抹紅影在轉角稍微停頓了一下,看著那個已經出落的俊秀溫雅的男子,兩行清淚無聲滑落,有時候,或許遺忘才是最好的辦法,有時候,也許人死去才是最幸福的。

「這就是那棵菩提樹嗎?」

一片樹林中央,一棵參天古樹特別顯眼,枝干上掛滿了紅色的布條,布條上寫著許多人的心願,一個身穿藍色錦綢華服的男孩和一個白衣女孩站在樹下,看著菩提樹,滿眼的驚訝。

「對啊,每天都會有人來許願呢。只不過,今天是菩提樹色生日呢,所以大家換成了去廟里給菩提樹祈禱啊,平日里都是樹為人祈禱,現在人也為樹祈禱呢。」

樹干上的紅色綾條在微風下微微輕動,似乎帶著人們的願望在飄動,忽然,男孩跪了下去。

「你干什麼?」女孩有些疑惑。

男孩雙手合十,閉上了眼楮,認真的開始祈禱,「既然是這樣的日子,那我就可以好好許願了。」

女孩看著男孩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問,」你許的什麼願?」

「我啊。」男孩神秘的笑了笑,「你猜啊。」

女孩嘟起了嘴,「什麼嘛,這都不告訴我。」

「以後你就知道了。」男孩看著女孩的臉微笑道,「等以後,我會告訴你,告訴你一切。」

夕陽下,兩個小小的身影相互依偎,在陽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長。

「吶,這樣是永遠就好了。」

「會的,永遠會這樣。」

「呆子,你會一直陪我多久?」

「陪你,到天涯那麼遠。」

「真的嗎?」

「君子一言九鼎!我可以讓天地作證,此生陪你天涯永相隨。」

天涯,有多遠,我一直不曾理解,或許,就是一輩子吧。那時,你我那麼天真,許下天涯永相隨的誓言,可惜,天涯太遙遠,可想不可及,也許,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既然這樣,那,這些過往埋在心里可好?不要說破,也不再去想,也許這才是你我最好的結果。

合上房門,再從窗外看那個身影,他已經離開了假山漸漸消失在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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