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是萬能,也不是先知。——大拇指湯姆說
一覺醒來,天已經微亮。旭日從東方的地平線上慢慢的爬上來,金色的光芒開始普照大地,一點一點,直到淺淺的暈黃變成明亮的金黃,所有的陰霾黑暗都一掃而空,只有太陽公公燦爛的笑容。
陸寶寶耳邊傳來媽媽在陽台那邊呵斥弟弟刷牙洗臉的聲音。對了,弟弟陸承希原是個超級不愛刷牙的主,常常是在大人的眼皮底下才把牙刷放進嘴里過一圈,但愣是這樣憊懶的人後來都沒有長過一顆蛀牙,反倒是她,天天刷牙,看似積極,其實不過花架子,結果就真長了蛀牙。那時候自己不是懺悔說以後一定好好刷牙,不能只做樣子工程了嗎?那就現在好好改正吧,不能白辜負了老天爺送她回來的一片苦心。
陸寶寶看看四周,現在已經確信老天爺真的是把她送回來了,這里是她小學時候的房間。床對面是一張簡簡單單的木書桌,上面有她小時候用的電子琴,一個竹子筆筒,一對淺綠色的書架。書桌邊上的玻璃窗被拉開半邊,外面是陽台。透過窗戶,陸寶寶可以看見遠處的山巒,密密的叢林里透出白熾燈的光亮。那里是一所建在半山上的中學,陸寶寶一個小時候玩得很好的堂姐就在那里讀書。還記得堂姐幼師畢業之後,是爸爸找人給安排的工作,人長得很漂亮,卻是情路坎坷,談了三四個男朋友,最後還是跟了個混混,生活過得很不如意,媽媽過身之後,她們竟然再也沒有見過面。慧姐姐,我回來了,你還好嗎?陸寶寶對著遠山,默默地思念。
媽媽終于來叫陸寶寶起床了。「快起床喝粥啦!」陸媽媽的聲音一點都不溫柔,還有點**的味道,帶著不耐煩的語氣催促。可是,陸寶寶依然難掩激動,這個生氣蓬勃的有點大嗓門的年輕婦人才是自己一貫記憶里的媽媽啊!昨天晚上抱著她,溫柔地安慰照顧她的媽媽只是曇花一現。小時候,她只會厭惡這樣不解溫柔的媽媽,現在卻覺得無比親切。
陸寶寶走到洗手間,弟弟陸承希正在就著水龍頭擰毛巾洗面。眼前這個瘦瘦小小的小正太,他以後怎麼會變成那樣一個大胖子的?被吹脹了嗎?陸寶寶想到弟弟以後的身材就有點無語。明明是那麼俊的臉,卻偏被副臃腫的身材連累得猥猥瑣瑣,畏畏縮縮,毫無自信。日後少不得要把他變胖的源頭給掐掉,不過他發胖好像是在上初中的時候,現在還不急。
陸寶寶又看看鏡子里的自己,粉女敕女敕的少女一枚。這個時候她還沒有長痘痘,皮膚很細致光滑,眉眼已經開始長開,下巴有點尖,及肩的頭發很柔順,齊眉的劉海卻有點礙眼,但無損五官的精致柔和,這個模樣就算比不過明星臉明艷亮麗,也絕對算得上清秀可人。然而她後來生活不如意,老成遲暮,甚至了無生趣,三十歲不到竟然就淪落成又老又殘的黃臉婆。今日兩相對比,陸寶寶只感覺往事唏噓,不堪回首。既然回來了,就好好過吧,她總不會笨到會重蹈覆轍。
陸寶寶拍拍自己的小臉,拿起粉藍色的小豬大開口杯漱口刷牙。
「陸寶寶,你看見今天的早餐了嗎?」陸承希轉頭問大姐,還沒等陸寶寶回答,他就自顧自泄氣地說,「唉!不用問又是白粥雞蛋。」
「白粥雞蛋怎麼啦?有得你吃還嫌棄。」陸寶寶恨鐵不成鋼地說。想她朝九晚五上班的時候,早餐也就兩個包子一杯豆漿,這種專門煮好的白粥,那是媽媽的愛心早餐呀,她都多少年沒吃過了,現在心里只有懷念的。
「但是天天吃這個你不厭嗎?咱媽就算煎個荷包蛋也比天天水煮的強呀。姐,你叫媽給錢咱出去吃吧,我想吃撈粉,姐——!」陸承希說到最後,亮晶晶的眼楮無限期盼地看著陸寶寶,好像陸寶寶就是那撈粉一樣讓人期待。
這個時候的陸承希還沒有後來的近視眼,長得虎頭虎腦白白淨淨的,非常萌。被這樣的弟弟看著看著,陸寶寶不由自主地心都柔軟了一塊。再一想,貌似自己小時候也是不怎麼喜歡媽媽的愛心早餐,能逃則逃,後來甚至有段時間對煮雞蛋望而生厭,所以弟弟現在嫌棄媽媽的早餐也是可以同情理解的。
陸家媽媽她老人家廚藝實在是個低能,偏偏陸家那時沒有一個人願意,也沒有那樣的廚藝可以拯救一家人的味覺,所以陸家姐弟一直被老媽出品的菜系荼毒到上大學。後來陸寶寶去了a市讀書,嘗了不少美食,還暗暗埋怨媽媽的廚藝膚淺。誰料到陸媽媽突然得了食道癌,陸寶寶回家照顧媽媽,陸媽媽心情煩躁,很想很想吃一碗香香的雞粥,可是陸寶寶煮出來的粥,她嫌這個米太硬,那個味道不行,直到死,陸媽媽都沒有吃上一碗她滿意的粥。陸寶寶受了刺激,媽媽走後,她發狠去學家政,特地學了不少菜式,可惜,菜做好了,粥也熬得滋味了,而她再也找不到她想要孝敬的那個人,她才意識到,她做得菜她煮的粥再好也沒有用了,子欲養而親不待。
現在白粥雞蛋缺乏吸引力,姐弟倆長期逃避吃早餐,對于正在長身體的小孩不啻于慢性自殺,陸寶寶記得四五年級的時候曾感到頭暈耳鳴,就是營養不良鬧的,還有她日後被人嘲笑「飛機場」的平胸,正是她當時發育不良的嚴重指證。所以說,早餐是大事,不僅要吃,還得吃得好。她就想起後來提倡的︰提高國民素質——從一天一杯牛女乃開始,那她也從牛女乃開始她的重生之路吧。
想到這里,陸寶寶一本正經地對弟弟說︰「好,我叫媽給錢加餐,但是媽今天做了早餐,我們不吃她會傷心的,所以白粥雞蛋還是要吃。」
「姐,你說真的?太好啦!」陸承希一听能給錢立刻眉開眼笑,好像他最愛的撈粉正在冒著美味泡泡向他招手,也不懷疑她老姐能不能要到錢。
餐桌上,陸媽媽看姐弟倆乖乖地吃粥,醬油點煮雞蛋也吃得順順當當,心懷大慰。又看大女兒也無不妥,一顆心總算落到實處。陸媽媽現在的心情好,很好,非常好,明明是一碗再平常不過的白粥此刻在她吃來竟然是美味珍肴般甜美可口。
陸寶寶吃完一碗粥,放下筷子,故意忽略了陸媽媽因為她的動作而微微厥起的眉頭,默默在心中斟酌怎樣說辭才能說服媽媽給錢。
轉瞬間的思索後,她開口道︰「媽,我和承希覺得早餐光吃白粥和雞蛋很容易肚子餓,營養也不夠。不如你給錢我們買牛女乃喝吧。」
餐桌上一陣靜默,奇異的沒有人出聲接話。
陸寶寶覺得氣氛有點怪,她說錯了什麼嗎?
「寶寶,你確定你想喝牛女乃?」林小英似不敢相信地再一次向大女兒確認。
陸寶寶在心里猶疑了一下,難道說吃牛女乃很奇怪嗎?但是她想起上輩子的「飛機場」,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嗯。我想喝牛女乃,牛女乃有營養。」
「陸寶寶,你傻了嗎?咱爸單位給派的牛女乃現在還沒開封呢!你平時不是說喝牛女乃拉肚子嗎?怎麼現在倒想起要喝牛女乃啦?」陸承希現在對傻乎乎的大姐非常失望,想到他的早餐費就這樣沒了,說不定還得被媽媽逼著喝牛女乃,他就恨不得長翅膀飛走。
陸寶寶也被弟弟話里的信息給噎著了,她怎麼知道家里那麼先進,竟然有整箱的牛女乃做後備?怎麼辦?難道跟大家說自己間歇性「失憶」?
事實證明,陸寶寶的擔心有點多余,也同時反證這一家人的神經大條得可以媲美電線桿子。
陸媽媽的反應非常直接,她直接開封了那箱牛女乃,倆姐弟的挎包一人塞一盒,然後心滿意足地收拾碗筷去了。
陸承希是不樂意喝牛女乃,可是此時的陸承希還是個乖寶寶,他最糾結的問題不是懷疑他老姐的「失憶」,而是怎麼解決那一盒多出來的牛女乃。倒掉或者送人?這是不可能的,他還知道這一小盒牛女乃是別人想吃還吃不到的好東西,倒掉很浪費,送人他舍不得,只能自己喝了。
陸寶寶迷迷糊糊地和弟弟一起出門上學,心里還在想,重生原來不是萬能的神馬,更不是什麼先知,她現在只是個擁有十二歲小蘿莉軀體卻有三十歲的思想、靈魂和記憶的普通人。所以,她的觀點是對的,實現觀點的方式卻自以為是理所當然地想錯了。一切還得從實際出發的。
所以,她還是老老實實地上學讀書吧。小學的知識書本,她都忘光光了,要是她功課跟不上,不是更丟重生人士的臉?
太陽當頭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背上書包上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