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內。
「國師,本宮需要一個解釋。」
祁雲策一臉慍怒的看著一身白袍的男人,沉聲道。
今夜,本是受上官昊之邀去迷松林欣賞東煜奇景,卻沒想到自己的國師卻給人家唱了一出更加精彩的好戲。
若是普通的女人就算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上官昊的女人竭。
若不是他昨日主動表態要將國師驅逐出宮,並表示他們二人在東煜期間,國師絕不會再踏進東煜皇宮半步,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太子殿下,是有人留了字條說北秦將遭大難,要微臣去迷松林才能告知詳情,微臣也是一時情急,所以並未稟報便只身前去,不想賊人竟在字條里下了「尋.歡」,微臣受藥力控制,才會犯下如此大錯,還請太子殿下責罰。襞」
曦塵頷首抱拳,言辭懇切。
曦塵也算是實話實說,只不過巧妙的將動機由睿瑤的安危換成了北秦的安危。
祁雲策面色稍緩︰「國師也是心系北秦安危才會疏于防範,何錯之有。不過,依國師所見,此事極可能是何人所為?」
曦塵略一思忖道︰「微臣尚無頭緒,但微臣覺得此人極有可能意在破壞北秦和東煜兩國的聯姻,使兩國結親不成反交惡。」
說這話時,曦塵腦中不知不覺閃出了一個身影。
祁雲策將頭輕輕一點︰「國師想法與本宮不謀而合,看來我們在東煜的這幾日應該盡量小心行事才是,以免給賊人可趁之機。」
曦塵略一頷首︰「太子殿下所言極是,微臣定當謹記。」
「恩,那國師早些歇息吧,本宮就先回宮去了。」
在祁雲策轉身準備離開之時,又被曦塵喊住︰「太子殿下」
祁雲策回身︰「國師可還有什麼事?」
曦塵略顯猶豫道︰「太子殿下不知今晚是何人率先提議要去迷松林看螢火之光的?
祁雲策一臉疑惑道︰「是玥翎,國師可是想到了什麼?」
曦塵眸光一閃,佯作輕松一笑︰「沒有。」
「哦,」似又想到了什麼,祁雲策又補充道︰「你這幾日也不要進宮了,有事通傳一聲,本宮自會抽空過來。」
「是。」
曦塵頷首恭送。
曦塵凝著不斷跳躍的燭火,想著祁雲策給出的答案,眸色變得愈來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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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之光透過窗欞照的一室透亮。
這還是登基之後上官昊第一次能夠在榻上沐浴晨光。
平日里天不亮他就要去早朝,所以見到晨光的時候,一般都是在早朝的大殿上。
換句話說,這是他登基以來第一次沒有早朝。
起身將里衣穿好,上官昊垂眸看了眼依舊在昏睡的女人,女人飽受摧殘的模樣,讓他眼簾微顫。
女人雪白的肌膚上遍布了齒印和青紫的吻痕,眼角仍有未干的淚滴殘存,憔悴不堪。男人輕輕將女人的淚滴擦干,伸手拉起薄被輕輕給女人蓋好,在女人的額頭落下深深一吻,才依依不舍的傳喚了李全進殿。
這一室曖昧的氣息和滿地的碎衣,以及榻上還在昏睡的女人,讓李全將昨夜的情形猜出了個大概。
這是帝王第一次不早朝,而且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不早朝,可見這個女人對于帝王來講是何其的重要。
這一回,碧瑤是真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李全心里暗道。
帝王一臉深情的為女子整理著額前的碎發,並未回頭︰「李全,等她醒了,便派人送她去浣衣局。」
帝王的決定,讓李全一怔。
帝王.剛剛的樣子,分明說明了那女子便是他傾心所愛的人,但若真是如此,他又怎麼會?
「去幫碧瑤準備一套新的衣服,還是要白色,衣領要盡量高些。」
也不理會李全到底是什麼反應,帝王凝著女人繼續吩咐道。
「是,奴才這就下去準備。」
雖然不能理解,李全還是不得不按照帝王的旨意去辦,領旨靜靜待了一會兒,見帝王沒有別的旨意了,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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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全讓人將睿瑤的衣服準備好並送進內殿的時候,帝王已經不在了,而榻上女人看似仍然在昏睡。
李全躡手躡腳的走到榻邊準備將衣服放下,卻發現不知何時,女子的眼楮已經睜開,正在一瞬不瞬的盯著帳頂。
李全一怔,出聲喚了一聲︰「碧瑤。」
女人沒有一絲反應,眸子依舊一動不動,只有一行淚順著眼角不住的滑落,整個人沒有一絲生氣。
「唉。」
看著睿瑤的樣子,李全不由得低嘆了一聲,默默地將衣服放下,便退了出去。
這世上有些事情沒有人能開解得了,想不想的開,都要看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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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女人再次出現在李全眼前的時候,他著實吃了一驚。
女人依舊一襲白衣未變,卻早已經沒有原來的靈氣,像是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抽走了一般,行尸走肉,沒有任何表情和情緒。
不論何時,女人都改不了那固執的性格。因為他注意到了女人的脖頸。
女人將原本的高領故意折了進去,露出玉頸,原本應該雪白光滑的玉頸,此刻早已經面目全非,青紫的淤痕和齒痕遍布,叫人目不忍視。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帝王那句「衣領要盡量高些的涵義」。
他不知道女人為何會如此的固執,當初,帝王要她進宮為妃她不肯,偏要進宮為婢,如今,帝王要她遮著,她卻偏要讓人都看到。
胳膊怎麼可能扭得過大腿,就算她百般不願意,她現在還不是成了帝王的女人?
她這樣招搖過世,苦的最後還不是她自己?
李全無奈的搖了搖頭,招手喚了兩名小太監上前︰「來人,送碧瑤去浣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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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衣局。
「你就是碧瑤?長的倒還真是不賴嘛?難怪」浣衣局的管事上下打量著碧瑤,最後將目光落在碧瑤的頸上,「不管你以前靠的是什麼本事,現在來了這里,你就得給我好好干活!」
睿瑤的眸子依舊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見睿瑤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管事的顯然有些生氣,上前推搡了睿瑤一把,指著邊上堆成一摞小山的髒衣物道︰「去,先去把那邊那些都洗了,如果午膳時間還沒有洗好,中午你就不用吃東西了。」
睿瑤依舊不言不語,步子隨著眸光輕移,兀自緩緩的走到浣衣盆邊清洗了起來。
管事的望著睿瑤的婀娜的背影,狠狠得往地上啐了一口︰「唄,不過就是個會勾人的狐媚子,現在不也得乖乖听老娘的,我看你能橫到幾時。」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睿瑤來了還沒有一會兒,就有人群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你們快來看,這就是那個勾.引皇上的下賤胚,听說她是因為和北秦國師在迷松林里,被皇上抓了個正著,才被送到這里的。
女人故意隱去了一部分內容,並配上了猥瑣的表情。
眾人頓時哄笑成一片。
「還以是個什麼貨色,不過也就是如此,身無二兩肉。」
「你快看她的脖子,可真是不要臉!」
「當然不要臉,要不是這麼放蕩下賤,估計皇上也舍不得」
「你不要命了,敢拿皇上說事!」
讓這麼一嚇,眾人連忙噤了聲。
可安靜了還沒有一會兒,其中一人又道︰「這皇上和北秦國師都喜歡的人兒,想必是能干的很,不如把姐姐我的那一份兒也交給你吧!」
眾人立刻都聒噪了起來︰「是呀,是呀,不如咱們的都由給你代勞了吧。」
于是,一哄而散,都回去取了自己的那份兒,扔到睿瑤的面前,享清閑去了。
睿瑤望著大山一樣的衣服堆,回想起男人的那句「你應該感謝朕不嫌棄你這幅蒲柳之身才是」,不由苦澀一笑。
上官昊,你想要的就是羞辱我嗎?
昨日,你在眾人面前揭穿我,就是要讓我成為所有人都唾棄的最下賤放蕩的女人嗎?
既然我讓你如此不恥,你昨夜又為何要那麼做?
既然你要讓人人都來踐踏我的自尊,今日又何必裝好人?
你讓我遮起來,我偏不,上官昊,我成全你,給你你想要的,下賤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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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讓我進去!小姐!小姐!」
來浣衣局尋找睿瑤的臘梅在門口就被管事的擋了下來,兩個浣衣女奴將臘梅一左一右拽著,臘梅沒法上前,只能對著門內大喊。
昨天睿瑤一夜未歸,臘梅很是擔心,一早便出去四處尋找,路上卻听到了很多關于睿瑤的風言風語,她自然是不信,想著睿瑤有可能已經回到了勤政殿,便折了回去,結果正好踫到了送睿瑤到浣衣局的那兩個小太監,正在嘀嘀咕咕,拉住一問,才知道睿瑤真的來了浣衣局,便趕忙趕了過來。
「呵呵,小姐?我們這里只有奴婢,沒有小姐,你怕是找錯了地方。」
管事的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道。
「碧瑤碧瑤是不是在這里?」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臘梅連忙改口。
「碧瑤碧瑤倒是有一個,」管事的佯裝想了想,「不過」
「不過什麼?你們到底把她怎麼了?」
管事的吞吞吐吐的模樣讓臘梅一急。
「她沒怎麼樣,不過是你不能見她而已。」
管事的斜睨了臘梅一眼,不耐道。
「憑什麼?你憑什麼不讓我見她?」臘梅也火了,掙扎著向前沖著︰「碧瑤!碧瑤!你快出來,臘梅來了!」
「憑什麼?就憑這兒我說了算!不讓你見,你就不能見!」
管事兒的恨恨道。
正在洗衣的睿瑤隱隱听到了臘梅的呼喊,連忙幾步奔了出去,卻在門口被人擋了下來。
「把她給我拉回去!我到要看看,咱們究竟誰斗的過誰!」
管事的陰鷙的眸光掠過睿瑤,沖著眾人吩咐道。
「臘梅」
「小姐」
一個門里,一個門外,一個被拽著,一個被拉著,皆是兩行淚。
臘梅是睿瑤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僅有溫暖。
看著這最後一抹的溫暖明明觸手可及,卻被迫遠離,睿瑤的情緒瞬間崩潰,發瘋了一般咬向拉扯她的人,那人吃痛,一把將睿瑤甩開,另一人見狀一個巴掌就甩到了睿瑤的臉上。
「小姐!」
外面的臘梅見此情形,驚呼出聲,更是發狂了一般想要沖到睿瑤跟前。
「反了!反了!先把她給我扔出去!」
看著里里外外亂作一團的眾人,管事的氣的直跺腳,一手指著臘梅叫人將其扔出去。
幾人拖著臘梅扔到遠處,便轉身匆匆的往回跑去。
臘梅跌跌撞撞的爬起,也緊跟著幾人想要要沖進去。
「關門!」
見幾人回來了,管事的冷冷吩咐道。
臘梅就這樣被關在了門外,不停拍著冰冷的門板,痛苦的哀呼︰「小姐,小姐」
管事的掠過門口,垂眸惡狠狠的看了眼被打的匍匐在地的睿瑤︰「給我好好收拾收拾這個賤人,不要打死了就行。」
眾人得了令更是肆無忌憚的對地上的睿瑤拳腳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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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襲夜行衣,飛檐走壁,穿梭在宮殿的屋頂的琉璃瓦上。
他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但是他必須要去把事情弄清楚。
這件事情已經影響到了他下一步的部署,為了保證一切都按照計劃順利進行,他必須要排除一切不穩定的因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