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綠色襦襖的的倩兒端著一盆熱水進了門,額前整齊的劉海被風偶爾一吹,露出清秀的眉目。「夫人,水打來了。」
安悅坐在床上,蔡萍一面給她換著衣服,一面把熱水浸泡了的濕毛巾給她擦著臉,「你看看你,小臉都青紫青紫的。」
安悅抬頭一笑,「娘親,沒事。」
假借一個理由安悅從院子里出來了,正好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迅哥兒、迅哥兒……」對著牆的另一頭大聲喊叫道。
不一會兒林迅從門口沖了進來,把安悅的手迅速一牽。「邊跑邊對著守門的林叔喊道,「就跟大夫人說安悅去我家了。」
到了街頭,林迅慢慢放開了安悅的手,回頭再一看她。一張小臉跑的通紅,微微喘著氣,真是可愛,心里莫名一軟。動作粗魯的抓住她的手,「笨頭笨腦的,別再跟丟了。」
跟著他走了一段時間,安悅心里有些著急了,自己可是要單獨去找安致遠的,可是迅哥兒跟著,自己怎麼辦呢?糾結的咬住了紅潤的下唇。
林迅最愛湊熱鬧了,哪里有熱鬧哪里就有他。街頭熙攘的人群一下子就把他吸引了過去。一臉興趣盎然的笑,「安悅,走,我們去看看!」
低著頭順從的跟著他。
周圍圍著一群人,在一家脂粉店門前。一個頭上戴朱釵紅色長裙面容精美的女子一臉的不耐煩,身邊的丫鬟正張口不停說著,「我們夫人都說不認識你了,你還在這里不知羞恥的跟著干嘛?」
面前一臉窮酸相衣衫襤褸的男子,眼底閃爍著希望的光,「傾兒傾兒,是我啊,是我……」想要盡力喚醒她的記憶。
面前一聲貴婦打扮的女子正是羅傾,她嫁給了那個一直覬覦她的雷少爺,雖然他長的又丑又色又猥瑣,可是他有錢,不會讓他過那種露宿街頭艱難的日子。猛的想起每夜面對他那張色迷迷猥瑣的豬頭臉,心里難受的緊,任由他凌辱著自己的身子,一想到那些珠寶、華貴的衣裳、還可以任意的支配下人。那些,又算什麼。
冷漠的轉過頭,「小菊,我們走……」步子剛邁出一步。
「傾兒……」安致遠居然激動的奔過來抱住了她的腿。
周圍的人都驚嘆一聲,身子還有人驚嘆這個乞丐的好福氣,真有勇氣啊!
羅傾轉眼看到旁人曖昧猥瑣的神色,頓時又氣又急,腳用力的一踢,毫不留情的甩走了安致遠,身子一轉,「小菊,我們走。」
安致遠緊緊盯著愈來愈遠的身影,抱著胸口處哀呼。羅傾羅傾,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
林迅看著身旁緊緊捏住拳頭的安悅,心里有些疑惑,不過是一場乞丐調戲有身份的女子,沒什麼有趣的。伸出胳膊打了個哈欠,「好沒意思啊,安悅,我們走吧。」
安悅收回視線,神色不動的點點頭,「恩恩,我們走吧。」
兩個人一起去了明月樓,那里的小點心是林迅的最愛,林夫人對他特別的好,每次都會給他許多銀子。林迅就帶著安悅一同去品嘗那里的小點心。
「我跟你說啊,她還跟那個卑賤的打獵戶同處一室呢,真不知道她那麼小年紀怎麼還懂得勾引人呢?沒有爹爹,娘親也是那樣多病,沒人管啊,就是那樣的……」眉飛色舞的說著,滿臉的鄙夷。
听著安夢訴說的幾個男女都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原來還有這回事啊。所以啊,安夢你真可憐,居然有這種姐姐。」一個紅衣女子嘆道。
安夢眉眼糾結,「有什麼辦法呢,她是安家的女兒,跟我是抹不去的血緣關系,雖然我想原諒她,可是她太過分了。我不得不把這些說出來,免得你們受她的欺騙。」
一個男子面露憎惡,「最討厭這樣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人了,這種女子,長大之後是不會有人要的。只能孤獨終老。」
孤獨終老,獨孤終老,安悅猛的想起了自己上輩子的遭遇,手指甲 的一下斷了,手心鮮紅的血流了下來。
「安悅,你怎麼了?」剛剛訂好點心同老板交談一會兒的林迅上樓來,看到安悅呆愣的站著。「上去啊,我們找個靠窗的位置。」
安悅的臉煞白煞白的,步子停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林迅已經注意到了安夢,安夢開心的從座位跑了過來,「迅哥兒迅哥兒,你怎麼來了,我們一起吧。」拉著他的肩膀。
「安悅,你也過來吧。」林迅喊了一聲。
一桌的人頓時神色各異,直接有人站起身來,「我們換張桌子吧。」接著剛才同安夢談話的所有人都站起身走向另外一張桌子。
林迅神色一變,隨即想到什麼。氣憤的走到安悅身邊,把她手牽住,把她肩膀一按,讓她坐下。臉上隨即帶著輕松的笑,」這下正好,我們可以輕松安靜的吃一頓飯了,最討厭饒舌的鸚鵡了。非愛學人說話。」
安悅詫異的看著他,眼底透著一抹感激。
傻丫頭,模模她的頭發。「吃吧。」
安夢在一邊氣的直跳腳,可是沒辦法,臉上還要保持著笑容,憋屈著吃完一餐後,直接就離開了。狠狠的瞥了安悅一眼。
林迅把她送到了安府門口,安悅回過頭,開口道,「你回去吧,我就進去了。」
林迅的身影一離開,從府門後面瞬間閃現出一個身影。安悅瞥了眼四周,還好,沒有什麼熟悉的身影了。
還是那個破爛的草屋,屋內一個寂寥的身影,全身發顫蜷縮成一團。
「先生……」安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把手里的食物遞了過去。
安致遠恢復了一派正常,「是你啊,謝謝,又給我帶食物了。」抱著食物毫不掩飾的大吃起來。
安悅慢慢蹲來,「先生今天要教我些什麼?」
安致遠被嗆到了,咳咳的厲害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恢復,語重心長的看著安悅,「阿悅,雖然你天賦不足,可是後天夠刻苦夠努力,我對你的教習畢竟是有限的,如果你真的有心在學業方面有所成就,你一定要去洛林書院。」
安悅有些詫異,嘴上喃喃道,「洛林書院?」
安致遠點點頭,「對,就是洛林書院。阿悅家境應該也不算差,只要備一些路費便可以了。洛林書院每一年都會有一次招生。雖然這路途會很艱難,但是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會視線你的理想的。」
他那堅定的目光,讓安悅心底一顫。似乎里面包含了其他的,安悅搖搖頭,作為一個先生,她是尊重、感激他的。「我會的,先生。」也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她有種強烈的感覺,洛林書院,她一定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