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麼說著呢，一個小廝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頜首道︰「見過五姑姑，見過二夫人。竇夫人病重，老爺請兩位務必要去侍疾，順便也看看竇夫人。」
「誰要去看那個女人？告訴哥哥，我今日身子不爽快若是去看望嫂嫂怕是要傳染了病氣，若是對竇夫人的身子不好那可就是我的差池了。」五姑姑無所謂地看了看那個小廝，彈了彈褥裙擺上的糕點碎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無塵向五姑姑福了一福身子就退下了，她深深地知道︰五姑姑去不去是沒有人敢多嘴多舌的，但若是自己沒有盡可能地做到一個做為媳婦的本分，那麼就不是賢惠的女子了。
既然如此，侍疾就侍疾吧！
無塵一開始以為不過是一些磕磕踫踫的小毛病，沒有什麼大礙的，于是也就去了，誰知道這可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了這個既愛又恨的老人。
飛快地趕去了听華軒，忽然听見里面一個淒楚又有一點害怕的聲音︰「綠……綠翠姑姑，您可要做好準備，這老夫人怕是長久不得了，您要做好準備，這件事情怕是暫時不好告訴了老爺。」
無塵靠近了一點，把耳朵湊到了牆根上。
「這……這可怎麼辦？可知道了是什麼病？」一個有一些顫抖的聲音許久才響了起來，我仔細辨別這才知道是著實是綠翠的聲音。
無塵正仔細地听著呢，突然腳踏到了一塊石子，直落落地往後跌了一跤，眼看著兩個人警覺地往窗外探望了，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偷听牆角很傷面子，是梁上小人的作為，于是一下子鑽進了身邊的灌木叢，剛剛好掩蓋住了自己。
听到沒有聲音了這才鑽了出來，也不敢听下去，總結了一下竟然是老夫人要燈枯油盡了，一時間心中百味陳雜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既是憂傷又有一點點的慶幸……于是加快了腳步前去了正閣。
依舊是淡淡的檀香夾雜著一縷一縷的藥味，較之以前的劑量怕是大大提高了，如今嗅聞起來甚是突兀。
無塵打了個千兒就詢問老爺竇夫人的情況如何，他只是搖了搖頭︰「太醫正在把脈，于大夫在何綠翠說一些事情，竟然是不讓我听，你竇姨的身子不是很好，你且去瞧瞧。」
無塵點了點頭，心中不由得一驚︰這于大夫時常行走與李府，是李府最有威望的大夫，是專門給老爺和竇夫人問診的，如果能請上于大夫就是很大的榮幸了，光是這樣不說，竟然還勞動了宮中的太醫來此，可見竇夫人的病情有多麼嚴重！
那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婦人了，雖說年近半百，平日里還算是雍容大方不失大家風範的女子，如今卻是華發一下子就彌生了出來，臉色和白紙一樣慘白，盡管只是平靜地躺在那里，但是臉上卻滾落了豆大的汗珠，看見了無塵似乎想要說一些什麼，但是迫于沒有一點兒力氣。只是將已經杳無光澤的眼珠瞪得圓圓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然後緩緩地闔上了，無塵心下一驚，那樣驚悚的表情如此深刻地留在了她的心中，永遠也不能忘記了，那說不清是恨是愛憐是厭惡是警示是同情的目光。
太醫的手頓了一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臉色變了一變，蒼老且有皺紋的手指探了探竇夫人的鼻息，然後嚇得倒退兩步，咽了咽口水到了老爺的面前，似乎下了極大的力氣，一字一頓地說︰「稟唐國公，令妻怕是已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