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顏非看著那劍直直的刺向她,沒有閃躲,沒有慌亂,沒有恐懼,甚至,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因為夏顏非心里知道,她體內的妖靈會救她,甚至是化作藤蔓纏住玉夢冷,那樣,她就可以好好收拾這個女人了。
她要讓她知道,妄想染指她夏顏非的男人的下場究竟是什麼!
在暗處的聶遠寧見狀暗叫不好,剛想先施法打落玉夢冷的劍,這時候,一抹紫色身影飛快閃過,眨眼,玉夢冷便慘叫一聲,摔落在地。
夏顏非還沒來得及反應,她整個人便被緊緊地禁錮在一個她無比熟悉的懷抱里。
夏顏非仰頭,淡淡的血紅色的天空陰映襯著這張像是覆滿寒冰似的臉,銀發紫眸,還是那般艷絕無雙。
此刻,他那雙略微空洞的眼,就那麼看著她,手里更用力的把她抱緊,似乎是害怕失去似的。
他微微緊抿的薄唇泄露了他的不悅,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聶遠寧先是有些驚愕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白驀堯,而後見他把夏顏非緊緊地抱在懷里大有一種死不松手的意味時,便一臉興味的笑了。
「驀堯?!」玉夢冷倒在地上,捂著胸口,看著突然出現的白驀堯,有些驚慌失措。
又見他將夏顏非緊緊地抱在懷里,她眼里又閃過一絲憤恨。
「你這女人給我住口!魔尊大人的名諱也是你這女人能叫的?」聶遠寧突然竄出來,用手里的折扇指著地上的玉夢冷,一臉鄙夷。
「你!」玉夢冷狠狠的瞪著聶遠寧,那眼神充滿殺意。
「地牢。」白驀堯沒有理會玉夢冷,直接對聶遠寧冰冷的說了一句。
「交給我了,請魔尊大人放心吧。」聶遠寧忽然笑得一臉詭異,魔尊大人沒有直接殺了這女人,反而關她去地牢,看來,是要狠狠的折磨這女人了。
唉,他還真是期待啊,這女人他早看不順眼了。
「你做什麼?放下我!我是未來魔後!你放肆!放肆!」玉夢冷被聶遠寧忽然扛到肩上,不由得不停掙扎,氣惱的大喊。
「還在做你的魔後夢?省省吧!」聶遠寧嗤笑一聲,毫不猶豫的將玉夢冷打暈。
「魔尊大人和夫人慢慢聊著哈。」隨後,聶遠寧轉頭對白驀堯和夏顏非嬉笑一聲,隨即離去。
一時之間,這里除了水流聲,微風拂過樹葉的聲音都可以听見。
「放下我。」夏顏非垂下頭,低低地說了一句。
白驀堯依舊緊抿著唇,不說話,也不放開。
「放下我。」夏顏非又重復了一聲。
「別逃開。」白驀堯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對夏顏非說了這三個字才緩緩放下她。
夏顏非听了白驀堯的這三個字,渾身一顫,也僅僅是那一瞬,便什麼都湮滅了。
她轉身坐到岸邊穿上鞋襪,又取下木棒上的藍池魚,徑直朝著一邊走去。
「不走。」白驀堯上前抓住夏顏非的手,說道。
「我沒想離開,我只是要去那邊。」夏顏非身形一僵,隨即似是喟嘆一般的出聲說道。
現在的白驀堯,完全不像之前那般愛逗弄她,也不會笑,就連那雙眸子都那麼幽冷死寂,十分空洞。
她有些陌生這樣的他。
白驀堯聞言,這才放開了夏顏非,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不言不語。
夏顏非憑著記憶,一路找到了膳房的所在,走上那長著些青苔的階梯,她輕輕推開門。
白驀堯跟在她身後進了門,不問緣由,就連一絲絲驚訝都沒有,他的眸子,死寂幽冷,宛若一潭死水。
夏顏非也不管白驀堯,直接走到那灶台前,意外的發現竟然沒有一絲灰塵覆蓋在那上面。
或許,是有人打掃的吧。
夏顏非也沒有多想,便開始生火,燒水,然後又用菜刀刮掉那藍池魚的魚鱗。
白驀堯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夏顏非在那里忙碌。
夏顏非將魚清理干淨之後,又取出身上隨身的一個小瓶子,瓶塞一打開,剎那濃烈的酒香便彌漫整個屋子,夏顏非將那一小瓶的酒全數倒在那魚上,隨後便撒上些別的她剛剛特制好的配料,再將她隨身攜帶的紫須草放進魚月復中,端到蒸籠里蓋上蓋子蒸著。
夏顏非做完這一切,便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伸手去擦額角的汗珠。
誰知,正在這時候,她忽然被人強硬的轉過身去,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有一張白色錦帕覆上她的額角,她驚愕抬眼,便看到那個依舊冷死寒冰的白驀堯正認真的擦著她額頭上的汗漬。
他的手是那樣輕,好像是刻意的溫柔似的,動作有些笨拙,有些別扭,那張緊繃的臉配上這樣溫情的動作更是顯得有些好笑。
可是,偏生就是白驀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動作,就讓她的眼角開始有些濕潤了。
她這才想明白,他雖然還是沒有想起她,可是,他卻還是能下意識的就這麼關心她,護著她,他雖然和過去的性格大相徑庭,但是,對她卻還是一樣的溫柔。
就算,就算他的臉是面無表情,雖然,他的那雙眸子還是那麼冷寂。
但是,這一刻,夏顏非忽然就想明白了。
他再如何變,可是本心終究還是沒有變,他還是他,是那個曾經說要護著她的他。
他才不陌生,一點都不陌生。
何必糾結與過去和現在他的不同?反正,他還是他,就算他想不起來她和他的過去,他也還是會下意識的就關心著她。
夏顏非一把抓住白驀堯替她擦汗的手,感受著他忽然僵硬的身體,她又忽然放開了他,轉身走到灶台處。
夏顏非將那蒸籠打開的時候,魚香,酒香,還有一絲淡淡的紫須草特有的香味彌漫出來,無比誘人。
夏顏非用手帕小心翼翼地端著那盤魚放到一邊的桌子上,又擺了一個碗,一雙筷子。
「你,吃嗎?」夏顏非做好這一切後,便轉身問站在那里身形縴長的白驀堯。
白驀堯微微怔愣,隨即點頭,來到桌前坐下,骨節分明的手拿起那雙筷子,或許是很久都沒有拿過筷子,亦或是忘記了,他拿起筷子,卻笨拙的夾不起一塊魚肉。
就算夾不起來,他也還是固執地去夾著,那認真的模樣,在夏顏非看來竟有幾分可愛的傻氣。
「噗嗤……」夏顏非一聲笑了出來,奪過白驀堯手里的筷子,她夾起一塊魚肉,送到白驀堯的嘴邊,又道︰「吃吧。」
白驀堯垂眸,看著送到他自己面前來的這塊魚肉,又看了看夏顏非,隨即像個小孩子似的張開口,將那塊魚肉吃進嘴里。
起初,他先是有些僵硬的咀嚼著,但是到最後,卻越來越自然的將那魚肉吃了下去。
「白驀堯!你搶魚干嘛!」
「娘子,我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了……」
……
這樣的話,忽的就閃過他的腦海,又是如以前一樣,一閃即逝,讓他根本來不及去抓住。
「醉魚?」白驀堯的眼神依舊空洞,嘴里卻驀地喃喃。
「你記得了嗎?你記得了對不對?!」夏顏非一听這話,眼楮忽然睜大,激動地抓著白驀堯的手臂。
他,是記得了嗎?
白驀堯緊抿著唇,看著夏顏非那般期盼的眼神,他還是搖頭。
只是閃過一瞬間而已,他還是不記得什麼,記憶好似蒙上了灰塵,怎麼擦都擦不去。
「……沒關系,都沒關系了。」夏顏非有些失望的放開了白驀堯的手,搖頭說道。
「不離開。」白驀堯忽的一把抓住夏顏非的手,緊緊地握著,讓夏顏非覺得有些生疼。
「我沒有要離開,白驀堯你給我听著,我夏顏非從此再不允許你離開我,不論是什麼原因,你都不可以!既然你忘記了我們的從前,那麼我們也不用再去介懷,只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們還可以制造新的記憶,听到了嗎?」夏顏非忽然就揪著白驀堯的衣襟,踩著凳子,說道。
她想通了,她不再去在意他忘記她,反正,他再怎麼忘,他的心里始終都是有她的。
白驀堯卻驀地站起身來,看著因為站在凳子上而跟他同一個高度的夏顏非,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看什麼?我現在可是和你一樣高了。」夏顏非被白驀堯這樣的視線盯得有些臉頰泛紅,卻仍舊仰起頭,嘴硬道。
白驀堯卻仍舊用他那雙幽深又空洞的眸子看著她,時光就好像停滯在這一刻似的,他的世界里只有她,她的世界里也同樣只有他,就算,夢轉千年,就算時光老去,這一眼,承載的遠比那些還要長久。
遇見他之前,她的內心是繁花謝盡後的荒蕪,而他遇見她之前,他的眼里是一片蒼涼。
就是當初的那一次遇見,她內心的荒蕪,他眼里的蒼涼都被驅逐了。
就算,如今白驀堯的眸子因為忘記以前事情而只剩空洞幽冷,他們仍舊還是那兩個在這冰冷的人世中互相取暖的人,沒有任何人能取代,就算他忘記了她,也是沒有人能取代她的。
白驀堯忽然雙手穿過夏顏非的腰間,將她緊緊抱住,他低頭緊緊地靠在夏顏非的脖頸處,淺淺的,涼涼的氣息劃過她的脖子,她卻沒有任何不適,反而更加向他靠近。
于是,便有這樣一幅如畫的場景,一個艷絕無雙的紫衣男子抱著一個身著藍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站在凳子上,雙手還揪著男子的衣襟。男子低頭靠著女子的脖頸,他們的發絲絲絲縷縷的纏繞在一起,一寸銀白,一寸墨色,是那麼痴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