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蘇回到了那座城堡時,受到了眾人的歡迎。
只是歡迎對象有點區別。圍著獅鷲的有不下數十人,但安蘇面前只有兩名他之前指定的小隊長。
「大人您回來了。」安娜用崇拜的眼光看著那只獅鷲,在它身邊繞了兩圈後,羨慕的向安蘇求模一下。
安蘇沒說話,獅鷲已經搭上她伸出來的爪子︰「這位美麗的小姐,數日的飛行已讓我非常疲憊,可以請你帶我去有水的地方洗一下嗎?」
「當、當然可以。」安娜激動的不能自己,「請隨我來。」
獅鷲滿意地跟著小姑娘走了。
很多人跟著著圍觀了。
安蘇看著自己被輕易使喚的手下,微微眯了下眼,沒有說話。
「您回來了?」伊凡隊長右手按胸,行了一個標準的禮節,「那位大人讓您一個人回來?」
「有問題嗎?」安蘇敏銳感覺到他眼中的不贊同。
「山地人的部隊已經來到這個區域,雖然我們位置偏遠,但已經有數股散兵找到這里,我們和戰斗過一次,但那次他們的人數有限,攻勢很弱,我擔心他們會再來。」伊凡給安蘇指了城牆下的血跡,那血跡雖陳舊,但他還是一眼辨認出大約有數日的時間。
「不遠處的村莊被洗劫了,你知道嗎?」安蘇抬頭看他。
「是嗎……」伊凡微微嘆息,卻並不意外,「我在之前就想收容那村里的人,但我們的距離不近,山路要近一天的時間,只有部份村民跟我們過來,大部份人依然留在那里。」
「那通知那些來我們這的村民這個消息,派人去那里受殮尸體。」安蘇低聲吩咐,然後他頓了頓,「我和他們一起去。」
「是。」
另外的一個小隊長沃林見他們說完了︰「大人,還有一件事。」
「什麼?」
「最近我們收容了非常多的難民,城堡雖然很大,但因為年久失修,很多地方無法住人,如果可以,我們是否可以派一部分人去村莊居住?」
「那里不安全,等過一段時間,現在先擠一下。」安蘇皺眉。
「大人,不可以,」沃林不動聲色的擋住下城牆的去路,「現在已經十一月了,平日的這個月份都是第一場雪來到的時間,如果沒有足夠的住處,那些露天居住的人會被凍死。」
「你有其它辦法麼?」安蘇不想讓人離開這里太遠,畢竟現在到處是亂兵和盜匪。
「大人您的擔心是正確的,但是那個村落里是一塊非常大的平地。」沃林小心地道,「山地人最擅長的弓箭和潛伏在平原上優勢並不大,而且那里周圍都是沼澤,只要有把守住出口,是一個非常好的據點,而且那里也可以為我們以後提供糧食,畢竟我們的存糧並不多。」
「你為什麼想要去危險的地方?」安蘇問他。
「戰爭是雷神之光存在的理由!」沃林說的斬釘截鐵,「身經百戰的士兵才是戰士!只會訓練的那是綿羊。」
前兩天守城的戰斗都讓伊凡的手下搶了,他的手下不多出去打點野食磨練一下,說不準就輸給伊凡了。
他說什麼也要學會傳說中的紫羅蘭劍術啊!
「好,那等會你隨我一起去。」安蘇從他身邊走過,少年牧師背著老師的尸體,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安蘇把他帶到一處建築,那是之前人們因為米列亞來到時建的小教堂,平時沒有普通人會住進去,找到一個空的房間後,看他小心地把自己的老師放在床上。
過了一會,他才說︰「謝謝你救我。」
「我救你是有條件的。」安蘇完全沒有了當初認識時那麼平各溫柔,反而像一把發光的利劍,「我在這里收容了很多難民,一個牧師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可能以後我還要你幫我培養更多牧師。」
「我的等級還不培養正式牧師,但我已經通過一階正式牧師的考驗,可以培養牧師學徒。」希亞當然知道牧師的重要性,不僅是治療,還有教育、安撫民眾的效果,比如瘟疫爆發的時候,就是因為有牧師的治療和穩定人心,才沒有水泉要塞直接崩潰。
「足夠了。」安蘇點頭,「你安排你老師的後事吧,我還有事要處理,有事可以找伊凡。」
「安蘇閣下。」希亞突然叫住他。
「怎麼?」安蘇回頭看他。
「我……」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咽了下去,「我想問一下,你以後有規劃嗎?」
「西南行省的事,你知道的比我多,有什麼計劃你仔細想想,我回來和你談。」安蘇轉身走了出去。
「是。」希亞目送著他離開,覺得這段時間少年變的也太快了。
之前的猶豫、不安、還有少年特有的沖動,似乎都沉澱下來變成身上的灰塵,在被抹淨後展露出讓人驚心的光芒。
這麼快就有統領的氣質了。
他想半天,終于無奈地搖頭。
對方不是他可以靠近的人,還是先為老師安排後事吧。
他找到伊凡說明情況後,謝絕了對方幫忙的要求,給老師做了祈禱,一人將老師背出城堡,走向山頂。
老師平時最喜歡站在高的地方眺望東方,這里一定會讓他喜歡吧?
他拿起鐵揪,開始挖坑。
突然,一聲輕鳴,一只巨大的骸骨獅鷲停在他面前。
一名渾身散發著寒意的黑甲騎士落在他面前。
希亞的眼楮瞬間瞪大——
獅鷲跟著安蘇,帶著一只數百人的隊伍向村莊前進。
獅鷲四只落地,和普通的大山貓一樣,無聲無息地走在巨大的橡樹森林中。
橡樹是一種非常高大的樹木,一顆通常有數十米高,相互間距常有十幾米,巨大的樹冠將天空擋的只有微光透下,安蘇默默地觀察了周圍的植物,無奈他學的是西醫,專業也不是藥理,找不出什麼常用草藥,倒是看到了香菇之類的菌子,但不等他開口,一般就有人沖上去摘掉了。
安蘇一路無語,沃林見老大心情不好,也沒有開口。隊伍里有數十人都是村莊里的人,此刻相互偎依著前進,似乎不敢相信剛剛得到的消息。
天漸漸晚了,沃林委婉地提意晚上山路不好走,而且走了幾個小時,大家都餓了,是不是停下扎營,免得出了意外。
安蘇看了他一眼,同意了。
沃林招呼大家休息,安排人警戒和分撿柴火,安蘇沒興趣摻合這些事,就讓獅鷲帶他在周圍逛逛。
獅鷲當然同意。
它張開羽翼肆意地在天空翱翔,夜風呼嘯,安蘇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只是看著那永遠缺了半邊的月亮,才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是不是很難溶進去?」獅鷲問。
「……」
「人類天然會抗拒那些強者,異類,但又會本能地依靠他們。」獅鷲說,「你也沒有必要和普通人打成一片,不要覺得孤單,要學會享受。」
「享受?」安蘇低聲念著這個詞。
「是啊,享受別人的敬畏,享受別人的嫉妒,我們是強者,天然凌駕眾生之上,不需要他們的理解,更不需為他們的死愧疚,人只要對自己負責。」
「眾生平等……」
「你哪來的想法,不要說眾生,就是你們人類,從一生下來就不是平等的,家庭地位,都注定食物與資源的傾斜。」獅鷲覺得很奇怪,「你在糾結什麼?」
「我只是一些習慣改不過來。」安蘇低笑了一聲。
「習慣就好。」獅鷲安慰他。
「我為什麼要習慣?」
「嗯?」獅鷲以為自己听錯了。
「不喜歡這種生存艱難的地方,我就自己創造出一個合適我生活的地方。」安蘇看著自己的手,「為什麼要把希望交給別人來做主?」
「我想建造一個人人都可以好好生活的地方,不用擔心明天會餓死,不用擔心會被亂兵絞殺,不用擔心生病只能等死,一個可以讓我安寧的地方,不用太富有,只要可以月兌貧,不用大強大,只要可以自保,這個要求,不高吧?」
「不高……但足夠摔死你。」獅鷲好奇地看著他,「吃飯這種事這數千年來沒人解決過,平民生病當然只能等死,等醫師來放血開顱死的更快,強盜問題……對你倒不難,只要找到我都可以幫你吃掉,吃不掉我幫你喊朋友。」
「謝謝,下去吧!」安蘇拍拍他的脖子,「我有急事。」
「什麼急事?」
「去吃飯。」煩了一天,居然都忘記餓了。
「下邊有只狼……要不要加肉?」
「當然,你俯沖,我出劍。」安蘇一口答應。
「好的,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