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恆再不濟也畢竟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夜凰這般開始洶涌,他也是不慌不急的在夜凰快要靠近他的時候便一個閃身,躲開了夜凰。
而夜凰那血紅色的劍也因此而猝不及防的刺進了那木門。
「歐陽鏡宸!你還我晏君!」夜凰見鏡恆在最後關頭躲開,便狠狠地看著鏡恆,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莫不是認錯了吧?我哪里是什麼歐陽鏡宸,我是鏡恆。至于晏君,我連他是誰都是不知。」鏡恆扶著一旁的柱子,皺眉說道。
什麼歐陽鏡宸,什麼晏君,他根本都不知此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鏡恆!鏡恆!你怎麼了?!」突然,木門被人打開,緊接著便是蘇意歌扶著門框踏出門來,因為看不見而不知鏡恆站在何處,便對著四處喊道。
他那張清秀的臉上滿是擔心的意味。
「意歌我沒事!太危險了,你出來做什麼?!」
「晏君!」
鏡恆和夜凰的聲音同時響起。
「鏡恆,你在哪兒啊?」蘇意歌並沒有理會夜凰的那一句「晏君」,他以為不是喊他的,便雙手抬起,胡亂的模索著,尋找鏡恆的方向。
「意歌,我在這里。」鏡恆看了一眼夜凰,便迅速將蘇意歌一把拉進他的懷里,緊緊的攬著。
「鏡恆。」蘇意歌被突來的一股力量引得一陣驚慌,又在嗅到抱著他的這個懷抱的熟悉的氣息的時候,他突然整顆心都平靜下來了,喃喃的喚著鏡恆的名字,清秀的臉上不自覺的就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晏君……」夜凰見蘇意歌那般淺笑著靠在鏡恆懷里,臉上是一陣濃重的落寞,她頹然的丟掉手里的劍,喃喃失聲。
「驀堯,這什麼情況?!」夏顏非在一邊看著這一切,驚愕的睜大雙眼,呆呆傻傻的問拉著她的手的白驀堯。
「如你所見。」白驀堯紫色的眸子依舊沒有多余的情緒,略顯空洞,他握了握夏顏非的手,半晌才說道。
看來,鏡恆和蘇意歌的前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那……那這只雞妖喜歡蘇意歌?!」夏顏非忽然靠緊了白驀堯,低聲說道。
這也太驚悚了吧?!雞妖到底是把蘇意歌當成她口中那個晏君了吧?
「嗯。」白驀堯見夏顏非主動靠近他,便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輕而易舉的帶進他懷里。
阿非從來不會輕易的主動靠近他,他得抓緊這些機會才是。
「你……你干嘛!」夏顏非被白驀堯的動作一驚,仰頭卻只能看見他精致的下顎。
她臉上一陣窘迫,這丫的大庭廣眾光天化日的,怎麼能動手動腳的!
她還沒同意呢!
「阿非乖。」白驀堯抿了抿唇,隨後抬起另一只空著的手,覆上夏顏非的黑發,似是輕哄卻又帶著些笨拙的撫了撫她的發,有些僵硬的開口。
這樣的話,他是和他學的,因為他每次不高興,她都是這樣的。
也因為她這樣,所以他的別的不好的情緒便瞬間湮滅了,他以為,他的阿非也喜歡這樣的。
所以他願意這樣做,雖然每次都有些不太自然。
現在的白驀堯,不懂凡人的很多情緒,所以表達方式從來不知委婉,好的,不好的,他都直白且簡潔的跟她表達出來。
也就是因為這樣,夏顏非才輕松許多,現在的白驀堯不會考慮太多,只憑著心去做他想做的事,不會受什麼限制。
這樣的白驀堯,雖然有些自閉孤僻,卻也簡單。
「你大爺的……」夏顏非把白驀堯的手從她頭上拿下來,輕嗔了一句,轉過頭去,一臉緋紅。
這貨學起來還挺快!
「晏君,為什麼?為什麼這一世,還是他比我先遇到你?」夜凰悲戚的聲音響起,又引得夏顏非和白驀堯不由看去。
蘇意歌眼楮無神,看不見任何事物的他,不知夜凰原是在叫他。
他更不知,有個紅發紅衣的女子正看著他,那雙紅色的眼楮里泛起了淚花。
那淚花里,究竟潛藏著幾千年的困頓與寂寥,亦或是痛苦與煎熬。
「兩千五百年前,是他歐陽鏡宸先遇見你,而今,你生在鳳都多年,可我缺從來不知你在鳳都……晏君,你說,這是天意嗎?這就是凡人所說的無緣對面不相逢嗎?」夜凰的淚終是滴滴落下,她踉蹌退步,紅色的發絲被陽光折射出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暖暖的色調,照在她身上,卻是突生的寒冷。
夏顏非看著這個和之前殺氣騰騰又狠戾的樣子判若兩人的夜凰,這就是情的力量嗎?
能讓上一刻還狂妄自傲的人,在這一刻變成這副淚如雨下的樣子。
她陡然想起曾經白驀堯說完那句「從此,你我死生不復相見」之後便決然離去的那時候,她本來是個淡然的人,兩輩子都沒有嘗過家庭的溫暖都沒有讓她流淚,可偏偏,就是他突然闖入她的世界又決然離去的那時候,她失聲痛哭了。
情之一字,果然不簡單。
「白驀堯……」夏顏非至今想起那時候的場景,心里都還會有些難言的酸澀。
「阿非……」白驀堯見夏顏非驀的低下頭,聲音也有些顫抖,便知道她不對,于是連忙應聲。
冷硬的聲音里潛藏著些微不可見的擔憂。
「你丫的要是再敢拋棄我,我就打死你!」夏顏非狠狠地揪了一把白驀堯的腰際,忽然抬起頭,沖他惡狠狠的說道。
反正那種難受的感覺她夏顏非是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阿非。」白驀堯一怔,隨即又抱緊了夏顏非,低下頭將下顎抵在她的肩上,又用左臉輕輕磨蹭著夏顏非的右臉。
他的行為,替他說明了一切。
雖然夏顏非有些不習慣白驀堯這般親昵的動作,卻也沒有推開。
嗯……就讓這廝先得瑟一會兒,就一會兒。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鳳凰神女,我都還是想告訴你,我不是什麼歐陽鏡宸,意歌更不是什麼晏君,你,認錯人了!」鏡恆皺眉,他十分不喜夜凰看著蘇意歌時眼里的那份繾綣痴戀,又下意識的抱緊了蘇意歌,他才說道。
「不!他是晏君!我怎麼可能認錯!」夜凰猛地抬頭狠狠地盯著鏡恆,嘶吼道。
她怎麼可能認錯?幾千年來,她曾為殺了即墨顏非而張狂大笑過,卻也因她設計殺死歐陽鏡宸後晏君毅然決然的自殺而痛徹心扉。
兩千年了……整整兩千年了,即墨顏非死了兩千年,歐陽鏡宸和晏君也死了兩千年。
她終是痛多過快樂的,就算,她殺了她一直想殺的即墨顏非,這也不能讓她忘記是她間接殺死晏君的事實。
她真的很喜歡晏君,甚至是愛……她也曾不顧一切的執著過他,可他,卻喜歡和他同為男子的歐陽鏡宸。
因著這個原因,她夜凰只要在鳳都看見有龍陽之癖的男子,她就會殺了他們。
誰讓,他們有女人不愛,偏偏要愛上同性的人?
她不許!
無論她曾經多麼努力的執著晏君,無論她曾經為了晏君而做了多少荒唐事,晏君的心對她,都還是像石頭一般冷硬。
為什麼?她明明那麼努力的付出了,可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報?
這不該!太不該!
「原來,神女是在叫我晏君?」蘇意歌听了鏡恆的話,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神女是在叫他晏君。
「晏君,我是夜凰啊……我是夜凰啊……」夜凰一听蘇意歌的聲音,便激動的連聲音都顫抖了。
「那個……神女……啊不,夜凰,我叫蘇意歌,我不是什麼晏君,你認錯人了。」蘇意歌清秀俊俏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疏離的意味,尋著夜凰發出聲音的那處說道。
「不!你是晏君!你就是晏君!我不會認錯!」夜凰眼里又一次落下淚來,她終是永遠都只能敗在他的疏離里。
現在的他,就一如當年那般,對她溫柔且疏離。
就像是,對待陌生人。
這是她最熟悉的他的標記,卻也是她心里最深的傷口。
只有在面對歐陽鏡宸的時候,晏君才會露出那種淺淺的笑容,淺淡,卻纏綿。
可是,他從來都只是為了歐陽鏡宸一人。
他的眼里,永遠都沒有她。
就算當初,她用計讓整個冥界都知道了歐陽鏡宸有龍陽之癖,就算她讓歐陽鏡宸從高高在上的冥界太子成了一個身敗名裂之人,晏君也還是跟著他,背負所有人或鄙夷或厭惡的眼光,不肯回頭看她一眼。
「……你真的認錯了。」蘇意歌皺起眉,搖頭說道。
「晏君……你就是晏君。」夜凰仍舊堅持著。
她怎麼會認錯?他的臉,他熟悉的語氣,還有,她能明顯的感覺到他體內微弱的妖靈。
他不是晏君,那他會是誰?
她夜凰一生,癲狂都只為這一個男子,她又怎麼會錯認于他?
他死去後的日日夜夜,她都活的渾渾噩噩。
她不止一次後悔殺死歐陽鏡宸,若歐陽鏡宸不死,那麼晏君也就不會死了。
她是一只雞妖,曾經,為了能讓她自己配得上晏君,她不斷嘗試各種修煉方法,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神界盜來褪妖石,想要借著褪妖石變成鳳凰,卻不曾想,被即墨顏非奪去,又還給了神界。
別無它法,她只有修煉六界里各種法術,卻不曾想,讓她變成如今這副紅發紅眸的樣子。
她只是想能讓她自己配得上晏君,可是為什麼總有人要阻止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