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盡時,宮中傳來消息,北國來使近日將會抵達京城.
北國是天寒地凍之國,處在極北的寒涼之地,與雪淵國相鄰,多年前族領甍逝曾帶來一場動.亂,當時的族領最喜愛他兄長的遺孤,竟想將領頭的位置傳于他,而他本就有五個嫡親血脈,自然免不了一場災禍,那個遺孤王子無力反抗,據說老族領死後被新族領秘密殺害,也有說他逃到了中原,逃過了追殺,不知所蹤,實情早已無跡可查.
北國與龍雲國從無交往,那個不毛之地,龍雲國不看在眼中,自然也無戰事禍端,如今前來交好,頗為另人費解,現在的龍雲國空有大國之名,內耗過度,徒有其表而已,又被丹陽國羞辱,歷盡千瘡百孔,象個垂暮之年的老人,經不起半點的風吹草動.
龍嘯風也百思不得其解,坐在書房中,等著姚錦素前來,想知道他對此事會有什麼看法.
「太子殿下.」姚錦素適時出現,打斷了他的沉思.
龍嘯風示意他坐下,才問道:「你對北國此時派人前來,有何看法?」姚錦素似乎沒料到他會問這個,抬眸,晶亮的瞳孔閃爍著疑惑的光芒,猜想著他究竟想听什麼?
龍嘯風微微眯起雙眼,玩味的嗤笑道:「這雙眼楮常令本殿質疑你的身份,錦素要是女子,光是雙眼便能傾倒一片,說不定本殿還會娶你為妃,真是可惜了.」眼中有一瞬的迷離,轉眼又恢復如初的清明.
姚錦素驚顫的垂下眼簾,尷尬道:「殿下取笑了,即使身為女子,錦素也不敢奢想有此福氣.」都怪自己一時大意,竟忘了掩藏真實情緒,肆無忌憚的打量起他的臉色,故而有此難堪.
龍嘯風輕笑一聲,不在言語,望著他恢復如初的神情,心莫名的紛亂.
「殿下問錦素對北國來使的看法,其實錦素也不知如何作答,眼下龍雲國經歷了內憂外患,已疲憊不堪,縱使往日不曾宵想過北國領土,未有結怨,也難免小國一探虛實的行徑,企圖入主中原的野心,還是慎之為要,靜觀其變,在作打算也不遲.」
「本殿也正是擔心這些,才想听听你的看法,錦素確定不入朝堂?」見他點頭,龍嘯風嘆息道:「本殿還是希望你再考慮考慮.」雖然他做不做官,對他影響不大,可站在龍家天下的角度考慮,還是希望有能力的人參與到朝中政事,為百姓分憂解難.
青草碧如絲,堤上春暮,柳色蔥籠,春日微燻.
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悄無聲息的入了城門,車上的女子好奇的掀開車簾,打量著熱鬧繁華街景,驚嘆道:「原來古代的街長這樣啊,比電視上的有趣多了.」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許是在雪山待的久了,沾染了雪色的純凈,容貌只能稱作清秀,委實沒有過多可以稱道之處.
「不累嗎?」坐在她身旁英俊堅毅的男子輕聲問道.
「很累,但這里很漂亮,不看太可惜了.」的確很累,這具奇怪的身體,此時虛月兌的不成人形,但靈魂卻活躍的興奮起來,縱然臉色憔悴,眼眸卻依然濯濯生輝.
「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于一時.」伸手放下車簾,扶著她的肩,讓她斜靠在他肩上.
「我姐姐真的在這里嗎?」氣息微弱,與剛剛判若兩人,其實她也不想,卻總感到力不從心,孱弱的身軀的確令人惱怒,病怏怏的形象一點也不適合她.
「嗯.」換來一聲堅定的回答,她便沉沉的睡去了,從雪山下來後,她總是時好時壞,不知何故竟不記得以往的一切,只余下溫姑娘的名字還殘留著.
馬車緩緩橈過街角,駛向曾經熟悉的小徑,停在一處宅院,請人通報後,方才入了去.
柳顏玉正在搗弄藥草,听下人來報,呆愣了半天,才手忙腳亂的去了前廳,衣服上還沾著污跡,直奔入廳,竟看到一個陌生男子,正在給睡過去的女子整理容顏,那個女子的容貌,他曾見過,卻不是曾經的那個人.
「你是?」過了半晌,才找回意識.
「在下是北國的北沐,柳公子可能不認識在下,但一定認得這個女子,她是溫姑娘的妹妹溫心.」起身恭敬有禮的回答道.
「北國?難道你就是北國的來使?」北國來使抵達京城的時間不是還要幾天嗎?
「正是在下.」微微低頭,而後又道:「還請柳公子請溫姑娘前來,好讓她們姐妹相聚.」
「她是唐寒?」話到此處,其實已不必懷疑,大家心知肚明,都用了新身份,卻還是故人.
「她已不記得過往的一切,還請柳公子往後不要再提.」不想她再受一次傷害,過去的也付出過代價,她能醒來,已是上天的恩賜,既然如此安排,自然有它的含義.
「好,我會通知溫暖前來,你們暫且先住下吧.」
「麻煩柳公子盡快安排,在下的時間有點倉促.」
「我這就派人前去.」
姚錦素還在宮中,自然無法及時收到消息,柳顏玉又不敢派人進宮送消息,直到落日西沉,也不曾見到他,而溫心一直沉睡著,不見絲毫醒來的跡象,一切恍若又回到了兩年前的春天.
柳顏玉給她把了三次脈,依舊毫無所獲,不明白如此脆弱的心脈為何能這樣蒼勁有力,恍若有無限的新生,而身軀卻臨近枯萎.只有她細腕上的罄珠,似是當日般沉香依舊.
夜色深暗,庭院中楓葉在夜風下發出簌簌的聲響,更添了幾分寂靜.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柳顏玉趕緊起身,大步跨到門前,北沐靜靜的盯著**上的女子,無聲的說著,你要見的人來了,會不會自此便棄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