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曲 第十章 誰說神都沒柴砍

作者 ︰ 浮生剩半

雪山氣海中的兩個氣旋不停的旋轉,速度漸漸加快,就在安然緊張這麼一直加快下去,後面難以操控時,氣旋的逐漸?*呂矗?榷ㄔ諏艘桓齬潭 乃俁壬希?逋獾鈉? 歡系撓拷??歡閑緯善?骷尤搿??br />

夜晚的風早已息去。

屋外的樹葉,地上的青草,此時有無風而動,整齊的朝著一個方向。

整整一夜,安然盤坐在床上,除了細不可聞悠長的呼吸,與雕塑並無半點分別。

稚女敕的外表下,藏著一個成熟的靈魂,又因為後來的殘酷生活,顯得更加的成熟和善于自我控制,畢竟,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人,又能控制什麼呢?

除了小時候為了不使父母過于驚異于自己的成熟,幸苦的扮著可愛的孩子以外,也就是最近在李傷面前經常為了活躍氣氛,為了增加對方對自己的好感值,露出了少年該有的心性。在老酒坊的姨娘面前,安然表現出的是一個真實的自我,成熟的自我,這也讓姨娘每次想起都淚眼婆娑,憐惜這個孩子因為生活的殘酷,失去了同齡少年該有的很多快樂。

拂曉,屋外的樹葉恢復了常態。地上的青草彎了一夜的腰,此時正挺直腰身,為了一整晚的幸苦而感嘆。

安然從床上下來,在地上走到兩步,本以為盤坐一夜,下地後多少要腰酸腿痛,行動遲緩。此時伸胳膊抖腿,全無半點不適,整個人神清氣爽,通體舒泰,不由得感嘆修行的神奇。整整一夜,兩個氣旋已經穩定下來,此刻正在緩緩的轉動。雪山氣海間的通道也比開始通暢寬闊了些,安然本以為一夜下來,可以再打通雪山氣海鏈接丹田的通道,卻最終沒能如願。

書上一再的說修行之路是萬萬急不來的,但誰讓自己現在才開始呢?平白耽誤了這麼多年,又被同齡修者甩開了多遠的距離呢?

……

這就是人的本性,沒有錢的時候想著自己有了多少就滿足了,等到有一天真的有了那麼多錢,卻發現還是遠遠不夠,還有很多自己想干的事不能去做。

進入修行之前,安然只是想著只要修行,就可以讓自己活的更好,現在剛剛踏入修行之門,便開始盤算著修的晚了,被同齡人甩開了多少距離的比較之心,不甘之心。

安然走到門外,伸了個懶腰,感嘆道︰「怨憎會,離別苦,求不得啊!」

許是听到了聲音,不多時便有一青衣小廝端來了洗漱用水,又進屋收去了昨晚的殘羹剩飯,出門時,安然拍了拍那小廝的肩膀,微笑著表示感謝。

一個稚女敕的少年,老成的拍著比自己大的人的肩膀,笑著表示感謝,這場景無論從哪里看都透著怪異、別扭。

小廝面目微黑,五官清秀,端著殘羹剩飯羞澀的笑了下,匆匆的離去。

就著兩碟咸菜,安然美美的吃了一個饅頭,喝了兩碗粥。擦完額頭上的汗,看著對面的李傷,抱怨道︰「吃個早飯,為什麼非得讓我把黑刀帶上?神都不能砍柴,打架又用不到我。」李傷站起身,道︰「跟我來。」說完轉身往外走去,安然無奈的提著黑刀,跟在身後。

一路穿行與回廊和假山之中,安然不由得感嘆這座宅院的規模,連著問了李傷兩次,最後的答案是︰想知道,做完我一會兒交代是事,我就告訴你。

對于這個強大的回答,安然無奈的聳了聳肩。

繞過一個種滿荷花的淺水池,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安然跟著進了院內,一抬眼神情便有些發愣。

半個院子堆滿了一人合抱粗的圓木,和院牆一樣高,安然正有些不解,李傷的聲音傳了過來,「把這院子里的木頭,用黑刀砍成粗長等于胳膊粗細的段,劈完了叫我。」

「劈這些木頭做什麼?燒火還是蓋房子?」

「你只負責劈就好,不用管我干什麼用。」

「這是不是要我干活頂吃住的錢?」

見李傷只是冷冷的看著自己,並沒有在講話的意思,頹然道︰「你這是雇佣童工,你知道麼?」

李傷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安然提著刀,嘀咕著,「劈就劈吧!」

爬到木頭推集成的小山上,把頂端最邊上的那根踹了下來,下來比劃了下長短,一刀刀的劈了起來,小院響起了散亂的,刀鋒進入木頭的「崩崩」聲。

安然抹了把汗,慶幸這圓木看著粗大,但很干燥,刀鋒入內毫無阻礙,拔刀又無澀感,一個上午便把堆積成山的圓木按要求砍劈了一小半。中午那個面色微黑的小廝把飯菜送了過來,安然本想找他聊兩句,問問叫什麼哪里人啊什麼的,小廝卻只是笑笑便退下離開。

嘆著氣把飯吃完,「院子里一共就見到這麼幾個人,還沒個愛說話的,都是怪人啊!」

提著刀,繼續劈著圓木。本以為像上午那樣,下午會把那堆木頭按要求劈完,可越是劈到下面,木頭就越潮濕,慢慢的刀也變的重了起來,吃力的劈到天擦黑,還是有許多沒有劈完,肚子餓的咕咕叫,手臂也已酸痛的抬不起來。安然喘著氣坐在一根圓木上,仰著頭喊道︰「飯呢,我要吃飯。」

遠遠的傳來了一個聲音,「劈完了再吃。」

……

白袍老者坐在柳樹下,天已擦黑,垂釣的竹竿已經收起,李傷坐在他的旁邊,兩人之間放著一張小圓桌,上面一把茶壺兩個茶杯,李傷正倒水沖茶。

「那個少年叫什麼?資質不錯,人也有些意思……」

「他叫安然,他有一把黑刀。」

老者眯著的眼楮睜開,眉毛挑了起來,「是那把黑刀?」

「是那把黑刀。」

一模一樣的兩句話,一個是疑惑的問,一個是平鋪直敘的回答。

「那這孩子……」

「現在還不能確定,長相性子都不像他,我讓人在烏集查過,竟是沒一個人能完整的說出他父親的相貌。」李傷嘆道。

「你一路從烏集把他帶到神都,竟然都沒開口問問他?」老者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些,連後面那句話都尾音揚了起來。

「問了,他八歲的時候父母過世,他的記憶里父親的臉上密布疤痕,身材倒是很像,名字卻又對不上。」

「你怎麼知道他離開神都後不會改名隱居?不會因為某些其他的原因導致臉上密布疤痕?不要忘了當年那件事後,失去修為的他一心只想離開從前生活的世界,為了避開我們而獨自離開神都。以他那倔強孤傲的性子,既然下了這個決心,怕我們找到他,就是自己把臉劃成那副德性,也是做的出的。」

見李傷看著池塘,摩挲著手里的茶杯,老者嘆了口氣,「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昨夜他已入門,看景象進展不錯,既然是根好木頭,那麼就好好的雕琢雕琢。」

李傷緩緩道︰「聰慧是有的,沒听說有誰教過他文墨,卻也能念出好詞來。」

老者一手捻須,奇道︰「什麼好詞?」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便縱有千重風情,更與何人說。」

老者雙眼閃著光,捻須笑了起來,「確是好詞,只是小小年紀,又哪來的這麼多的離愁,這麼多的感傷?」

從椅子上起來,喝干杯中的茶,老者走到李傷旁邊,嘆了口氣,拍了拍李傷的肩膀,帶著安慰的意思,「先不管是不是,一根好木頭,可不能浪費了,好好的雕雕。」

負手轉身準備離開,這時隨風飄來了那正在砍柴少年的歌聲,歌聲有氣無力,曲調如鄉俚小調。

李傷目瞪口呆,老者搖頭啞然失笑。

……

安然兩手握著黑刀,奮力的向立在地上的一段圓木劈去,實在是兩臂酸痛難忍,單手已經抓不緊刀柄,無奈兩手握住刀柄蹲在地上,對著那段圓木宣泄著……

他不明白為什麼今天讓他劈這麼多柴,燒火是不用規定多長多粗的,蓋房子劈成這樣也是用不到的。

一整天枯燥乏味的劈砍,除了兩臂酸痛,更讓人百無聊賴。

狠狠的一刀劈了下去,扯開嗓子。

「我是一個打柴郎,劈柴本領強,我要把那大圓木,劈的變了樣……」正唱的舒暢,眼角余光看到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李傷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走過來,看著那些按要求劈好了的柴,緩緩的點了點頭,「已經剩下不多,快些劈完,我等你一起吃飯。」

安然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君子坦蕩蕩,無不可對人言,想說什麼就說。」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李傷微微皺了皺眉。

「我昨天晚上按先生給我第二本書上所述,盤坐吐納,已在雪山氣海間形成氣旋,並已打通雪山氣海間的通道,兩處之間形成循環之勢。」

李傷靜靜的看著他,不置可否。

「先生一點都不意外麼?」得不到回應,安然自己倒有些奇怪了。

「我為什麼要意外?你本就能感應到天地元氣,對元氣已有一定了解,後面給的那本《天地契》你已讀的通透,開示納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記得先生說過修者的品階,那我現在是不是已入了九品?」

李傷無絲毫表情的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又用無絲毫情緒的語調給了回答,「你沒品。」

安然面色古怪的看著李傷,「我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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