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種子,只需要一點點陽光就可以發芽。——大拇指湯姆說
陸寶寶沖進家,看見爸爸坐在木藤沙發上,立馬趴到爸爸身上,摟住爸爸的脖子,向他求救︰「爸,快點救我,媽要打我。」完全沒注意到屋里還有客人在。
「她要一個人跑去平洲,我不讓去,還一堆的大道理來堵我!老陸你讓開,我今天就不信我治不了她。」陸媽媽緊隨著氣沖沖地出現在門口。
「爸!」陸寶寶都要泫然欲泣了,她媽真是的,就為了這麼個事要打她。虧她回來還想好好孝順她呢。
陸爸爸卻尷尬地對坐在他對面的客人說︰「對不起,李兄弟,讓你看笑話了。這是我內人,林小英。還有這個是我大女兒,陸寶寶。寶寶,叫李叔叔。」
又轉頭對妻子說︰「小英,這位是李雲龍。」
陸寶寶這才發現原來爸爸是在會客。但是,「李雲龍」?那個平洲市的地產大亨?是那個人嗎?還是同名同姓?
那個人從陸媽媽進來那一刻就已經站了起來,一听陸爸爸給她介紹完,馬上伸出手,有禮地說︰「大嫂,您好!」
陸媽媽不好意思地跟他握手,又說︰「你好!你坐,你坐,我去給你們洗點水果上來。」
陸寶寶在爸爸的腿上坐了下來,看著對面那個人。大概二十來歲,非常年輕,最搶眼的莫過于他頂著一頭卷發,蓬蓬松松的像個鳥窩罩在腦袋上,似乎為了增加點成熟感,又把前額的發卷往後梳,用摩絲發油之類的固定,露出高挺光滑的額頭。他有一個英挺的鼻子,就是這個鼻子有點使得他看起來像權相佑的**樣,但也只是神似而已。這個人的皮膚天生的水女敕呀,跟自己現在的皮膚差不多,他有二十好幾了吧,她二十多歲的時候,因為長期出油和痘痘,弄的毛孔粗大,粗糙蠟黃,實在沒法比。怎麼看,這個人都是帥哥一個呀,他就是平洲市有名的富豪李雲龍?他怎麼在自己家里的?
「大嫂,不介意的話,開這個大西瓜吧。」這個人打開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大袋子水果,掏出一個翠綠的大西瓜。
原來他帶了水果來,有所求又來找爸爸,肯定是找爸爸貸款的。但是,看爸爸的樣子跟他不怎麼熟。
「寶寶是想去平洲嗎?」這個人笑著看著陸寶寶。
陸寶寶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也就點點頭,說︰「我想找些布料做舞蹈服。我們六一要匯演。」
「咦,挺多才多藝的嘛。陸哥,正好我明天要去平洲辦事,我開摩托一個人走的,不如把寶寶給捎上?」
原來他打的是這麼個主意。但是陸寶寶喜歡啊,真是她的「及時雨」,她的「救星」呀!
陸寶寶一臉祈求地搖著爸爸的手臂︰「爸爸,爸爸!你讓我去吧,我絕對絕對听話,絕對絕對不給叔叔添麻煩。」她就差舉手發誓了。
陸天倫本來是打算拒絕的,對方明顯是有討好他的嫌疑,他心里清楚。他倒是想陪女兒去,可也要他有空才行,而且女兒坐汽車暈車。孩子又是那樣子期盼的眼神看著他,他實在不忍心拒絕。
陸天倫無奈地看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一眼︰「這會不會太麻煩你?」
這是答應了?!陸寶寶頓時眉開眼笑,摟著爸爸的脖子,「啪」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用她自己听了都肉麻不已的聲音說︰「謝謝老爸!老爸,我最愛最愛你啦!」
看著這個小女孩和她爸爸的互動,李雲龍有種久違的感動。本來他的目的只是借這樣的舉動來博取這個信用社副主任的好感的,畢竟自己的貸款數目比較大,沒有這個人的支持拿下來不容易。但是小女孩那樂開了花的笑臉,對他爸爸那濃濃的仰慕之情,竟然讓他覺得很溫暖。他爸爸早早就離世了,她媽一個農村婦女把他們兄妹拉扯大,是何等艱難。他初中畢業就一個人出來打拼,一直是孤單一個人的,他幾乎都要忘記自己也是有親人的。此刻,他真心想去幫助這個小女孩了。
「陸哥,不麻煩的,捎上寶寶也是順路,我還樂得有人路上陪我說話呢。」李雲龍笑著說。
爸爸看他說得實誠,也不像是那只會巴結逢迎的,就勾起手指,在陸寶寶的額頭上敲了一下︰「還不快謝謝李叔叔?」
陸寶寶趕緊賞這個未來大富豪一個大大的笑臉︰「謝謝叔叔!」
李雲龍卻好像發現了有趣的東西一樣,開始不停地關照她,一會兒問「你幾歲了」,一會兒問「幾年級了」,「考試怎麼樣呀」,「做什麼班干呀」……一直問到陸媽媽端著西瓜出來才有停止的趨勢。但是他又和陸媽媽聊天,聊弟弟,聊媽媽的雜貨店。他連媽媽開了家雜貨店都知道,可見做了功課才上門的,也難怪年紀輕輕就已經有自己的事業。這個人竟然一直沒有再提他來找爸爸貸款的事情。現在,陸寶寶一點都不懷疑他就是那個未來的大富豪。
快五點了,媽媽又留他在家吃飯。
李雲龍忙連忙站起來,擺手道︰「不麻煩了,嫂子,我現在得走啦。今天什麼禮物都沒帶,怎麼還好意思白吃白喝呢?」
陸寶寶非常懷疑他這句話是專門給老媽子留話柄留他吃飯的。
果然,陸媽媽就上當了︰「什麼話呢?吃個便飯還要買什麼禮物,嫂子我是那麼眼淺的人嗎?別說了,留下來吃飯吧,我去煮飯,弄幾個菜,你們聊。」
李雲龍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訕訕地笑著說︰「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千萬別誤會了。」
「好了,就留下來吃個飯吧。」爸爸此時也發話了。
于是,這個人就順理成章地留在陸寶寶家吃晚飯。
陸寶寶被她媽叫到廚房幫忙。
陸寶寶眼前放著一籃子麥菜。郁郁蔥蔥的菜葉子非常寬大肥美,這種麥菜只有平洲市才有栽種得出來的,至少陸寶寶在a市生活了十年,都沒有見過這個品種的麥菜。有類似的,也沒有這個本地麥菜的爽甜可口,還有一股子澀味。可能跟水土有關。平洲山地多,氣候宜人,水土很適合種植蔬菜瓜果。
陸寶寶掐斷菜骨根部的一頭,菜骨中間有一條極為韌的菜絲沒有隨之拗斷,把拗斷的那一部分菜骨往菜葉末稍那頭一扯,這條菜絲就被抽出來,這樣子的麥菜吃起來不僅沒有澀味,而且不會有難嚼的菜渣。每一塊菜葉子都要抽絲,要是以前的陸寶寶,未扯夠十根估計就沒耐性干這個活了。但是,今時不同往日,陸寶寶斷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理所當然地坐在一邊等開吃。
洗好了菜,看陸媽媽正要切肥豬肉,陸寶寶想也沒想就對媽媽說︰「媽,我來。」然後,拿過媽媽的菜刀,自己切了起來。
陸媽媽就站在一邊,傻傻地看著這個從小到大沒踫過一次砧板的女兒,竟然利索地把肥豬肉分成兩個長條狀。然後切成薄薄的小片狀,整整齊齊,服服帖帖的像多骨諾米效應一樣碼成一行。
陸寶寶一邊切,一邊問︰「媽,你的肥豬肉炒什麼?」
「沒炒什麼呀。」媽媽很奇怪地說。
陸寶寶停下手上的刀,深深地看了自己媽媽一眼,為什麼媽媽廚藝可以十年如一日的毫無想法,毫無建樹?什麼都是炒熟就吃,完全不講究搭配和火候,更不要提要求營養均衡。
好吧,她不能指望她。
「那我們今天還有什麼菜?」她又問。
「冰箱還有雞蛋和排骨,瘦肉,青瓜,苦瓜,紅蘿卜,好像就這麼多了。」她說著說著,干脆打開冰箱,「那,你自己看吧。」
陸寶寶已經在心里盤算開了。雞蛋炒苦瓜,排骨清蒸,瘦肉青瓜紅蘿卜正好切丁清炒,加上這個肥豬肉,五個人勉強,幸好分量都足,該夠了吧。
陸寶寶把那些材料統統搬出來,很有霸氣地對媽媽說︰「媽,今天就我來掌廚吧。答謝你今天給我做衣服,不要太感動哦。」
陸媽媽什麼時候見過女兒這麼勤快,這麼嘴甜的?但是女兒可從來沒有做過飯,萬一搞砸了怎麼辦?今天還有客人呢。所以,雖然心里感動,她還是說︰「媽明天開始給你練練手,但是今天還是媽自己來吧,乖啊,你讓開,讓我來吧。你幫我洗洗那些瓜菜好了。」
「別,媽,我跟文清他爸爸學過炒菜呢,就你那點水平我都看不上眼。今天你就讓我來,最多我允許你旁觀,不行的話你再來弄好不好?」
見孩子堅持,陸媽媽想著孩子剛才那切豬肉的架勢,也像是專門學過的,她就在旁邊盯著,也錯不了,就同意了。
陸寶寶見媽媽點頭了,馬上把她支去洗瓜菜。她拿起那條排骨,看了看那把刀,想想還是換了一把厚一點的,然後把砧板看得「踫踫」響。不容易哦,她記得a市的豬肉檔會幫忙把買好的排骨先切好再裝袋的,現在的服務真不到家。不過,好處就是這里的食物絕對綠色安全。不像a市的豬肉,帶一股騷味,不飛過水都不敢吃。
切好排骨,用油、鹽、生粉姜絲腌好放在一邊。
又去洗那瘦肉,切成丁,腌好。媽媽洗好的紅蘿卜和青瓜也切成丁。苦瓜切薄片。再敲四個雞蛋,剁個蒜子備用。
然後兩個爐灶一起開火,一邊蒸排骨,一邊炒菜。先來個生抽爆肥豬肉,中間還不忘記去蒸排骨那邊關火,讓老媽幫她換個煲來做燙水麥菜。蒸老了可不好吃。然後炒個青瓜紅蘿卜肉丁,洗洗鍋,弄個雞蛋炒苦瓜。
陸媽媽看得眼楮簡直不夠使,寶寶的動作純熟得好像練了千百次似的,又利索又有條理,弄出來的菜,光看個樣子,聞個味道都能引人食欲,哪里像自己炒什麼都一團似的,不經看。
可能,廚藝真的需要一點天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