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金蘭看著面色紅潤、眼楮清亮,精神頭不錯,胃口也極佳的金魚兒,撲通撲通跳了一天一夜的小心肝總算能放回肚子里去了。////
又舀了一碗烏雞排骨湯,拆了一只雞腿與她,「慢慢吃,多吃點,你現在可是一人吃兩人補呢！」
昨兒快晌午的時候,羅稻葵呼喇巴喇的跑上門,同她說金魚兒懷孕了,可還不待她嘴角的笑容咧到十分,就听他皺著眉頭說就是懷相不大好,吐的不行,顧金蘭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了。
今兒是來不及了過去了,就先同羅稻葵說了好些止吐的法子,又留了他吃飯。結果羅稻葵一心惦記著家里的金魚兒,哪里坐得住,**還沒坐熱就告辭回家了。
顧金蘭見他這幅急匆匆的模樣,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了起來。轉身就去街上買了三只烏雞一刀肋排,傍晚的時候就殺了一只雞,又在雞肚子里塞上紅棗、砂仁、當歸、生姜什麼的炖在風爐上,等到早上起來的時候就已是酥酥爛爛的了。
連鍋端了過來,原本還擔心金魚兒吃不下,守在風爐旁半晌,只為把雞湯上的那層浮油撇個精光。哪知金魚兒的胃口竟這樣好,連吃了三碗也沒覺著膩。
既然能吃,只要吃的舒服,就是好事兒。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在心里埋怨起了羅稻葵,氣色這樣好,又能吃能喝的,還懷相不好?
當成笑話說給金魚兒听,金魚兒就忙放下筷子,替羅稻葵辯解,「我白日里一點事兒都沒有,就是早上起來總要難受會子,相公是被我嚇著了。」
金魚兒照顧過娘家嫂子,自然知道自己有孕吐反應才是正常的。要不,她還真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況且同蔣氏杜氏比起來。她的懷相已算是好的了。只不過早上難受會子,會有點惡心反胃,其他時候都很好,胃口照常。並沒有怎麼折騰。
可羅稻葵不知道,也听不進去她的解釋,只當她是在安慰他。又想起陳俊曾說羅梔子懷相很好,半點反應都沒有。再看金魚兒一張臉團在一起的模樣,急得都快上房了。
因著還不滿三個月,不好聲張。可家里頭又沒有正經長輩提點著,只好同三伯娘、全堂嬸透個音,同她們討教些經驗。又進城找了顧金蘭,想請顧金蘭過來陪著金魚兒說說話,更希望顧金蘭能幫著自己勸勸金魚兒。
顧金蘭到底有經驗。懷孕哪有不遭罪的。見了金魚兒的狀態,又問了問她的孕吐情況,忙道:「沒事沒事,你這已是算好的了。我家小姑子懷孕的時候什麼都不能吃,好長時間都只能吃點小米粥。」
又同金魚兒說。「只不過懷相這回子事兒也沒有個定數的,有的人早上起來不舒服,有的人晚上不舒服,有的人整天都不舒服,還有的人都快足月了還吃不下東西。你這會子趁著能吃,就別怕自己吃多了,想吃什麼盡管說。我今兒還給你帶了兩只烏雞過來。叫妹夫養在後頭雞舍里了。你想吃了,只管叫……」
只話音未落,就愣住了,這才想起來問金魚兒最近家里頭都誰做飯。
以前那是沒法子,各家各戶都沒有富余,鍋里的米湯能照得見人影。可現在日子好過了。家里頭媳婦懷孕了那真是恨不得頂在大拇指上的,自然是想吃什麼盡管說。雖說不一定能辦的到,可就算家里頭再窮也不能苛待了孕婦。山珍海味的沒見過,烏雞排骨的吃不起,捉兩條魚回來炖了還是能夠的。可擱在金魚兒身上。即便家里頭再是不窮,想吃什麼都能辦得到,就算一月吃幾只雞也不算什麼。可關鍵是金魚兒暫時還下不得廚,家里頭指望得上的就只剩下羅稻葵了。雖說他待金魚兒的心是沒得說,可他會做飯嗎?
順著思路一路想下去,沒有婆婆的苦處就顯露無疑了。
看著金魚兒三兩口就吃下一只雞腿,心里頭更覺心酸。
哪知金魚兒倒是抿著嘴笑了起來,「相公不讓我下炕,這些日子都是相公在做飯。」
就是她爹爹顧三小,金魚兒長到這麼大就沒見他進過灶間。可羅稻葵,新婚第一天就領著她進了灶間,還給她生火燒火,而且還把這習慣一直保留了下來,但凡得空,就會給她打下手。雖說他干活利落,可金魚兒還真是沒想過他竟會做飯燒菜。
那天晚上把飯菜端進來的時候,把她唬了一大跳。尤其是嘗了嘗味道後,更不敢相信這竟是羅稻葵做的。羅梔子就告訴她,羅稻葵很小的時候就會下廚了。那時候她還沒有灶台高,又瘦瘦小小的沒有力氣,連鍋蓋都拿不動,只能幫著打下手,家里頭做飯煎藥的活計都是羅稻葵……
說著說著眼里就含了淚花,金魚兒想想也心酸的不行,姑嫂倆抱頭哭了一場,倒把羅稻葵唬的夠嗆。
顧金蘭也不知道羅稻葵竟會下廚,收拾了金魚兒吃剩的雞湯出了門,就听見灶間里「 啵」作響,正好是羅稻葵在做飯,趙春江在燒火。
看著羅稻葵不慌不忙的架勢,顧金蘭才相信羅稻葵竟真會做飯。而且只瞧這功架,就知道竟還不錯,倒是意外之想了,心里頭也舒坦了些許了。
沒能搶過羅稻葵,被他請出了灶間,顧金蘭吁了口氣,過來給金魚兒捋了捋頭發,「這是你的福氣,只不過年前還罷了,等過了年等待你胎做穩了,也就能下廚了。只要自己留神些,做個飯洗個衣裳的都是不礙事的。而且多動動,對你同孩子都只有好的。」又道:「還有你現在,也要多動動,衙門里的太太女乃女乃們懷孕了還都要繞著院子轉圈呢,總躺在炕上可不是回事兒……」
到底是男人,成日介的圍著灶台轉算也不是個事兒。何況金魚兒又懷了孕,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多而且多。等到金魚兒胎坐穩了,自然不能這麼混著了。
再說旁的不說,就這麼躺著不動,什麼都不做,不僅對身子不好,而且還沒地兒分散注意力,就算只一點點的不舒服也會被無限放大,覺著格外難受。身子不舒服,心里頭也不會舒坦。再加上屋里頭再擴朗,比起外頭總是要氣悶一些的,倒是出去轉轉松散松散會舒服點子,也不那麼容易犯惡心。
可不就是這話,金魚兒一下子來了勁兒,「可相公說我得好好休養,根本不讓我出門,連炕都不許我下……」
只連她自己都沒發覺,雖說是稍稍有些抱怨的話,可話中掩飾不住的甜蜜都快把人融化了。
顧金蘭發覺了,掩著嘴笑了半晌,「妹夫這是心疼你呢！」
不過轉頭還是囑咐起了羅稻葵,告訴他金魚兒現如今要多多休息好好休養是不假,可總躺在不動也不是個事兒啊！
對于顧金蘭的話,羅稻葵是無有不信的。可上半年鬧水災的時候金魚兒遭過罪,後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調理過來就忙忙碌碌了一整個秋天,懷了孕還赴了好兩回喜宴,又要照顧剛出月的羅梔子,羅稻葵這心里頭別提多不是滋味了。恨不得把金魚兒捧在手心上,哪里舍得勞動她的。听得顧金蘭這麼一說,自然就躊躇了起來了。
顧金蘭見他如此,倒是好笑,「又不是叫她下地干活,只不過能干的活計搭把手,時常走動走動,出去曬曬日頭罷了。」
羅稻葵咬咬牙,應了,但卻是全程陪同。也不準金魚兒彎腰抬手的,更不準她拿重東西。幾天下來,果見金魚兒略好了些,早上聞到飯菜味兒雖照舊犯惡心,可吃下的東西卻很少會吐出來了,這才知道了活動的好處。
蕭颯同益柔見金魚兒確實一天比一天好,也放下了心來。眼楮雖仍舊盯牢了金魚兒,可好歹不至于像之前那般過度緊張了。
只不過蕭颯照舊一大堆的意見,比如說叫金魚兒吃些瓜果,不準拿針線剪子,不準看人家殺豬宰雞的,不準做犯忌諱的動作,曬日頭的時候要背對著日頭等等的。
這日日頭正好,而且還沒什麼風。
金魚兒曬了半上午的日頭,渾身都暖洋洋的舒坦,正準備提了椅子回屋。不遠處傳來牛鈴聲,金魚兒沒當回事兒,蕭颯卻是眼尖的很,「魚兒,魚兒,你爹來了。」
金魚兒心下一跳,下意識的就要回頭,轉到一半又停住了,慢慢轉過身來,果見自己熟悉的黃牛牛車已是停在院門口了。
迎上去,原來不只顧三小,陶氏,還有顧金琥杜氏兩口子也來了,金魚兒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這還是顧三小頭一回來羅家,可卻顧不得同陶氏似的東張西望,兩只眼楮只黏在金魚兒身上。半晌,連聲道好。
陶氏也看了眼金魚兒,不過見她精神頭不錯的樣子也就無話了。里里外外的轉了一圈,邊走邊咋舌,過來拉著金魚兒說話,「你總算是坐胎了,不枉我日日清水鮮花的詭在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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