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就是維持一份永不褪色的友情,擁有一個永遠的朋友。
——大拇指湯姆的話
有了文清,陸寶寶很順利地找到自己的教室和位置。環顧這個有點簡陋的教室,從黑板到書桌的每一樣東西,甚至後面黑板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標語都顯得無比親切。
早讀,早操,然後重復地上課,下課。午飯後,回校午休,然後又是上課下課。晚上晚讀,自修,回家。每日如此,簡單而規律,單純而美好,沒有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煩擾,沒有上司的咆哮,沒有家公家婆的抱怨,她好像回到一個無憂無慮的樂土。無案牘之勞形,無絲竹之亂耳,一心只讀聖賢書。陸寶寶無比珍惜現在坐在課堂里,听老師講課的時光。
快樂的時光過得飛快,很快一天的課程就已經上完。下午第二節課下課的鈴聲一響,文清拎起書包,催促陸寶寶︰「寶寶,快走!」然後又回頭對文娛委員周少霞說︰「我們倆先去佔山頭,你帶她們快點過來。」
「行,老地方見。」周少霞跟文清、陸寶寶擺擺手。
陸寶寶記得她們排舞的地方是學校後山的一個平坦的小山坡。果然,文清拉著她直奔這里而來。沒一會兒,周圍稍微平坦寬闊的小山坡上都被人佔了去。周少霞帶著一台小小的錄音機同小虹、李金嬌兩個也很快趕了過來。只剩下歐海燕、鄭歡玲和梁穎三人,听說正在過來的路上。
「她們到底想不想跳的哦,每次都是等她們,浪費時間。」嬌蠻的小虹見又是等那三個人,忍不住跳出來好一通埋怨。
「我們先放音樂,自己練習一下吧。」周少霞也很無奈她說。
周少霞是文娛委員,但是她是因為成績的關系才當的班干部,對音樂和舞蹈她家那個環境,哪里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本事?所以歐海燕說她以前跳過校隊,還主動把那個舞蹈教給她們,雖然只有殘缺不全的一小段,但是也比她們瞎編亂模索的強。誰知道歐海燕依仗她的功勞,天天練習遲到,似是吃準了她們離了她不行。她這個文娛委員當的實在很憋屈,卻又不得不去做這個和事佬。
少霞把錄音帶調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這首歌。悠揚的歌聲開始在後山的空氣中飛揚。
陸寶寶起先沒有跟著跳,她是看著文清她們跳的動作在細細地回憶。她上輩子大學時候跟一個去支教的學姐學了好幾個舞蹈,其中一個就是這首歌,她當時就想,她小時候跳的可沒有學姐她們專門舞蹈老師編出來的好看。因為覺得跟這首歌很有緣,所以她學的特別認真。但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回到小時候,回到重新跳這個舞蹈的時候。不得不說,命運很奇妙。
音樂開始重復陸寶寶折了一根樹枝當作跳舞的道具笛子。一邊哼唱,一邊起舞。本來以為有點生疏的動作,隨著熟悉的旋律竟然意外的合拍。她因為練習過的動作跳起來非常嫻熟自然,一個俏皮的牧童小姑娘,扛把「鋤頭」輕快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欣喜地看那天邊繽紛的雲彩,傾听那牧童的歌聲,吹響了悠閑的笛子。有點復雜變化的動作,使得牧童小姑娘的形象更加豐滿生動,整個舞蹈用松快休閑的走步來做音樂連接,突出「走在鄉間小路」悠閑寫意的調調。如果之前周少霞她們跳的是幼兒版的「鄉間小路」,那麼現在陸寶寶跳的則是少女版,明顯後面一種更加貼近她們的年齡,看起來更加舒緩優美。
文清她們簡直看呆了,幾個人最後站在一邊,看著陸寶寶一直到跳完整首歌,眾人才興奮地圍上來。
文清直接就嚷開了︰「你丫什麼時候這麼會跳舞了?比那老師編的還要好看!」
小虹斜眼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邊上遲大到的三個人,幸災樂禍的笑道︰「得了,我們也不稀罕某人教的舞了,省得天天看人眼色,還費眼楮。」
周少霞也喜不自勝,笑眯眯地看著陸寶寶︰「寶寶,我也覺得這個比我們之前跳的要好,而且它還是全的,我們不用再費腦子想動作了,咱們時間不多,你就直接教我們跳吧。」
陸寶寶自然不會反對,她跳出來,本來就是想要教給她們的︰「沒問題,不過我剛才的舞蹈道具是笛子,你們都找根樹枝然後過來排隊吧。」
于是,一群小姑娘呼啦啦地去摘樹枝。
邊上三個卻是未動。歐海燕氣得小臉發紅,幾乎要咬碎銀牙了,顫抖的手指握成小拳。鄭歡玲和梁穎都看了看她,梁穎最先離開了兩人加入摘樹枝的行列。
鄭歡玲也是猶疑地說︰「海燕,我們也去吧。」
「不去!你當我是朋友的,也不許去!」歐海燕小姑娘的自尊不允許她低頭,特別是對方是她最討厭的人。聲音很小,但還是被站在不遠的陸寶寶給听到了。
陸寶寶成年人的眼光自然看得出來,這個小女生在妒忌她。不過她沒有她那麼多糾結的心思,見她們倆硬是不動,且剛才還是遲到的人,因此也沒好氣地說︰「你們不想跳嗎?」
「寶寶你還是省省力氣吧,人家大牌美女,哪里會跟我們這些二打六在一起呀,別人眼里咱們可是連袁大帥一根手指頭都指不上呢!」小虹的小嘴諷刺人是絕不會口下留情的,何況她本來就看不慣歐海燕四處和男生調笑的作態。
這不?歐海燕馬上被激得口不擇言了︰「梁小虹,你不要欺負人!你以為你多了不起?!就憑你那三腳貓的成績不靠你老頭你上得了重點班嗎?你在咱們班不就是個二打六打醬油的嗎?!別以為你巴結個成績好的人就可以雞犬升天瞧不起人了,你就是一個可憐的跟班!跟屁蟲!!」
歐海燕的話字字句句都戳在小虹的心窩子上,當下急紅了眼,上前就是一巴掌。當「拍」的一聲落下,大家都傻眼了!
歐海燕何曾被人揮過巴掌?能來鎮上讀重點班的哪個不是家里的嬌嬌女?所以她「哇」聲就哭了,轉身往回跑,哭哭啼啼往山下去了。鄭歡玲左右看了看,猶疑了下,還是追了上去。
看這事鬧得!陸寶寶記得上輩子小虹和歐海燕雖然互相不對盤,最多背後諷刺一二,還沒上升到這樣直接動手的,是因為她的重生帶來的蝴蝶效應?歐海燕那人心眼針孔那麼大,肯定回去會告狀的,鬧到老師家長那里,小虹一定討不了好,畢竟是她動手在先。只希望孩子的事情不會把大人牽扯進去。上輩子她和歐海燕除了一起跳了次舞,幾乎就沒有其他接觸,只听說她家也是機關單位的,不知道有沒有小虹爸的官大?小虹雖然被家里慣的有點嬌小姐脾氣,但是性格很坦率耿直,除了嘴巴毒點,其他的都和她們投緣。她也不想她倒霉吃掛落。
看看紅著眼楮有點不知所措的小虹,又看看錯愕的眾人,陸寶寶嘆了口氣,好歹自己也是比她們成熟了二十歲的人,就開口道︰「今天先散了吧,回去教室自習。少霞,文清,小虹,我們回去就找劉老師解釋下事情經過吧。小虹打人雖然過了,但是歐海燕說話難听也有錯。萬一歐海燕在老師家長面前亂說話,我們也好幫忙分辨。」
「寶寶……」小虹到底是十來歲的小姑娘,知道自己惹禍了,也是害怕,听了陸寶寶的話,眼淚巴拉巴拉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別哭了,小虹。你剛才伶牙俐齒巴辣女斗士的氣勢哪里去啦?快省省你的金豆子吧,要哭等會見了老師再哭。哭得要比那個小妖婆更淒慘,氣死她!」文清是最快回過神來的,馬上過來安慰猛然掉淚的小虹。
「是呀,小虹別哭了。本來她遲到也是不對,你不過是看不過眼才說的她。打她也是因為氣糊涂了。」沒想到,素來老好人的少霞也準備站到她們一邊。
陸寶寶下意識地看向梁穎。梁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抬起頭來,正好撞進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里,不知道為什麼,她被這樣的目光盯著覺得很難受,她們以為她會亂說話嗎?就算是她不跟她們玩一塊,她也不至于會說謊的。
她迎著陸寶寶的眼楮,有點氣急敗壞地說︰」我不會亂說的。」
陸寶寶倒是有點莫名其妙,她好像什麼也沒有做吧。不過她還是點點頭,道︰「謝謝你!」
听到對方竟然謙和誠懇地跟她道謝,她又覺得自己方才的急躁好似很沒意思,傳言她們一伙人很清高很驕傲很難相處,好像也不是哦。她因為住校,很少跟走讀生玩在一起。但是她也听說除了她們住校生,走讀生的一群人也分成兩派,文清是她們一伙的中心。但是似乎陸寶寶才是那個中心的人,是她的錯覺嗎?而且陸寶寶今天跳舞真的跳得很棒,成績又好,的確有驕傲的資本。一時間,又對陸寶寶她們的圈子心生向往。無意中,陸寶寶她們又多了一個擁躉。
陸寶寶她們一行人返回教室。
「一會我和少霞文清三個班干先去見老師,沒有小虹,老師听我們的說話才比較采信。我們也不用多說什麼,就說事實就行。我們先看看老師什麼反應,最好的結果是不用通知家長,在學校解決了。小虹你就想想怎麼跟劉老師認錯吧,千萬不要跟老師 嘴,知道嗎?」陸寶寶有點不放心,又跟幾人交代了一回。
文清也附和道︰「寶寶說得對,我們實話實說。她以為她就有理了?大家都撿樹枝,就她不想動,要不然小虹也不會說她,而且把小虹說得那麼難听,我听了都想抽她。」
小虹總算從剛才的慌亂中回神了,聞言也感激地說︰「寶寶,文清,謝謝你們……」
陸寶寶卻是笑了,文清還是同上輩子一樣的護短。她記得有一次野炊,她覺得好玩去偷挖人家的青菜,被一個來淋菜的婦女發現了,指著鼻子就一通罵。文清趕了過來,往人家身上丟了一把泥巴,嘴里還嘀咕著︰「我讓你罵的過癮!」丟完泥巴拉著她撒腿就跑。也是那時候開始,她們形影不離,到哪里都一起行動。學單車,游泳,都是文清帶著她學,可惜她膽子小,學了幾下就放棄了,直到高中才學會踩單車,游泳則一直都沒學會。其實,她才是文清名副其實的跟班,跟屁蟲。她錯了,她不應該妒忌朋友的優秀,妒忌朋友的成功,而是應該和她一起努力,一起進步,不是當她的影子,而是和她並排站在一起共同成長壯大的木棉。
今生,她不定多有出息,但是,維持一份永不褪色的友情,擁有一個永遠的朋友,是她此刻小小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