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猛于虎 168 苦肉計?!

作者 ︰ 宋御

眾妃嬪在轎前三尺開外跪了一地,顧宜芳卻一眼就看到了台階上的謝玖。

迎接皇帝,卻站在比他高的位置,往大了說是大不敬之罪,便是往小了說也是失儀。顧宜芳蹙眉望向遠處多日未見的謝玖,她的臉緊緊埋在胸前,衣襟扯了半尺長的口子。

「臣妾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謝玖微顫著聲音道,隨後妃嬪才齊聲三呼萬歲。

她見皇帝御駕到,也知道在台階上不便迎駕,硬是咬著牙挪了兩級台階,只是眼瞅著高洪書挑轎簾子了,再走已經是來不及,便由安春花真二人架著胳膊跪了下去,左腳*辣疼的厲害。

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遇到皇帝,對謝玖來說絕對是喜多過于驚。

她其實也沒料到小皇帝這次的氣能這麼久,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連她的面也不見。幾番卷了她的面子,她都硬厚著臉皮接著,雖想著要不要來個苦肉計,又擔心皇帝正在氣頭上不接招,露了行跡反倒火上澆油。

便是她自己布局再精巧也不過如此了,今日雖說看起來慘烈些,她連驚帶傷,卻是實打實的,沒摻半點兒假。

謝玖的聲音顫抖,有一小半是疼的,倒有一大半是給激動著了。

「惠妃,你是怎麼回事?」顧宜芳擰著濃眉,不悅的聲音遠遠地傳到了謝玖耳朵。

謝玖深吸口氣,「臣妾崴了腳,行動不便,以致迎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高洪書站在皇帝身後,看不到皇帝的反應,倒是他兩眼皮一陣狂跳。為什麼如此正常的對話出自皇帝和惠妃之口,他怎麼听怎麼覺得硌耳朵,覺得違和。覺得好笑,就是覺不到理就應當的呢?

他果然是讓皇帝給搓磨成神經病了嗎。

「崴腳,把衣裳也給崴裂開了?」

語氣滿是嘲諷,卻透著濃濃的不滿。

眾妃涼嗖嗖地跪在地上。沒皇帝的吩咐不敢起身,就听著皇帝和惠妃你一言我一語的,也不敢抬頭看,只覺著陰森森的視線在她們頭上掃了兩圈。驚的有些個膽子小的直想伸手指著周妃來給皇帝解惑,省得帶累了她們這些個旁觀看戲的。只是嚇的過于了,連手也抬不起來。

謝玖右眼皮和扭傷了的左腳踝一個節奏抽抽。

小皇帝是不打算好好說話了。

「誰撕的?」顧宜芳聲音冷冽,「在咸熙宮門外就敢動手,朕看你們是活膩歪了,惠妃是正一品夫人,你們也敢上手。誰給你們的膽子?!」

高洪書簡直不忍直視,特麼的皇帝也知道惠妃是正一品,即便帝妃人腦袋打出狗腦袋,只要謝玖一天還是惠妃,就沒人敢當面給她難堪。尤其是在咸熙宮外面撕惠妃的衣服,這是什麼邏輯才能得到這樣的神結論?

皇帝這脾氣嗖嗖見漲,智商只要一對上惠妃就刷刷下降,惠妃那是一般人嗎?成天見鬼,沒人都能把自己磕滿頭包。

雖說皇帝的氣還憋在肚子里鼓鼓的,卻也見不得別人給惠妃氣受,這他日日被皇帝搓磨的太監都能理解。但好歹遇事先過過腦子——那玩意不是擺著好看的,是真有用的家伙啊!

「回陛下,是臣妾一時失足,幾乎跌下台階,周妃周姐姐在臣妾旁邊,好心想拉臣妾一把。臣妾今日的衣裳是鏤空的紗衣。易碎,都是臣妾一時不小心。」謝玖見雖皇帝口氣沖,卻是向著她的,終于松了一口氣。

「你的周姐姐是在前面拉的你?」

智商啊,陛下。想也知道惠妃那不讓人的性子,周妃當面推她下台階,她還能替人家說話?不整死她都是手下留了情,高洪書長出一口氣。

顧宜芳陰冷的眼神瞄過去,「高洪書,你對朕的話有意見?」

「小人,牙疼。」高洪書又抽了口涼氣,他完全是這幾天讓皇帝搓磨的精神恍惚,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顧宜芳冷哼一聲,慢慢踱步到謝玖跟前,「起來吧。」說完,轉身就走。

徒留身後驚呆的三人,趕情皇帝走過來就是為了扔這麼一句話。

謝玖真心想說她耳朵不聾,不想扶她就別大老遠穿過眾妃,一副大和解的架式。

安春和花真連忙上前扶起謝玖,還不等謝玖站穩了,只見皇帝不耐煩地半側著臉,冷聲道︰「還不過來?」

謝玖現在開始懷疑,皇帝是一肚子火沒處撒,拿她泄火呢,她明明說腳崴了,他還特意地走過來讓她跟著走,分明是故意整治她的節奏。可皇帝發話了,她就是痛死,也不敢違抗聖意,由安春和花真半架著下了台階。

僅僅是幾步遠,謝玖便疼的直咬牙,腦門兒冒了一層層的虛汗。

皇帝背對著謝玖看不見,可高洪書眼見著惠妃的臉煞白跟張白紙似的,那哪是走路,根本就是往前挪,不由得吃了一驚,卻不像他想的是惠妃使的苦肉計,小題大作了。

顧宜芳瞧見高洪書臉上變了顏色,回過頭一看謝玖氣喘吁吁,腳貼著地面往前蹭,臉上毫無血色。

「站住。」他冷冷地道。

謝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小皇帝當她是狗在這兒訓練呢?

過來,站住,一會是不是還叫她伸手握爪?

她迷迷糊糊地只見皇帝越走越近,躬身就將她攔腰抱到了懷里,「陛下……」她喃喃道,「你不生氣了?」

顧宜芳連個眼神也沒回她,只是鼻子冷哼了一聲,吩咐高洪書道︰「叫御醫到寧安宮。」然後拋下一眾妃嬪,抱惠妃上轎走了。

「恭送陛下,惠妃娘娘。」

眾妃直到御轎漸漸遠了,才紛紛起身,雖都是被皇帝忽視略過的,仍是擋不住嘲諷的小眼刀嗖嗖朝昨日承寵的楊才人身上射。她們也便罷了,宮里的老面孔,皇帝當著面都不一定都認出她們哪個是哪個,可這楊才人頂著打破惠妃專\寵傳說的,居然皇帝連個眼神也沒拋過去一個。

郭嬤嬤隱在宮門里面看了個完完整整的戲碼,見皇帝走了,才返身回去詳詳細細地回了太後。

張伏慧翻了個白眼,「哀家只當惠妃聰明有手段,又攏得住皇上,今日你看她听楊氏被寵幸了就開始魂不守舍,蔣氏那可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她听了也是變顏變色,毫無大家風範。居然在咸熙宮就截了皇上,又是崴腳,又是撕衣服,為了爭寵連臉面都不顧了。」

郭嬤嬤遲疑道︰「奴婢看惠妃不像是故意為之,她那臉煞白一絲血色也沒有,況惠妃也不知道皇上何時會來,不是?」

「哀家高估了她,」張伏慧連連搖頭,「晉了妃位還不趕緊抓權,跟著哀家學掌宮務,滿門心思都用在了爭寵,媚君惑主上,目光忒短淺。」

郭嬤嬤表示不敢苟同,姑且不論惠妃是有心還是無意,她是皇帝的妃子,不在皇帝身上下功夫,難道要在太後這兒爭寵?

太後熱衷權勢,便當後\宮所有女人都和她一樣。況且,哄的皇帝高興了,還不是要什麼得什麼?成日家靠拿捏妃嬪鞏固後\宮地位,那不是使近求遠,本末倒置嗎?

「不提她了,一想到她做這些個事,哀家就心氣不順。」張伏慧皺眉,「你去安排蔣氏遷出望,再找幾個得力的宮女嬤嬤照應……這蔣氏是個有福份的,居然就咸魚翻身,絕處逢生了。」

郭嬤嬤應下。

「要不要和皇上商量一下?」她試探地問,畢竟蔣氏是皇帝親自送去的望。

張伏慧冷笑,「現在他還有心商量?早遷早安心,那望人影兒都少見,若誰起了壞心,防不勝防。皇上子嗣單薄,好不容易有個有孕的,可得好好護著——你趕緊去吧,不用和哀家在這兒胡扯,這蔣氏你費心些。」

郭嬤嬤一一應下,這才返身去了望。

皇帝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寧安宮,一改謝玖不喜人在跟前的習慣,里里外外幾步就一個宮女太監候著。

對于小皇帝這種明顯的置氣行為,謝玖已經腳疼的無力吐槽。

皇帝抱著她上了轎,又抱著她進了怡和殿西暖廂,處處顯著恩寵,可偏偏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謝玖幾番示好,人家連個眼神也不給,她也就撒手不理,給小皇帝招惹煩了,沒準這回真甩袖子就走了,依她現在的腿腳更別想扒著他不放了。

于是謝玖和顧宜芳一個坐在長方木榻的東面,一個坐在西面,全程眼神不交流,嘴巴不交談。

廂內一股冷嗖嗖的氣氛,急的高洪書抓耳撓腮。

終于鄭御醫的到來,打破了這種無言的尷尬。他指導身邊的醫女月兌下惠妃的鞋襪,腳踝處一大片的青紫,已經腫起了老高。

不待醫女開口,只見皇帝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著謝玖的傷處,冷聲問︰「腫的這麼厲害,你怎麼不早說話?你長嘴巴只是用來說好听話,騙朕的?」

其實,他雖然上前抱走她,心底卻不大相信有這麼巧合的事,他出現在那兒,她就正好崴了腳等著她,只當她是苦肉計又想騙他。只是想歸想,他的行動卻早他的頭腦一步,下意識地就抱起她。

他沒想到她的腳會腫成那樣,心里越痛,面上便越冷。

「陛下,疼!疼!」謝玖失聲叫道,如果不是從皇帝手里抽出傷腳的會更痛,她真想一腳踹他冰塊似的臉上。她腳腫的跟豬蹄似的,他居然也下得去手掐,他這是特麼的挾私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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