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清冷的深夜,被高大建築背影遮擋住的花園里,大聲笑鬧的喧嘩已經消去,只剩下柴火燃燒時發出的畢駁之聲和不時響起的低沉鼾聲。
看著醉倒在篝火旁邊的那一大堆酒鬼,夏東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些家伙還真是喜歡折騰,听完了自己的故事不算,還一定要和自己喝個痛快,結果沒把自己喝倒下,他們卻全睡在這了。
他站起身,順著走廊前往大殿,不久之前亞伯拉罕神父就已經因為需要晚禱,而提前離開了聚會,這個世界對牧師的要求倒是挺嚴格,不但清晨要早起祈禱,在晚上午夜時也要晚禱。
放輕自己的腳步,眼神流連在幾扇透出昏黃光芒的小窗上,此刻的他心情很好,雖然還沒有徹底解決問題,但終于能夠放下一直以來的情緒負擔,沒有經歷過類似折磨的人很難體會這究竟有多輕松。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才剛剛放松心情,所以感官上還有點不太適應,他總覺得有些不是太好的感覺,就好像有種隱隱的壓抑危險在向著自己慢慢地靠近。
用力地搖搖腦袋,他似乎想把這種錯覺甩開,伸手推開大殿的木門,隨著吱呀聲,莊嚴肅穆的大廳出現在眼前,正前方的高台上,亞伯拉罕那蒼老卻高大的身體正跪坐在神像之前,同時不斷有低語傳來。
夏東轉過身輕輕帶上門,然後在兩旁的長椅上坐下,保持安靜地等待著,出于對老牧師的尊敬,他對至高三神也同樣保持著敬意。
等了許久,一股涼意忽然泛起,正自有點昏昏欲睡的夏東瞬間睜大眼楮,只見教堂兩邊牆上的小窗中吹進了陣陣冷風,帶動著大廳前後的幾盞油燈忽明忽暗地搖曳起來。
什麼情況?僅僅只是風嗎?
夏東悄悄站起身子,小心地戒備起來,經歷過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再不敢像以往那樣粗心大意,雖然這里是神殿,但是這個世界所謂的至高三神好像並沒有多麼在意自己的信徒,起碼從那個被大哥盜賊團輕松抓住的易默頓來看是如此。
燈火的搖曳越來越劇烈,整個大殿內也因此明暗不定,顯得很是恐怖,夏東小心地靠近神殿的前方,以便在萬一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能夠就近保護亞伯拉罕牧師,拋開救命之恩不說,他對這個睿智寬和的長者也很有好感。
「呼」所有的燈火同時熄滅,大廳里立時陷入徹底的黑暗,夏東心里一驚,身體已經微微蹲下,右手放在膝蓋處,一旦有什麼不對,立馬就能拔出靴子里的匕首。
「噢,今晚的風可真大!夏爾頓?你怎麼來了?聚會結束了嗎?」亞伯拉罕溫和的聲音傳來,做完晚禱的他正緩緩地從台上走下來。
夏東轉過頭微笑回應,「是啊,他們太熱情了,結果都醉倒了。」不過他的身體依然還是保持著充分警惕,自己擁有虛假生命,倒不是太過擔心什麼意外,不過老牧師可是個普通人,出不得事情。
「呵呵,他們就是這樣,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到訪了,公國內部遺棄了這里,鎮上那些搬走的人們也遺棄了這里,似乎,就連至高三神也遺棄了這里。」老牧師的聲音里帶著少見的唏噓和失落。
察覺到了老牧師臉上的傷感,夏東趕緊轉移話題,「呵呵,天色不早了,要不要把約翰他們送回去,或是搬進房間?」晚上他也曾經听約翰他們講訴了此地的歷史和曾經的輝煌,對此,也只能感嘆著世事的無常。
就好像自己一樣,誰能想到身份地位顯赫、錢多到花不完、什麼事情都有傅雪琴處理的自己居然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呢?
「沒事,現在這個天氣在篝火旁邊過一晚沒什麼問題,只要等下替他們蓋上毯子就行了!夏爾頓,我也沒想到過你的故事居然會這麼……這麼精彩,也許將來有一天,你的故事會在吟游詩人的口里傳唱。」亞伯拉罕一邊向著木台旁邊的後門走去,一邊和夏東聊著天。
走在旁邊,夏東模模自己的鼻子,「額,不會吧,其實也還好了。」不過他卻在心里補充了一句,要是把我之前在地球的經歷說出來,倒是保證可以成為傳奇,估計那些故事都能突破這個世界人類的想象力極限了。
「那你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會是什麼嗎?」剛剛離開大殿,亞伯拉罕忽然在走道上停下腳步。
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令夏東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聳了聳肩,「不清楚。」
最後的故事結局要是能夠皆大歡喜地回到地球就好了!
不過在這個世界呆得時間越久,他對回到地球的信心就越低,畢竟,要是連先生都沒辦法穿越過來帶自己回去,那就憑自己現在這三腳貓的能力就更別提了!
憑著他與先生的接觸過往,他覺得對方如果有能力的話,應該會來帶自己回去,這不是自戀,而是根據對方一直以來的行為推測。
咦,怎麼會有酸麻感?
「噗……」耳朵里後知後覺地傳來切割皮肉夾雜著骨頭斷裂的聲音,隨即劇烈的疼痛感沖擊著神經,夏東緩緩地低下頭,胸口處居然有一只沾滿血腥的手掌伸出!
他詫異地轉回頭,卻看見亞伯拉罕牧師的眼里居然透著詭異恐怖的黑色,平日里和藹親切的面孔此刻竟是如此地猙獰扭曲。
看到自己疑問的眼神,對方咧了咧嘴,猛地抽回了手,更加劇烈的疼痛加上陣陣眩暈令自己站立不住,只能踉蹌地跪倒在地,張了張嘴,質問的話語無法發出,只能徒勞地噴出幾口血沫。
「桀桀……,真是完美的表情,你知道嗎?我向來最為喜歡獵物臨死前的這一刻,這種震驚、痛苦、絕望的感覺,怎麼樣?遭遇背叛的滋味美妙嗎?你說你為什麼要命這麼大呢?乖乖地被托菲斯殺死多好,那樣你就不會連累這些無辜的人了嘛,桀桀……」
听著對方的話,夏東已經開始模糊的思維還是推測出了事情的全部過程。
是那個家伙的同伴!
它們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可,可惡,啊……
「撲通」他的身體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呼吸停止,任憑傷口處涌出大股鮮血浸染走廊的石地板。
「桀桀,任務完成,不過既然來了,怎麼能這麼快就回去?桀桀,這個牧師的靈魂還在痛苦地掙扎著呢,有了,不如就玩點有趣的好了,讓這個牧師眼睜睜看著自己殺害身邊朋友,****親人又會如何呢?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