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話一出口，里維倒吸一口冷氣。
班的臉色更陰了。
米盧惱怒道︰「你說什麼？！」
陸宵也知道自己激怒對方了，不過話都說出口了，又收不回來，而且他也的確生氣了，便硬著頭皮繼續說了下去︰「我說錯了嗎？你們難道不是一邊說著我以前對你們做了多少過分的事情，一邊還使用著變化形態的能力！」
「你——」黑獅咆哮了起來。
躲在班身後的幾個女人都瑟瑟發抖起來了。
「巴澤爾！」班仿佛要將他的名字狠狠咬碎似的。
陸宵不甘示弱，可是背上已經濕了一片。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一群人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露娜站在不遠處，神色冷然。
「露娜小姐！」
「露娜……」
米盧還欲對陸宵發起攻擊，在露娜揚高了聲音叫了聲他的名字後猶豫了下，變回了原先的樣子，灰頭土腦的。
露娜被圍住了，原先躲在班身後的女人們一邊覷著陸宵一邊擔憂道︰「露娜小姐，真的是阿諾德先生允許那個人來這里的嗎？」
「我們這兒人手已經夠了，真的……」
「他不會對我們做什麼嗎？」
「露娜小姐！」
露娜將冷冰冰的目光從陸宵身上收了回來。
陸宵不得不承認露娜這個女人氣場太強了，比起米盧和班，她更讓他忌憚點。
露娜收回了目光，他繃緊的神經也松了點，見其他人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他跑到了弗瑞身邊。
大黑狗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甩了甩腦袋，還沒走兩步就又吐了起來。早上剛喂的營養膏全吐出來了。
剛才米盧一腳估計是又傷到它的胃了。
「噢，」里維在陸宵身後捂額，「看來還得多吃點藥。」
米盧那個家伙實在是太不知道輕重了，里維心想，雖然他不太習慣照顧大黑犬，大部分時候也覺得它很麻煩，不過看著這大家伙此刻病懨懨的模樣他還是有點心疼。
陸宵瞥了遠處那堆人一眼，悶聲不吭地帶著大狗進了辦公室。
露娜在面對那些擔憂無比的女人們時放緩了臉色，安撫道︰「不用擔心，羅蘭已經給他手上戴上警戒器了，他傷害不了你們的。阿諾德這樣安排……是有原因的，你們就暫時先忍一下吧，好嗎？」
女人們面面相覷。
「既然露娜小姐這樣說了……」
「露娜小姐，那什麼時候我們才能殺了他啊！」米盧急性子地問，「阿諾德先生到底是什麼想法？！」
「米盧，別多問了！」露娜的聲音沉了下來，「該你知道的總會告訴你的！」
米盧有些不服氣。
班在一旁沉默了半晌，問︰「我們連踫都不能踫他一下了嗎？就只能看著他在那邊安安穩穩過日子？」
「我可沒有這樣說，」露娜頓了頓，道，「不過別把事情鬧大了，阿諾德不會高興的。」
米盧會過意來，與班對視了一眼。
里維和陸宵在辦公室里呆了半天。
最後露娜走了過來，站在門口對里維說道︰「里維，給他點活兒做，別讓他閑著！」
「是、是，我知道，露娜小姐。」里維小心翼翼地回應。
露娜再也沒多給陸宵一個眼神，轉身就走了。
里維靠近門邊，探出一個頭去張望了一下，回來說道︰「米盧和班已經走了！」
陸宵悶悶地「嗯」了聲。
里維蹲在了陸宵身邊，沉默片刻，咂了咂嘴感嘆了起來︰「也虧你敢對米盧和班說那種話，他們可是超級厲害的，一旦動起手來你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也沒說錯啊……」陸宵嘟噥。
「呃，話是如此，」里維回憶了下陸宵說的那兩句話，「不過你也不能這麼說，他們不就是因為這點才恨你的嗎？」
陸宵也能理解那群人為什麼討厭他，甚至想要殺了他。
巴澤爾為了做實驗害死了不少人，其中或許就有現在存活下來的這批實驗品的親人。在不顧別人意願的情況下給人改造了身體，是個人都會生氣的。就算實驗成功後對方會變得比以往更強壯，更厲害，他們也不可能會感激巴澤爾。
可是陸宵也覺得，真這麼恨巴澤爾，為什麼還要依賴于他施加給他們的能力？
「早知道今天，你當初何必做出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呢？」里維感嘆了起來。
「……」因為當初的人不是他，就算是現在，巴澤爾本人也不見得有所改變……陸宵在心里嘆了口氣。
弗瑞再次變得病懨懨了。
里維給它喂了混著藥片粉末的營養膏之後，兩人就將它留在了辦公室里休息。
就如里維所說，第一天是不指望將陸宵交給其他人了，基本上以他倆的位置為中心，方圓五十米內是沒人的。
里維也是頭一次踫到這種情況，盡管早有準備，還是變得尷尬起來。
兩人今天在水果種植區中工作，內容是給玻璃房內的土地澆上營養液。
其他的玻璃房內都有好幾個人同時進行著許多工作，而他們所在的玻璃房中就只有他們兩人。
里維用余光瞄了眼兩旁，嘀咕道︰「看來他們是打算等我們結束再進來了……」
「除了澆上營養液，其他還要做什麼工作呢？」陸宵手拿著一支機械管，機械管連接著玻璃房門口那一個大容量箱。容量箱內裝滿了針對這個玻璃房中種植的飛天果調配的營養液。
而其他玻璃房的門口大致也是一樣的景象。
按下機械管口的按鈕，機械管會吐出一定量的營養液，噴灑在泥土上。
「定期地施上其他肥料，澆上除草劑，除此之外，還要翻翻土啊修剪下枝葉之類的，」里維拿著另一根機械管走在另一排植株間，「你是第一次接觸這種工作吧？」
「嗯……」以前家里父親會在盆子里種一些東西，不過他的任務也就是澆澆水罷了。
陸宵抬頭望上看了眼，見到一個圓形的裝置，早上里維解釋說是全玻璃房噴灑水用的。他又低下了頭，看了看腳下松軟的泥土。
「說起來，這里的泥土都是哪里來的？」
陸宵不太懂種植，不過不同的植株對泥土的要求也不同吧？
「哦，泥土當然是從其他星球那邊運送過來的。」
「誒？」陸宵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什麼意思？」
「這個你也不記得了吧，」里維低著頭工作著，一邊說道，「這片星域附近還是有適宜居住的星球的啊。阿諾德先生認識人，所以我們這里需要的其他資源可以從那些人手里來，不過土壤之類的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就近找了。所以我們這里種的植物也都是那些星球上存在的植物，不然找不到適宜生長的泥土，有種子也是白費。」
「……那為什麼不去那些星球住？」陸宵問完又覺得重點不在這里，「等等，這附近有適宜居住的星球，那不是很容易被發現這顆星球上有人的嗎？就算那些星球還沒厲害到能上天，但是外星人去偷土什麼的……」槽點滿滿啊！
里維好笑道︰「那些星球當然還是處于原始時期的星球啊，就算是有生物也是沒什麼智商的那種，不然你以為你當初為什麼會選擇這片星域作為實驗基地啊！」
「……」
「至于不去那些星球上開設基地，」里維再次工作起來，「這要問你嘍，我想大概是因為一旦這片星域被人注意到了，那些人肯定會最先關注有大氣有氧氣的星球吧。」
這倒也是……
一整天，兩人一邊工作一邊聊天，陸宵又知道了不少事情。期間里維也被人叫走過，然後就只剩下了陸宵一個人。他只能盡量把注意力從周圍那些打量他的目光上移去，慢慢地就神游起來。
雖然之前就已經預見過他現在的身份在這個地方會有多難生存下去，不過真到了這一刻來臨，陸宵才發現他真是寸步難行。
那兩個叫米盧和班的男人雖然離開了……但直覺告訴陸宵事情必然沒那麼輕易結束，而這個基地里有多少男人是和他們倆抱著同樣的想法的？
可是也沒什麼辦法，只能一步一步來了。
只要用行動告訴其他那些人，他在努力的工作，應該也能改變一點他們的想法吧？
下午的時候里維帶著陸宵進了一間玻璃房，玻璃房內種植著類似于草莓一樣的水果，一顆顆躺在泥土上、草葉間，是金黃的顏色。這種水果叫做黃梅果，是一種很甜的果子。里維讓陸宵嘗了兩顆，果然汁液甜美，陸宵吃驚得不行。他是個很怕酸的人，平常橘子橙子葡萄草莓都會嫌酸，偶爾就連隻果也不踫，所以很少吃水果，只有哈密瓜西瓜這種才能讓他咬下去。而這種果子的甜度和哈密瓜有的一拼了，吃得陸宵有點放不開手。
「你別只顧著吃啊，這些我們得采下來送去做成食物包的！」里維連忙制止他。
「……」陸宵指著一地的黃梅果艱難地問，「這些全都要拿去做食物包？」
里維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暴殄天物……
傍晚，里維和陸宵拉著一車子的黃梅果往最後一間生產房去，一路上，陸宵都是一張絕望臉。
里維汗顏︰「你別這樣……」
進了生產房，一台巨大的機器出現在陸宵面前。
機器後頭還放著許多筐其他的食材，譬如粒子，花枝菜，還有一些陸宵來不及認的奇奇怪怪的蔬菜。水果也放了幾筐。
陸宵和里維合力將這些食材倒到傳送帶上，傳送帶將食材運輸進機器內，機械就開始了運作。
機械的前方擺著一只大箱子，食物包在機器內加工包裝完畢後會被投放到這個大箱子里。
里維擦了下汗水，對陸宵說︰「接下來就不用管了，怎麼樣，去隔壁看看廚房吧？」
陸宵的眼楮亮了起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