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河邊的女人之甲午精華版 第六十八章

作者 ︰ 落伍男孩

顧面子貧姑賀歲禮誕幼兒寒舍添大喜

柳蘭去後,田婆又向遠處看了一眼,大丫二丫都還沒來,問樹根︰「柳蘭把孩子送來,雙紅看著高興嗎?」樹根听了,只答︰「昨兒一直都是她叫我去跟嫂子說的,剛才高興呢。她正在屋里床上跟燕子玩呢。」田婆又說︰「你回屋陪著吧,別到哪里去了,你大姐二姐要等一會才來呢。」樹根听了,應聲回了里屋。

田婆進了西屋,對老根說︰「老頭子,柳蘭把那孩子送來了。」老根已知道了,勻了一會氣才說︰「你進屋看看吧,給她一塊壓歲錢。」田婆頓了會,才說︰「老頭子,家里總共沒幾塊錢了。」老根說︰「又不是什麼外人,給了她就是了,我這身子能撐著,家里平常都沒能用到錢的地方。再急也不缺那一塊。」田婆嘆了氣,幾乎滴下淚來,沒再說一句話,從枕下模出了一塊,出了屋。

雙紅這時正坐在床上陪燕子玩呢。燕子手里有吃的,听雙紅幾句話之後,似熟識了她,見這里跟在家一樣,竟沒哭鬧。雙紅越開心,摟著她一會「心肝」一會「寶貝」地叫著逗她。樹根在旁看著,沒說一句話,也沒離半步。

田婆輕步進了屋,看雙紅那麼開心的逗著,好一會都沒說一句話。樹根見了怕擾了雙紅,也沒說。雙紅無意間竟見田婆到了床前,忙住了笑,讓燕子站穩,說︰「媽,有什麼事嗎?大姐二姐還沒來嗎?」田婆又近了一步,才笑說︰「我看了幾遍,她們沒來呢。我听燕子在這里,她多日子沒來了,壓歲錢不能少的,柳蘭不在這兒,你就替她收著吧。」說著,展開了手里握著的一塊錢。雙紅見了,很吃一驚,忙說︰「媽,本來就是咱家的孩子,壓歲錢就算了吧。」田婆笑說︰「看你說的,自家孩子,就能算了嗎?哪家孩子過個年不得見幾個票。柳蘭雖不在乎這點錢,這孩子要是白來一趟,她自己不說,我就能覺得對得住了?」雙紅听了,竟再沒不收的理了,只得一笑說︰「媽,既那樣,就先放這兒吧,等嫂子來了,我再跟她說。」田婆把錢塞在了燕子空著的一只手里,笑說︰「好好玩吧,她那麼多日子不來,也不避生呢。」雙紅笑說︰「前幾個月還怕一點,過了一歲的生日就不怕了。」燕子見幾個在旁邊說笑,站在雙紅懷里,只是看上去有點不自在,沒多少怯意。田婆見雙紅順心如意,又說︰「你跟她在屋里好好玩吧,我出去看看。」雙紅只應︰「我哄她玩一會,她就睡著了。」田婆出了屋。樹根仍坐在旁邊沒動。

田婆進了里屋向老根說了剛才的事,再次出來看時,大丫二丫已進了院門,忙滿面笑色地迎上說︰「你們昨兒怎麼一個也沒來呀,老早說好的今兒來?」大丫笑說︰「媽,我們年前趕集就說好了年後初三來的,想昨兒樹根該去了何家灣了,我們來了,一家人也湊不齊。」二丫也笑說︰「我和大姐連來的時辰都能湊到一起,誰要是覺著自己來早了,路口等一會就到了。」田婆笑說︰「你們該早商量好昨兒來的,樹根沒去何家灣,一直都在家里,讓她等雙紅生了孩子報喜的時候再去。」大丫忙問︰「媽,雙紅就要生了嗎?」田婆只答︰「看情況還要等半個多月,這一節子要數著日子過了。」二丫也說︰「不去也是一樣的,那邊知道雙紅九個月了,樹根走不開也是常事。」

幾人正說時,樹根听見,忙起身出來,接了她倆的籃子,說︰「大姐二姐,雙紅在屋里呢,你們到里面坐著吧。」大丫笑說︰「別叫雙紅起了,我們看看爸再進去。」樹根一手提一個籃子進了堂屋。二丫問田婆︰「媽,我爸的身體更原來比好多了嗎?」田婆只說︰「沒好到哪里去,老病常犯,吃藥也不管什麼用了,還能熬得住。」幾人進了西屋。大丫二丫看老根身體越一年不如一年,不過安慰一回也就罷了。老根還是強作無事的讓她們放心,「我身子自來都不會有什麼事,等孫子能走會跑了,也不能有。」大丫二丫見老根精神頭還好,也就漸放了心。

西屋看過兩人便要到里屋去看雙紅。兩人剛出了屋,田婆跟上說︰「柳蘭養的那丫頭今兒來了,大過年的,面上的事還是不能少的。」大丫听了,又問︰「是從今以後都一直不去了嗎?」田婆又答︰「不是的,今兒柳蘭回娘家,那孩子沒地兒放,雙紅放心不下,就接來帶一天。」大丫又說︰「那麼著壓歲錢定要給的,難得在家一回,不能叫雙紅委屈了。」田婆大丫兩人說話,二丫在旁卻作了難,原想雙紅不到生的時候,家里沒孩子,竟一分錢也沒帶,進屋是不能不給的,只得問大丫︰「大姐,你要給,我也落不了,我沒帶錢,你帶了多少。」大丫將兜里的錢都模了出來,只有兩塊,于是說︰「就兩塊了,還是我家小子的壓歲錢忘了拿出來了,就都給她吧。頭一回別太少了。」田婆在旁說︰「正好,你倆分了給吧,都是一樣的。」大丫不放心地說︰「分了給雙紅不會嫌少吧。」田婆笑說︰「少什麼,我給的就是一塊。」二丫也說︰「沒少不少的,只要給了不就好嗎,多少她都不在乎。」「也好」,大丫應了一聲,把錢分給了二丫一塊。兩人握著錢跟了田婆進了里屋。

雙紅本是大著肚子,只讓燕子在懷里玩一會就覺得不方便了,這時只讓她站在床的里側玩。燕子好像只當雙紅是自己家的人,又有吃的又有玩的,並不哭鬧,連往日這時的困意也少了。樹根坐在旁邊看著一句話也沒有,見田婆帶著大丫二丫進來,才又起身說︰「大姐二姐,坐床邊吧。」

雙紅看大丫二丫進來,忙坐直了身子說︰「大姐二姐,你們來了,我剛才知道了,還沒起來呢。」大丫笑說︰「你身子不方便,在床上躺著就好,外面化雪,地都濕了,起來走動多了容易滑。」二丫到床跟前看燕子啃著米花團在床里側玩著,笑說︰「吆,這就是燕子嗎,幾個月不見都能站會走了,真是太快了。」大丫也笑說︰「看長的多水靈,看人一眼,什麼事都知道了。來,到外面來,過年了,大姑給壓歲錢。」說著,把手里攥著的一塊錢展開,遞了過去。燕子看她一眼,並不听她的話。二丫也把錢拿出來,對雙紅說︰「你就一起收著,小孩子見了生人就怵了。」雙紅見了,笑說︰「大姐,就算了吧,燕子還小,等兩年再說吧。」兩人把錢露了面怎麼能有再收回的理,大丫又說︰「就是孩子小才有個希罕勁呢,大了她反不會要了。」二丫也說︰「都是孩子該得的,還什麼小不小的,過年就圖的這個喜氣。」田婆在旁說︰「是呀,孩子就孩子,懂事不懂事都要跟別的孩子一樣。」「那好,我就先替她收著」,雙紅笑說著接了她們的錢,又把燕子拉到懷里,說︰「看看,大姑二姑來了。」燕子仍啃自己的米花團。

樹根把自己坐的凳子搬近了床,說︰「大姐,坐著吧,一路來了怪遠的。」大丫應了一聲,坐了下來,二丫只坐在了床邊。兩人先還都擔心雙紅在甜水溝過不下去,今見她帶著九個月的身孕,都放了心。此時相對而坐,又有燕子在旁,不過夸燕子聰明靈巧,又說些如樹根不懂照顧人,要雙紅多在意自己,別在帶著孩子的時候算著過日子的話。雙紅一一笑著應下,又說家里什麼都不缺,天天吃睡都好,從懷孕到現在,一回別的不適都沒有。兩人又說多小心為好,直等生下了,月子過了,才安心。雙紅仍笑著應下。田婆在旁選要緊的補了幾句。樹根還如往常一樣,家里有人與雙紅說話,只要不問到她,都是默不作聲的。

幾人聊著,燕子沒半個鐘頭就睡著了,雙紅只得給她墊上尿布放睡了。大丫二丫怕驚了燕子睡,都出來到當間與田婆說些兩家的事。雙紅看著燕子睡穩了,也起來到當間與她們說笑。田婆這時最如意的,只沏了幾杯糖開水放在桌上讓她們聊著喝著。

將近午時,田婆動手要做午飯,大丫二丫都到廚房幫著。雙紅也跟著進了廚房一會,燒鍋有樹根,因大丫二丫的男人都沒來,飯也做不了幾樣。她沒插手干的活,只站著同她們說幾句話,便回里屋歇了。

不一會飯時過了,大丫二丫與田婆聊一會,得了雙紅生孩子的大概日子,到里屋陪雙紅說些開心事,又到西屋听老根幾句囑咐,便都說雪天趁早走。樹根提著籃子送她們出院子。

雙紅邊看燕子玩著,邊問樹根大丫二丫來的一些事,只見柳蘭到了屋里。她怎麼算都不到回來的時候,忙問︰「嫂子,你那麼早就回來了,不會是到了地方沒吃飯吧?」樹根也吃一驚,十幾里的路,來回都要好長時間,也問︰「嫂子,我姐才走了,你快多了。」柳蘭到了床前,笑說︰「不快,我也是吃了飯,見那里也沒什麼事,怕柱子在家里不放心就回來了,這雪路早回來早放心。」樹根只應︰「那是的。」雙紅也笑說︰「像我都不敢去了。」柳蘭側身坐在床邊,笑說︰「你下一回再去是兩個了,還愁這次去不了嗎?」雙紅听了只是一笑,又知她來必是抱燕子回去的,卻不知再說什麼好了。

柳蘭坐在床邊,燕子在雙紅懷里呆不住了,推開被子就要出來。柳蘭笑說︰「寶貝,才離開我一天就見不得了。」說著,上前抱在了懷里。雙紅笑說︰「她在這玩的都是好的,睡醒吃了一個米花團,又給她煮了一個雞蛋也吃了。一點也沒鬧。」柳蘭笑說︰「自來都是好的,天天就是吃了玩,玩了吃,比柱子省事多了。」雙紅又笑說︰「嫂子那麼會帶孩子,我這生出來,還不知道養成個什麼樣呢。」柳蘭又說︰「女人養孩子哪有還用學的,餓了喂女乃,尿了換尿布,還有什麼難的。不用兩天都是全應的。」雙紅笑應︰「只怕那樣不出別的事才好。」

兩人正說笑時,大金子竟也掀了簾子進了屋。柳蘭忙笑問︰「你怎麼也那麼快到這里來了。」大金子笑說︰「去的時候說好的一起的,回來就把我撂開自己先回來了,我走的那麼急都沒跟上,也不等我一會。」柳蘭笑說︰「我是放心不下柱子,他沒離開過我長時間。」大金子又說︰「你把我撂下不要緊,柱子大舅有重要的話都找不到你說了,找到我讓我捎給你。」柳蘭忙又問︰「什麼重要的話,我見了我大嫂,沒听她提呢。」大金子並不避雙紅樹根,說︰「她能知道多少,柱子大舅說你那些藥能賣了,他年前去了一趟市里,說行情經了幾場雪都漲了好多。你那三畝能賣不少錢。還說要再給你買一些新品種,你家那地塊倒不過來,你種的那最好不要重茬。」柳蘭听了這,似恍然一悟說︰「看我這記性,那藥我早就晾干封好了,去的時候還想著問一下行市,回來的急就忘了。听你那麼說,該比種糧食強些吧?」大金子笑說︰「听柱子大舅那口氣,一畝藥最少抵三四畝糧食。我要是不在這里住不多日子了,也要跟著你。」柳蘭笑說︰「真要那樣,種賠了,你沒糧食吃,別怨我。」大金子又一笑說︰「所以我就不跟你了呢。」雙紅也笑應︰「就憑嫂子那雙眼,怎麼跟著都不會錯了呢,要是能錯半步,那她就瞎眼了。」柳蘭听了,忙笑說︰「吆——吆,見雙紅這張嘴,夸一個人都不怕累了下巴。真如你那麼說,我就天天等著數錢了,你沒听甜水溝人說‘三五年一過,誰還能不如她呢’。」雙紅只笑說︰「那也是吃不了葡萄說葡萄酸。」

大金子見她倆還聊個沒完,便又對柳蘭說︰「嫂子,你當我那句話就單來找你說呢,我去你家的時候,柱子跟他爸都爭你帶回來的罐頭,老婆婆也問不住,叫我來叫你回去呢。」柳蘭忙笑說︰「你這沒心眼的,我家里有事你怎麼不早說。」大金子又笑說︰「我想他們吃完一罐,你回去還不晚呢。」柳蘭抱起燕子站起身就要回。雙紅忙又說︰「嫂子,燕子的幾塊壓歲錢在棉襖里塞著呢,小心掉了。」柳蘭笑問︰「誰給的呀?那麼多!」雙紅笑答︰「她女乃女乃跟大姑二姑給的。」柳蘭又笑說「吆,真不白來一回呀,走了吃著拿著還帶著。真的是這丫頭連門也不能串了。」她拿了床頭的卷好的尿布和燕子沒吃完的米花團,又向大金子說一句「我們走吧」,兩人一起出了里屋。樹根跟了出來,把她們送出了院子才又回了里屋。田婆這時還在心疼給出的三塊壓歲錢,听見柳蘭出去,也沒出門看一看。

雙紅看她們出去,頓覺屋里空蕩蕩的,撫摩著自己的肚子,眼里立刻有了淚,因怕樹根進屋見了,忙擦了。樹根進來倒了杯水,說︰「你聊了好一會了,喝杯水歇著吧。」雙紅只應說︰「我不累,只躺著就行了。」樹根沒再說,只坐在旁邊守著。不一會,雙紅喝了水,放平了枕頭躺下了,到底是大半天沒有睡,躺下沒一刻鐘工夫便睡著了。樹根直坐在旁邊看著,片刻沒有離也沒有動。

接下來的數天,除了樹根初六去了舅舅家一回,一家人都是一整天在家的。因快到了雙紅生的日子,田婆忙的更仔細了,每日里把那些為孩子備的尿布,棉被,棉褲折疊了一遍又一遍。偏巧這日子晴得好,把那些尿布三兩天就要曬一遍,生怕有一點潮氣。雙紅見田婆天天為她忙,除了多了笑色外,再就是自己吃睡萬分仔細。樹根天天按著田婆的話做,忙里又忙外,卻也不覺得累。因雙紅要生了,村里人每見他便說「樹根,媳婦快生了,做了爸爸,大喜呀」。每次听那些,他都喜的渾身癢。這日子村里多個家里有光棍的最是蔫了的,想原來同樣的是光棍,而樹根卻有幸娶到了老婆有了孩子,怎能是在晚上睡得著的。

展眼元宵已過,山頭地邊的雪也都化盡了,整個村顯得格外明淨。剛忙過了年事,地里的草還沒,各家還都是閑的。整個村里,獨田婆比別人忙的更不堪,除了應對家里的各樣雜事,還要求村里的白大嬸在最近的日子別到別的村。樹根到了這近的時候反而沒了主意,忙的沒片刻閑時,凡事沒有田婆的話,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做了。老根這幾天知雙紅快生了,恐田婆忙不過來,起臥的次數也少了。

雙紅生產的日子一天天近了,田婆應著家里,又去了白大嬸那里幾回,听說了幾回她年前年後接的幾個丫頭佔了大多,按算雙紅懷的十成是個小子,那心底的喜氣直是要往外冒,每天安排樹根在這最後的幾天要比往常精心十倍。雙紅知家人的心切,一切做的都讓田婆順心如意。村里人有幾個明眼的婆子也是能看出來雙紅懷的小子,卻沒一個當面說的,連串門說話也都不來了。河西的劉雲氏也都知道雙紅到日子了,在家里等著喜音,在年後又囑咐玉敏到白大嬸那里看望一回,叫為雙紅的事多費點心。玉勤比她們更心切十倍也不比細說。

大喜的日子還是說來就來,正月二十五晚飯時,雙紅剛放下飯碗漸感腰酸,對田婆說︰「媽,今兒就跟前幾天覺著不一樣了,不會是今兒就來吧。」田婆一听,喜的幾乎要跳了起來,忙放了手里將要系上的圍裙,說︰「是真的,怎麼不是今兒呢,要不是個小子,早幾天該到了。你快回屋歇吧,萬不能再走路了。」雙紅听了,只得進屋點了燈等著。田婆抓緊忙手里的活,又叫樹根「快別等了,叫你白大媽過來,晚了她就睡了。」樹根應聲去了。田婆這里忙了廚房里的,到西屋叫老根一個人好生睡著,又到里屋準備尿布棉被,並給燈里加了油。

不一會,樹根把白大嬸請了過來。一家人除老根外,都在里屋。田婆讓白大嬸喝了水,說︰「嫂子,雙紅剛才都說腰酸了,孩子是要來了吧?」白大嬸坐在床邊,說︰「恩,該來了,這都比原算的日子多五六天了。」田婆又試探似的問︰「依你看是丫頭還是小子?」白大嬸一笑,說︰「我看頂十成是個小子,要是丫頭的話,早幾天就該來了;看雙紅這情況,也是個小子。」田婆听了,心頭直冒喜氣,還是說︰「頭個娃丫頭小子倒沒什麼,只要順溜生下來就好。」

白大嬸又喝了一口糖水,看雙紅面色平靜,說︰「說破天還是小子好,長大了都能成家立事。像我嫂子那時候,家里要是有個小子,也不至于臨走前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到如今那莊稼地早沒份了,連宅基都成了老村長家的菜地,別人都沒得什麼好處。要是有個小子撐著,斷不會那樣。」田婆連連點頭,應道︰「那是呢,是個小子當然更好。」雙紅听她們說著話,只是有氣無力地躺著,一句應的話也沒有。樹根從沒經過這樣的事,站在旁邊不知所措,每次都是听田婆安排了,才知道動手,讓倒水便倒水,讓放糖便放糖。老根這時在床上半睡半醒地躺著,一心等雙紅生個小子。

一家人正又急又喜地等著,半個鐘頭還沒到,雙紅躺在床上再也支不住,一聲不似一聲的申吟著叫起來。樹根見狀,竟給嚇住了,只好在一旁干站著,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了。田婆看孩子就要來了,一邊把尿布棉被放在雙紅身邊,一邊祈求起來,又忙到彩虹娘娘像前拜了一拜,許了願,那心才平靜一點。白大嬸看雙紅痛叫模樣,倒不著忙,只叫她忍一會就過去了,又問田婆「什麼都備好了?」田婆只答「都好了,都好了。」

一句話未完,只听雙紅一聲尖叫,一個嬰兒應聲落地。雙紅卻一時沒了動彈的力氣,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大喜,是個小子」,白大嬸提起孩子,在**上拍了兩下,又在他身上撥弄了幾下,一陣清亮的嬰兒哭聲了出來。田婆一陣驚喜,上前看了仔細,果然是個男娃,忙說︰「嫂子,快包起來吧。」她又叫樹根「快給你大媽再倒一杯開水,多放糖。」樹根忙涮了杯子倒開水。

白大嬸把孩子擦干淨,包在棉被里說︰「我說是個小子,一準沒錯的。」田婆得只不知該怎麼說,只應︰「那是呢,嫂子見的多了,怎麼會錯呢。」她看雙紅有氣無力地躺著,又問︰「雙紅這樣沒大礙吧?」白大嬸說︰「沒事,不過是虛,一會就過來了。」樹根此時站在旁邊看著孩子哭,心里雖喜,卻沒處抓模。

白大嬸把屋里收拾好,看雙紅平穩的躺著,只坐下喝茶。田婆這時忙的只不知到了什麼時辰,對白大嬸說︰「嫂子,你在這里坐一會,我到外面看看天,在往西屋里跟他爸說了。」白大嬸只說︰「時辰能記,他爸這時听著孫子哭,都該等著了。」樹根在旁說︰「爸屋里一直點著燈呢。」

田婆出來,看外面漆黑一片,覺得未入子時。西屋的燈果然還亮著,老根片刻也沒睡著,只干躺在床上等著里屋的話。這時見田婆進屋,忙撐著問︰「樹根他媽,媳婦生了?」田婆得心頭癢,湊近了說︰「他爸,你沒听見里屋都有孩子哭了嗎?你知道,雙紅生了個小子,讓老四婆娘料個準了。」老根听了確信,來了神說︰「真的,那就好了。」田婆也答︰「那就好了。」老根又忙說︰「你別在這里了,進里屋去看著吧,這里我自己能顧的住,那里不能離了人。」「恩,樹根也不管多少用,沒踫過孩子的,見了哭了鬧了。還不知道往哪兒模呢」,田婆說了,吹了燈又回了里屋。

田婆到了里屋,別話不說便叫了樹根到廚房**蛋湯。這原是老規矩,樹根都能明白。田婆又一步到床前,見雙紅慢慢醒了過來,抑著喜氣說︰「雙紅,是個小子。」雙紅見他們都在旁邊,一笑說︰「媽,我知道了,大媽才跟我說了。」田婆也笑說︰「那樣就好,你就好好躺著,家里沒什麼事了。」雙紅扭頭看了一眼聲兒不大不小哭著的,沒再說什麼。白大嬸坐在一邊又說雙紅生的還算順,小子長的也不小的話。

不一會,樹根端了一碗紅糖荷包蛋湯進來,放到白大嬸面前說︰「大媽,剛好,您忙不小一會了,吃吧。」田婆也笑說︰「家里也沒什麼,幾個雞蛋,樹根的心意。」白大嬸笑說︰「媳婦身子養的是好的,孫子生的那麼順當,我來也是幫著看的。」田婆又笑問雙紅︰「你也該餓了吧,叫樹根再給你做一碗來。」雙紅笑答︰「媽,不用了,我吃了還沒幾個鐘頭,就沏一杯水吧。」樹根听了,忙提開水瓶往杯里加了糖,倒了沖了。

白大嬸吃過,又囑咐雙紅幾句月子里應注意的話,又說孩子餓到明兒一早先飲幾口溫開水,就能找人喂頭女乃,之後看時候尚早,這里又再沒了什麼事,便要回了。田婆給白大嬸備了十個雞蛋二斤紅糖,叫樹根送她回了,自己只留在床前守著。雙紅喝了糖水,躺下與田婆說著話,此時雖虛得很,怕壓著孩子,只不敢閉一會眼。

樹根回來,屋里仍沒他做的事,只坐在一邊听著孩子哭和田婆雙紅說話。田婆怕雙紅熬了身子支不住,只與她說了一會,話便少了;她又叫樹根坐著在一邊困了打一會盹。樹根到底沒這樣熬過夜,只與田婆輪著打盹,一直坐在旁邊看著孩子。雙紅先還念著不能睡著了,終支不住虛弱,話止了一會便睡著了。只在夢中迷糊的很,忽而又從夢中驚醒,只听的田婆叫樹根去廚房燒鍋。她扭頭向外看時竟是天亮了,又忙仔細看了一眼孩子,見沒昨晚那般哭鬧,才放了心。

田婆見雙紅醒來,忙給她掖了被子,說︰「你好好躺著,不能閃了風,月子里禁不得涼氣。」雙紅應了一聲「我會仔細的」,又安靜地躺下了,又問︰「媽,孩子該喂女乃了吧?」田婆笑說︰「我剛才給他灌了一點溫開水,多等一會他胃口好。」雙紅想田婆說的沒錯,也就沒再問,仍躺著。

不一會,樹根做了雞蛋粥端過來讓雙紅先吃了。一家人草草吃了早飯,田婆便忙著請了桂花過來給孩子喂了頭女乃。等她又去後,雙紅的女乃水很快來了。田婆大喜過望,連贊孫子的不僅有胃口還有口福,半會也餓不了。不一會,離得近的幾個婆子來看雙紅和孩子,都說小子比樹根小時候見胖多了。田婆得只是合不攏嘴。樹根仍忙著給來的人沏糖水。老根在西屋也听見一些,心里雖同樣是,一直躺在床上沒有動,不時還真有同輩的婆子到床跟前向他道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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