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但是也要有那能力,不是嗎?我心里一直有一份不安……」席容頓了頓,驀地想到了什麼,或許她真的可以救他,只是這個代價,卻不知道自己是否願意付出……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或許事情不會那麼糟糕,你不要想太多了。」他安慰道。
「哎……」席容深深一嘆,不禁摟緊了他,心底不禁在想,這個時候,韓凍是否會害怕,會絕望?他一個走了漫漫長路,一路而來,都是那麼得陰暗苦澀。這個時候,真的覺得,噩夢初醒的時候一個依靠的胸膛,真的很好很好……
果不其然,第二天,席容便听到了消息,已經確定了七皇子行刑的日子,便是在今日了。隨即很快地,太後竟然還送來一張白帖。
凌遲之罪雖有,但是真正用的時候近年卻很少,太後竟然廣發貼子,招來一群人來圍觀行刑的過程,說是警示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最諷刺的是,就連身在囚牢里的八皇子,也得到了一份白帖……
這個太後,真的太毒太冷……
試想,當八皇子看著自己的兄弟被處以極刑,而他自己此刻又恰好在這樣的位置上,心底該是如何的煎熬?換做一般人,只怕早會嚇破了膽,又或者自盡牢中了。
不過,太後之所以選擇在今日,只是為了錯開她的生辰吧?若非昨日不是她的生辰,只怕當即便叫筵席上的大臣去觀看了。
冷,森冷,這是席容現在唯一的感覺。
驀地,卻又覺得太後的用意並非那麼簡單,就連八皇子都帶上,她是否還有其他的用意?要知道,行刑的地方並非在宮中,而是定在宮外,那麼更會有不測的事情發生了……
局中局,太後真的打算一步到位地清除心底的禁忌了吧!
不行,她要救他!這是席容當下的決定,那麼堅決。
幸好,安中磊已經出去了,席容便也借口出了府去,但願時間還來得及……
「小姐,你真的要這麼做?」劉仁驚道︰「不行,我不贊同!」
席容心底也曾經猶豫過,「劉伯,我知道這件事情很為難,可是我想只要小心行事,不會有後顧之憂的。」
劉仁搖搖頭︰「只要跟皇家牽扯,怕的不是當時,而是源源不斷的後顧之憂。而且,小姐你未必能夠調動得了他們,他們已經沉息了那麼多年,如今即使是老爺,都不會願意用他們的,要知道,如今安寧的生活來得大不容易了。」
「可了,除了他們,我想不到其他辦法去救人了……」席容心焦道。
「小姐,你與那要救的人,是什麼關系?為何你願意為他冒那麼大的險?」劉仁不解道。
席容默然,心底不禁有些疑惑,這樣做,是否真的不值得?而她,是否真的太任性了?
「小姐,你可要想清楚呀!」劉仁勸道︰「若非不必要,一旦你調動了他們,只怕會惹來太多不必要的麻煩。」
席容不禁皺眉︰「可是我還是堅持。」回憶又回到了過去,如今,她想其實她心底終究還有其他的想法,不止為了救韓凍那麼簡單的。
「就算小姐堅持,想要重新召集出那股力量也不是易事,更何況,小姐也不知道如何再召回那股力量吧?」劉仁問道。
「若是不知道,我便不會將主意打到這里來了,娘雖然已經死了,但是我記得清楚,當年我在爹爹的書房里曾經看到過一份手札,里面便有記錄如何再召回那股力量的辦法。」席容道。
劉仁有些驚道︰「即使小姐記得辦法,可是那些人隱匿了將近二十年,誰又知道小姐召喚了之後,他們又是否一定會出現?」
席容一聲嘆息,「這就要看天意了,我盡人事,等天命,若是一切順利,那麼也是韓凍的幸運,他的宿命和造化。」
劉仁點點頭︰「若是他們再重現江湖,那麼小姐的下落勢必要被老爺知曉了,到時候小姐想要隱瞞住行蹤也不容易了。」
席容不禁帶著嘲謔彎了彎唇角的弧度︰「避不開又如何,我無愧于心。或許此時此刻,他未必有心思顧著我……」有些落寞,若是有心,早便找到了。
「小姐……」劉仁皺眉,還想說些什麼……
席容搖搖頭,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劉伯,我沒時間了,幫我。」……
偌大的刑場,猶如戲場,旁邊二樓之上坐滿了看客,席容也是其中之一。
看到韓凍,看著他如此淡然,即便是淪為階下囚,也還保持著那份不羈的邪魅,冷眼仰望睨視過眾人,雖然位置低矮,可是那眸光卻更像是睥睨俯瞰一般。
最終,當他的視線與她對上,這一刻,席容眸光顫了顫,竟然覺得在人眼中看到一絲笑意,她下意識地想要避開自己的眸光免得惹人猜疑,只是下一刻他已經早一步避開了。
她不知道這一刻韓凍的心底是否存在恐懼,要知道,死亡或許不可怕,但是等待死亡的時候是真正的可怕。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緩緩地爬上了頭頂,很快便是午時了,行刑的時刻,也是一日之中陽氣最為旺盛的時刻。據說,不論罪犯是否死有余辜,一旦被殺,他的鬼魂總是會帶著怨恨來糾纏人間,所以在陽氣最盛的時候行刑,便可以壓制鬼魂不敢出現。
這都不過只是人自我安慰的心理,這世上沒有鬼,即使有鬼,定然也在人心中。
太後和皇帝姍姍來遲,跟著太後而來的還有八皇子,重重枷鎖加身。
只听得太後好意之帶了涼薄的冷漠,「來人吶,給八皇子看座,讓他好好看看這弒君叛逆的下場!」
八皇子冷冷一哼,並未說些什麼,只是眸光掠過下面的刑場,那些刀具閃爍的寒芒還是讓人忍不住覺得心寒。
席容心底一驚,看著劊子手已經就位了,她一直等待的人事卻沒有絲毫的動靜,莫非,那些記錄只是一紙空傳嗎?
終于,太後站了起來,眸光冷冷的,「韓凍,你和皇上乃是同胞手足,如今你滅絕人性,弒君殺兄,你可知罪?!」
韓凍卻也是冷冷一哼,不屑理她。
太後面色冷沉︰「很好,你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今日哀家就要替天行道,以安民心,以安天下。」眸光驟然狠戾,「開始,行刑!」
席容心底一震,不禁雙手握拳,眸光飄掠過四方,絲毫沒有任何征兆,或許,韓凍注定是不幸運的?
那劊子手還帶著一個小童,小童手上棒著多把刀具,在正午猛烈的陽光下明晃晃地扎人眼楮。這凌遲之罪,多一刀少一刀讓人斃命都不行,必須恰到好處,否則連行刑之人本身便是有罪的。
當韓凍的囚衣被扒開,當森冷的斷刃剌上他的肌膚,猩紅乍現……
皇帝高高在上,一手支著下巴,眼中滿是盎然的興味。
席容不禁閉上了眼楮,只覺得自己的手隨即被身邊的人握住,才沒有覺得整個人像是掉入見不到底的深淵里……
驀地,只覺得鼻尖掠過一陣馨香,那香味是那樣的濃烈,卻很是好聞,隨即听到旁邊的人一陣抽泣聲,伴著低低竊竊的聲音而來。
席容不禁睜開了眼楮,只覺得漫天花雨紛紛而下,鼻尖的香氣更是撩人心懷,其中幾個斑斕的花球砸落在場地之上,轟然炸開,五色煙霧蔓延開來,讓人眼前什麼都看不到了——
「中磊……」席容反手抓住他的手,「這是怎麼了?」
氤氳迷霧之中,听得侍衛高喊,「保護皇上!保護太後!」
太後卻高喊︰「快先把八皇子押送回去,一定不要讓七皇子跑了!」她就不信,今日嚴密的重重守衛,會讓人有機可乘!
危亂之中,席容雖然不知道這場花雨是否是她招來的,可是也知道韓凍有救了。
「別急!」安中磊一手摟過席容的腰身,「這里地域空曠,煙霧很快就會散去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鐘,那五顏六色的霧氣逐漸淡去,已經依稀可辯前方的境況了,刑場內只有剛才沖進去的侍衛,席容眸光四下逡巡,韓凍已經失了蹤跡,她不禁這才松了一口氣。
皇帝看到韓凍被劫走,不禁焦急道︰「母後,那賤人被救走了,怎麼辦?」
太後不禁拍案而起︰「哼!哀家早就料到會有余孽余黨,哀家就不信他們能夠躲得過這里的重重包圍!」雖然這麼說,眼底卻又不確定的驚疑,原以為就算有人來救,也該是沖著八皇子才是。所以她對八皇子身邊的布置十分用心,只是沒想到八皇子安然,對方的目標竟然是那個七皇子?!莫非是她看走了眼?這賤種也有自己不為人所知的勢力?!
席容聞言,心想著就算劫人也沒那麼容易的,外面定然布滿了大內高手,以來徹底狙殺劫囚的人,便跟了出去看個究竟。
安中磊隨之跟上……
劫囚的人是三男三女,皆是一身白色勁裝的打扮,且年紀都很年輕,面容皆有些稚女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