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姐,我沒有什麼需要跟你交代的。我說過的話仍舊算數。」上官琦手中緊握著手機,從湖畔處走了回來。
「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口是心非的人。」韓寧的眼眸,一直銳利的射向她。
「我也不知道,你是這樣兩面三刀的人。」上官琦站到她的面前,她的聲音是冷的,略帶著對這一切的厭倦。
「你什麼意思?」韓寧微抬下巴,冰瞳深不見底。
「沒什麼意思,我不想與你起無謂的沖突,你找我麻煩沒有任何意思,你應該能夠看得出來,我不是心甘情願回來的。」
「但也沒有人去親自接你回來,致遠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上官琦沉默,眉間有隱約的褶皺,片刻之後,她開口︰「恭喜你。」然後越過她,踽踽回房。
韓寧長睫半覆,手指逐寸冰涼。
她都不知道自己,變得這麼善妒與黑暗。
但是,她的確是有了程致遠的孩子,只是程致遠還不知道。
她並不想留這個孩子,她的星途正旺,目前不想過相夫教子的生活。
只是,她想得到程致遠。
上官琦情緒低落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這里的一天,過得好像一年那麼漫長。
她走到落地長窗旁,準備去拉窗簾,豁然看到湖的對面停著一輛亮著車燈的車子。
她眼眸一顫,心都快跳了出來,一轉身就往外跑,步伐有些驚惶。
是他嗎?是他來了嗎?
像昨晚那樣,他在這里看到一切,然後讓境生來接他嗎?
韓寧剛好準備從屋外進門,見上官琦突然飛快的從她身邊跑了出去,她有些莫名,奇怪的跟著轉了身。
「你要去哪?」她覺得不對,抬腿快步跟了過去︰「上官琦!」
上官琦不管不顧,她只想馬上趕到對岸去。
一直停在對岸的那輛車子,看見兩人從別墅那邊跑來,以為出了什麼事,趕緊啟動車子往那邊開。
差不多接近兩人時,車子停了下來,上官琦怔愣著腳步,呆呆的看著從車下下來的幾個人,仿佛有種巨大的空洞,從她的心里慢慢的裂開。
早知道不可能是他,為什麼她還那麼期待?
「上官小姐,韓小姐,別墅里出了什麼事嗎?」一個黑西裝的男子看了看他們,又轉往身邊的人揚了揚下巴,幾個手下馬上跑往別墅。
上官琦沒說話,只是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
韓寧窺了她一眼,走了上前︰「崔成,你怎麼在這里?」
崔成是程家的安保隊長,怎麼會被派到了江北別墅?
「承哲先生讓我們過來,怕你們兩個住在這邊害怕。」崔成剛才看見兩個女子一前一後的往這邊跑,差點沒給嚇死,以為真的居心叵測的人潛入了屋子。
韓寧點點頭,她又看了看臉色蒼白的上官琦,走了上前︰「你為什麼突然要跑?」
「想跑。但我跑不掉不是嗎?」上官琦隨口答了她一句,轉身往回走,步履艱難。
程致遠到底是防備著她去找左野磔。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只覺得渾身,都是冷的。
連血液,都是冷的。
韓寧瞟她一眼,只覺得莫名其妙,她看了一眼同樣莫名其妙的崔成,聳聳肩,轉身回屋。
上官琦回了自己的房間,後背重重的靠在門板上,連她自己都感覺得自己的情緒來得莫名,是的,她在期待什麼?
期待他還是會像從前一樣,半夜悄悄的潛入她的房間里看她?
可是他再也不會這麼做了。
他以為她聯合程致遠誘他入局,他以為她為程致遠爭取那三天的時間。
可是,他為什麼不知道,在這世界上,她最不願傷害的人就是他。
電話響起。
上官琦幾乎條件反射般的撲了過來接起。
「喂……喂……」她的聲音都帶著一絲絲心怯的微顫。
程致遠剛下了飛機,他冷著眸,低頭上了前車接他的高檔轎車︰「听說你想走?」
聲音同樣沒有溫度,但不是他打來的,是程致遠。
她說不出自己有多難過多失落,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握著電話,這樣听著。
「你怎麼了?」程致遠皺皺眉,內心有些掙扎,氣她,但總歸會被她的情緒牽著走。
很久以後,上官琦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事。」她淡淡的說,聲線微啞。
「我有事飛了英國,你好好照顧自己。」程致遠的口氣軟了軟。
上官琦不說話,她不知道自己這算是什麼,她現在的處境很是尷尬。
她不知道程致遠把韓寧丟在這里是什麼意思,是想讓她們兩人,在往後的時光里,學習如何相處嗎?
這未免也太可笑了。
她只是在這里一日而已,為什麼已經難受得這麼想死掉?
「小琦……」
「韓寧……」上官琦斂了斂眸,打斷他︰「她有了你的孩子,你好好待她吧。」
程致遠一愣,握著手機的長指一緊︰「她跟你說的?」
「我想你不會不知道。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好好工作。」上官琦覺得沒有什麼必要再說下去了,她掛掉了電話。
程致遠眼眸一眯,馬上撥號給韓寧︰「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電話一通,他馬上就沒頭沒尾的甩了一句話過去。
韓寧愣了一下,很快恍過來,她垂了垂眸,很淡定︰「上官琦跟你說的?」
真快。
比她想像中的要快,她眼瞳深深的抱胸看著玻窗外的湖面,她是越來越喜歡這幢別墅了。
這麼好的景致,冬天應該能在上面溜冰吧。
「你打算怎麼做?」
「如果我要拿他來跟你逼婚,你會就範嗎?」韓寧按著反復練習的月復稿照說,她想知道他對孩子的態度。
程致遠想了一下︰「你的事情才剛起步,你還很年輕,不要為我毀了。」
韓寧冷笑︰「這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程致遠緘默了一下,薄唇微啟︰「你為什麼不吃藥?」
韓寧答非所問︰「它才兩周,長到兩個月,還有很多的時間,致遠,我很了解你,你也很了解我。那麼,你猜一猜,我會不會拿著這個孩子跟你逼婚。」
「韓寧,我沒有辦法給你想要的。」
「我要你徹底的放開我,你能做到嗎?」韓寧太清楚程致遠對自己的感覺。
喜歡有余,愛未足。
他對上官琦的感覺卻不同,在他們的戰役之中,他是獵人,她是他的獵物,他總是想征服她,控制她,可她總是遠遠的逃著。
「除了婚姻,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那好,把你給我。」
「我希望我回來,你已經決定好怎麼做。」
「你一定要留下她嗎?」
「一定。」
「好。」韓寧狠了狠心,掛掉電話。
程致遠不知道她的這個好字是什麼意思,他看著手機,眼瞳深深。
韓寧收了電話,突然鼻子一酸,眼淚撲簌著掉下來,很快的,就淚如泉涌。
她的影子倒在玻璃上,那麼的,孤單冷清。
如果說程致遠一點都不喜歡她,那也就算了。
可是她明明感覺到他對她是有情的。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個上官琦,她到底哪里吸引了他,這樣不管一切的去把她帶回來。
她們現在,像不像戲里的大房和二房?
只是,誰才是大房?
戲里有權有勢的都是大房,偏房里的都是得寵的,上官琦現在就得寵。
只是程致遠為她做盡一切,都得不到她的歡心。
……
半夜,左野磔接到了上野稚打來的電話。
「稚。」他歪在沙發上,嗓線微沙。
室內,仍舊是沒有開燈,煙已經抽沒了,酒喝了半瓶,人仍然很清醒。
他對這樣的清醒狀態,非常痛苦。
他想讓自己昏睡過去,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一年前那夜不能寐的痛苦,似乎又回來了。
只是這次,感覺更難受。
上野稚這麼晚打過來當然不是閑來無事,他知道現在左野磔很心煩,即便他很擔憂他的狀態,都不敢打電話干擾了他︰「浩剛剛打電話給我,說沈晴醒了。」
上野稚的這話,還是帶著一些舒心的。
左野磔一听,驀的從沙發上直起身來︰「真的?」
「嗯,剛剛醒的,醫生在幫她檢查,浩說她好像有失憶的癥狀,她不認得他。」上野稚簡略的說了情況。
無論怎麼樣,這也算是連日來最好的消息了。
「人沒事就好。」
上野稚皺皺眉︰「不一定代表沒事。她失憶的情況是好是壞,我目前不敢判定。她醒了,不代表她沒有再次昏迷過去的可能,一切,都得等後續的檢查和診斷。」
腦部手術,有人醒來之後,不久就……
「意思是,現在未確定她醒來是好事?」
「我想讓浩帶她回東京,你的意見呢?」回東京始終比呆在奧蘭多好,朋友們幾乎都在東京,有什麼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上野稚主要是想把人都召集回來,那他們四個,才有更多的機會踫面。
「如果她的情況適合坐飛機的話,浩也沒有意見,他們回來也好。有你看著,大家都放心。」
「可以的,她腦部的傷口愈合良好,我讓醫生隨行,一般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決定就好。」左野磔沒有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