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幾許 第六章 有一天我們再次相遇

作者 ︰ 萱瓷曾洛

唉,累死了。我停下來,看著面前涌動的人流有點失落,怎麼這麼快就看不到了呢?

我扯了扯包帶深吸一口氣,算了,先去找個地方住下來。

沿著路我就近找到一個旅館,走進去的時候隱約有點恍惚,我有些奇怪的轉頭四處望了望,為什麼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我仔細看了看周圍的人,沒有發現有我熟悉的人,卻在收回目光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人影,咖啡色的風衣。他站在櫃台旁邊打電話,憨厚的臉頰,端正的五官,笑起來恍若陽光,一張笑臉看上去是很迷人。

看著他的笑容,我覺得很溫暖。我收回目光,忽然想起以前跟小和小咩一起肆無忌憚的盯著人家帥哥流口水的情景,不覺彎起了嘴角。一年不見,這兩個家伙不知道怎麼樣了。我訂了房間,走進去的時候,聞到一股香味。

我停在門口,鼻頭微酸。她的味道,小的味道。這個女人最喜歡用的梔子花香味的全套,沐浴露加洗發露以及護發素,甚至是放在衣櫃里的香包,面霜等都是梔子花的味道。

我慢慢地走進房間,關上門,心里有些失落,錯過了麼?但是我迅速振作起來,把包丟在地上,掏出手機給她掛電話。電話嘟嘟響了三聲,對方接了起來。

「喂?」語氣有些疲憊,但是我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欣喜。我笑了,調侃她︰「在干嘛呢?這麼累?」她在那一端笑,咯咯咯的笑聲,是我熟悉的。

「嘻嘻,沒睡醒呀,我剛才在車站看到你了。不過你好像在看帥哥呀,都沒注意到我。」語氣里滿是埋怨。

我笑彎了腰,靠在牆上隨意的玩弄一邊的簾子。「我沒注意到啦。你下一站是哪里?」那一端,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听到她笑著說︰「嗯,h州吧。你呢?」我一愣,我還真沒想過之後要去哪里。

她很默契地笑了,說︰「x州見吧。」我一怔,旋即笑開了,連連點頭︰「好啊好啊,到時候就聯系你,還有小咩。」「嘻嘻,嗯,好的。」我們又跟以前一樣快速統一意見,親密友人之間的默契,雖然很久沒見面,友情依舊還在。有的感情會隨著時間逐漸淡去,有的感情卻會隨著時間過去愈加濃醇。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瞬間懂得其中的含義。在她強忍淚水的時候默默緊握她的手給予溫暖,在她遇到挫折的時候跳出來大力鼓勵,無聊的時候不顧形象一起搞笑,開心的時候抱在一起毫不掩飾自己夸張的笑聲,傷心的時候依偎在一起不需要言語只需要體溫和彼此的心跳聲。

我掛斷電話,心情愉悅。

電話那端,女孩掛斷電話,臉上揚起愉快的笑容,坐在邊上一直關注著女孩的男孩也笑了起來。

我哼著曲子收拾行李,驀地發現自己哼的是小平時最愛哼的曲子。

我們再一次相遇,那般情景很值得期待啊。

第二天,天還是有點陰沉,我不是很喜歡雨天出門,于是準備窩在房間補眠。下午兩點,實在是餓的不行了,我走出房間去吃飯。

咖啡色風衣也在那里,一個人坐在窗邊,我很喜歡的位子。他擺弄著一個單反相機,時不時拿起來仔細檢查,他的手指修長,靈活地調整著相機,表情專注。他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師,我這樣想。

我也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喝了幾口熱飲,我懶懶的躺倒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雨景出神。一年前我放棄了考研,違背家人的意願背著背包開始了一個人的旅行。我跟小之所以很合得來,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雖然我們性格不是很相像,但是我跟她有很多喜好都是一樣的,比如,喜歡墨綠色的衣服,喜歡風衣,喜歡同一種款式的咖喱,都想要一個人旅行,而且,我嘴角微微揚起,都來了玉溪。

目光一轉,我看到了不遠處路邊雨中的牽牛花,習慣使然,掏出相機拍了一張照片,就在這時,我听到了相機的聲音,我轉頭,看到了他拍下了照片的樣子。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很吸引人,這句話不假。我低下頭,強迫自己不再看他,心里卻沒能平靜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拉開窗簾,終于看到了晴天白雲。我的心情也愈加興高采烈,我背上背包沖出旅館,一個人走過雨後潮濕的小路,心里有些雀躍,我不喜歡去大城市里逛,最喜歡的莫過于獨自走在林蔭小道上,欣賞別人沒有發現的錯過了的風景。

我掏出相機拍下了春末翠綠的彎柳,微風下柳葉輕顫,幾滴露珠順著葉尖緩緩下滑滴在路邊的小河里,滴答,緩緩蕩開的漣漪,就像是在清晨香濃的咖啡在嘴唇的踫觸下緩緩漾開細小的弧度,咽下咖啡後內心升起的愉悅和滿足。我微微揚起嘴角,這時,身後傳來了熟悉的 嚓聲,雖然知道是誰,但我還是回過了頭,看到他彎著腰架著三腳架在攝影,看到他靈活地調節著焦距,我心想,專業的攝影師就是這樣的麼。

我靜靜的看著,並沒有注意到他的鏡頭慢慢移動最後,小小的方方的框子里出現了一個發呆的女孩子。

他先是一愣,待發現女孩傻乎乎的望著某個方向,更確切的說是他這個方向的某一個事物出神時,看到她的大眼楮里閃爍著細微光芒時,他說不出是因為什麼,他嘴角微微上揚,拍下了她。

多年以後,他站在她身邊,笑著為正極力的仰著脖子出神的望著夜空中的煙火的她披上外套時,曾經這個眼神,只為他閃爍著。

我被他相機的聲音驚醒,然後猛然發現他笑著直視著我,我很緊張,我想當時我的樣子肯定很窘迫,但是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窘態只能手足無措地轉過身連忙走開。

我在外面逛到晚上,習慣性的四處尋找咖啡色風衣,卻發現沒有了他的影子。再美的風景都沒有趣味,我沮喪地回到旅館,突然變得沒精神,吃飯也心不在焉,眼楮瞟來瞟去卻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

第二天,我坐在旅館的餐廳里一天都沒有看見咖啡色風衣,我承認,找不到他我變得失魂落魄。我對自己鄙夷的一撇嘴,習慣性的掏出手機給小發短信。

「唉,突然沒心情。」我握著手機,心神不寧。我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和大腦怎麼了,就像突然多出了一條外來的神經中樞,它輕而易舉的奪走了我大腦的控制權,讓我的身體不再受我自己控制。我局促不安的不停地看手機。屏幕亮了,手機還沒震動我就一把抓起,打開信息,

「嘻嘻,那個帥哥不見了?」我心里劃過一絲安慰,她很懂我。

「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猶豫了一陣,還是告訴了她。小是一個外表堅強內心脆弱不堪的女孩,這個女孩笑著告訴我她過去的傷痛,說道她受傷的地方她笑眯眯的樣子讓我很心疼。哪有什麼傷可以這麼快就笑著說出來的,她的笑臉下面一定是眼淚吧。在認識的前兩年她一直沒有流露出真實的感情,仿佛過度保護自己的刺蝟,寧願用自己的尖刺狠狠地刺傷別人同時刺傷自己,也不願意讓人觸踫到她最柔軟的地方。隨著逐漸熟識,她會偶爾流露出難過的樣子,但是卻不再像以前那般,她曾經描述過的那般在我們面前肆意哭泣。

她曾笑微微地說,經歷過一些事以後,就算你想變成以前那個自己也不可能了。再怎麼偽裝也不可能,因為記憶不能倒帶,故事不能重寫。那些過去的印記切切實實的刻錄在你的腦海里,身體里,眼神里。你不可能把他們抹去,就算失憶,你的舉止也會告訴你自己,在你以往的歲月里有什麼改變了你。

我轉過頭望向窗外。她的短信很長。

「如果你喜歡他,就不要放棄。你知道我這個人,向來喜歡主張一個人,但是你離開以後,我一直很擔心你一個人會很辛苦,所以我很喜歡能有一個人代替我的位置並且能更進一步,能成為你人生的伴侶。去找他吧,用我教你的,尋找蛛絲馬跡。」

我站起身,微微一笑,這個家伙……我走到櫃台,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我再三告訴自己這里沒人認識我出丑也沒什麼,我深吸一口氣,向櫃台的服務員描述了咖啡色風衣詢問他的去向,並再三強調自己是到這里等他的朋友因為電話打不通所以過來問問。服務員沒有起疑,笑著說了他昨天看到的事。簡單地說就是被一對剛從xx過來的夫婦在那里購買的風景畫以及他們的見聞所吸引,立刻就退了房趕去xx了。我連忙追問︰「知道去哪里了嗎?」他微偏著頭蹙著眉極力回想,我等了十幾秒有些泄氣,他搖了搖頭,但是突然說道︰「你可以問問那對夫婦。昨天他們聊了蠻久的。」我暗罵自己笨,問了那對夫婦回來的時間就回到位置上繼續等。

等到傍晚吃飯時,他們回來了,我連忙上前自我介紹,語無倫次的說了一番,得到了答案,h州。我徹底愣住了,隨即開始苦笑,轉身給小發了條信息︰「你在哪里?我要去你家了。」

發完信息我就定了第二天去h州的車票,吃晚飯洗漱完畢,我擦著頭發走到床頭看查看短信,她還是沒回。估計是到站以後補眠去了吧。這樣想著,我看了會兒電視,九點不到就窩到床上,曾經小老氣橫秋的說,談戀愛就像是生病,明明病的很嚴重卻不想康復。我回想起咖啡色風衣,不覺心頭微暖,一種急切想要見到他的**讓我焦躁不安起來。

第二天,我在那對夫婦微笑的目光以及服務員了然的笑容下紅著臉迅速離開了旅館。

坐上前往h州的火車,心頭滾燙的想要見面的**早就蓋掉了明知道人海茫茫找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是有多難。隨緣吧。

緣分真的很可怕,要是你與一個人太有緣,你會發現生活著在你身邊竟然會充斥著與他相關聯的事物,一個你們共同的好友,一次在街頭偶遇,在校園里一天遇到好幾次的場面,一句與他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動作,一個跟他一樣的反應,你的生活中布滿了他的痕跡,就算你們分隔兩地,無數事物終究會把你們聯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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