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沙棘尷尬地笑著眨了眨眼楮,裝糊涂,不說話。
寒子文深吸一口氣,終于坦白似的說︰「如果不想受傷就請你別同我弟弟糾纏,這是為你好。」
荊沙棘在心里冷笑一聲,想來眼前這位千金小姐也終于被她逼得忍無可忍了,所以很干脆地攤了牌。這位姐姐,明著是苦口婆心地請求,骨子里卻那樣居高臨下,難道她真以為她荊沙棘是狗血電視劇中那些草根落魄女主角嗎?以為她已經被他弟弟迷得魂不守舍非他不嫁了?!
先煽情,再拉票,最後將自己的底牌一亮,這不就是選秀節目的經典流程嗎!她越想越想笑,終于站了起來,將寒子文的衣服放在了凳子上︰「寒小姐,不好意思,昨晚我的衣服被撕破了,這件衣服暫時還不能還給你,等我送洗後一定奉還。還有,很感激你跟我說了這麼多寒子夜同學的故事,雖然我們根本不熟。另外請放心,我對小男孩兒沒興趣。今天打擾你們了,我先告辭。」
客廳內,姐弟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寒子文許久沒有說話,一想起剛才與荊沙棘的對話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寒子夜一臉茫然地瞥了姐姐一眼︰「你瘋了嗎?」
寒子文立刻照著弟弟的腦袋摑了一掌,將眼楮一瞪︰「找死嗎!」說到這里,她的神情又莊重起來了,「子夜,荊沙棘是個很好的女孩兒。」
寒子夜對姐姐的話不明所以,所以心虛地嘀咕一聲︰「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先听我把話說完。荊沙棘是個很好的女孩兒,所以荊沙棘不可以!」
寒子夜微微怔了一下,扭頭看著她︰「我听不懂。」
「那我就說明白一點。你平時玩兒的多瘋我都沒有責備過你,但這一次,如果你膽敢再惹出事來別怪我這個做姐姐的絕情。我不管你是出于什麼原因把她帶到家里,但是荊沙棘不可以。理由我不說你也知道。子夜,她不是別人的替身。子夜,她不是candice!」
這話剛一說出口,寒子夜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他扭頭看向寒子文,生氣地質問︰「你都跟人家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把小貝扯進來有意思嗎!」
「你急什麼?惱羞成怒了?你放心,我暫時還沒提起金貝貝!剛剛在樓上之所以談了那麼久,只不過是因為我們兩個熟女對愛情觀做了一番討論,像你這種小孩子當然不懂。」說著,寒子文很高傲地冷笑一聲,輕蔑地上下打量起自己的弟弟來,「人家告訴我說,人家可不喜歡牙齒還沒長全的小朋友哦~」
寒子夜眼中的寒意雖只是一閃而過卻還是將寒子文嚇了一跳。身為他的姐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陰郁的目光。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寒子夜听到動靜,臉上旋即復現一個自信的笑容來。他側身湊到寒子文耳邊低聲說︰「我和你打個賭,荊沙棘會愛上我,而且,一輩子,只會愛我一個人!」
說著,他便笑著站起來迎到樓梯口,荊沙棘依舊穿著那一身他昨晚為她挑選的衣服,神態小心翼翼,眼中又多了幾分警覺。寒子夜走到她面前從容地對她一笑,然後上前拉住荊沙棘的手腕︰「走吧,帶你去外面吃早餐。走了,老姐。」經過寒子文身邊時,寒子夜最後那聲招呼瞬時變得冰冷許多。
回學校之後的日子看上去相安無事,現在的荊沙棘除了畫室、畫廊和宿舍,每周五也會騰出時間去優畫社授課,眼看著半個學期就這樣過了,嘉大期中測試的傳統終于讓剛步入大學校門的孩子們慌了陣腳,來優畫社的學員漸漸少了,自習室反倒每天將人裝得滿滿當當。優畫社瞬間變身成為凋弊的文化遺產,最終每周能騰出時間過來學畫的只余下那麼三五個。寒子夜當然在這三五人中,因為對他來說,學習和畫畫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對此,荊沙棘也很認真地思量過那寒子夜究竟有幾個腦袋的問題,以致他竟能讓自己在確保成績優異的前提下變成藝術界的新起之秀,另外又不耽誤自己和那些投懷送抱的小女生**。
「學姐覺得我哪里畫得不合適?」
當荊沙棘從遠處注視著寒子夜的油畫沉默不語時,寒子夜立刻謙遜有禮地走過來問。他在人前永遠都是如此的風度翩翩,甚至一次也沒有將自己那喜怒無常的陰暗性格暴露出來過。寒子夜的分裂本事似乎只在那一晚對她一人發作過一次。
一想到那黑化寒子夜的臉,再看眼前的人就讓她瞬間發了毛。荊沙棘立刻笑著搖了搖頭︰「不,沒什麼不合適。你的畫很有靈性。」
他笑了起來,仍是在人前時才有的明媚笑容︰「是嗎?能得到你的認可我很高興。」說完他便專注地盯著她看了起來。每次恭維荊沙棘之後他總會仔細觀察她的神色。她從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不會因為他的一句示好而不知所措。她永遠都是那副寵辱不驚的高傲模樣,有時看著這樣的荊沙棘寒子夜心里就會生出一股怒火來。
和荊沙棘的交往並不順利,甚至有些舉步不前。這是寒子夜最初沒有料想到的。這個女人的防線竟那麼堅硬,這也是寒子夜始料未及的。
社員課程結束以後寒子夜草草打發了兩個前來搭訕的女生。他有意放慢了收拾畫具的動作,一直等到整個教室只剩下他和荊沙棘兩個人,然後順其自然地與她一同走出教室。
他走在她身邊看似隨意聊天一般地對她提起︰「一起吃飯?」
荊沙棘有些不安,她在意著別人的目光立刻同寒子夜分開了兩拳的距離,然後笑著搖了搖頭︰「不了,我得先回畫室一趟。」
「就是你們油畫專業專用的畫室嗎?上次小優姐帶我們去過一次,那地兒真心不錯!……學姐我可以再去參觀一次嗎?」
荊沙棘遲疑了半刻,馬上笑著點了點頭︰「可以啊。」
「那我們——」
「等明天小汐來上課的時候讓她帶你過去吧。」
荊沙棘的一句話像一盆冷水一樣潑在了寒子夜的頭上,她不打算理會寒子夜那張迅速凝冷下去的臉,只笑著對他揮了揮手︰「咱們下周五見——」
她的話還沒說完寒子夜便抓住了她那只在自己跟前亂晃一氣的爪子,那張臭臉任誰都看得出他此刻的憤怒來。
不斷有學生在他們身邊經過,而站在這里的寒子夜又實在耀眼得想讓人忽視都難。不斷有人朝這邊投來各種目光,有人開始停下來站在一邊竊竊私語。荊沙棘慌了,她輕輕掙了一下沒有掙開,便小聲對他說︰「你干什麼!快放開!」
寒子夜才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荊沙棘的告誡只讓他將她的手腕攥得更緊。
「這些天你都在躲我?我是鬼嗎?」
廢話!她能不躲他嗎!自從那晚以後她和寒子夜的緋聞就一直沒有斷過!荊沙棘實在受不住旁人朝自己身上投來的那審度的目光。她慌了陣腳,只一味催他松開自己。
「別人都在看呢!松手!」
听到這話,寒子夜突然冷笑一聲。這女人竟這樣在意別人的眼光!
「跟我在一起就這麼丟人?」他問她,言語清冷。寒子夜實在受不了荊沙棘對自己的淡漠。如果換做是別人,恐怕巴不得讓全世界知道他寒子夜是和她們有些交情的,而她,這個荊沙棘,為了向所有人證明他們之間的清白竟可以當他陌生人一樣!
「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你又犯病了是不是!……先放手行不行!大家都在看呢!」
她不停強調的事情只能讓寒子夜更加憤怒,但他還是松開了她。他是費了很大勁兒才將心中的怒火壓制下去的。寒子夜深深吸了口氣,將手插到了衣兜里︰「學姐趕快考慮吧!還是你打算鬧到人盡皆知才肯帶我去參觀畫室?」
荊沙棘咬牙瞪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真是神經病嗎?怎麼對畫室就那樣執著?!這一次還沒等荊沙棘點頭同意什麼,寒子夜就已經先她一步朝著美術樓的方向走了過去。
荊沙棘從後面追著他跑,壓著火氣低聲問他︰「全世界都得圍著你轉嗎?」說完,她便快步走過他,冷冰冰地撇下這話。
身後留下了一片沉寂,這樣的零反應反倒讓荊沙棘更加心虛,但她隱約感覺到他仍走在她身後,直到他們經過寂靜的長廊時,寒子夜胸口里那壓抑許久的慍火才首次噴發出來。
他突然從身後扯住她的手腕將她按在了旁邊的廊柱上。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憤怒的模樣。
「撇開別人不說,但是你,你必須圍著我轉。」他陰著臉,告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