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娘子不好惹 第八回 如願歸家

作者 ︰ 若為流風

滿臉淚水的薛琦荵轉而抱住蕭慕良這根救命稻草,蕭慕良搖搖頭,一看薛漣笙的情況就知道她已經撐不了多久,他大可以騙騙這孩子,但不想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他直言道︰「我並不是神醫,沒本事救活一個一只腳踏進鬼門關的人。」

哭聲不絕于耳,雖然有些殘忍,但總比讓人空歡喜一場的好。之前她說被下毒,根本就是被戲弄,她不是神,自然逃不過自然法則,生死有命,哪里是他說了算數的,更何況,他也是一個普通人,生死全掌握在閻羅王的手里,生離死別,他也沒有太大的感觸。

「五叔,快去找五叔。」薛琦荵緊握蕭慕良的手,目光堅定瞪著他,「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蕭慕良點點頭,語氣始終平靜無波,「我駕車,你來指路。」

扭頭瞧了滿臉是血的薛漣笙,見她瞪大眼楮在努力搜尋著什麼,他心里暗想,或許,這便是最後一面了。

馬車沖破濃霧,飛馳在寬敞無人的青石板街上,這時候大多數店鋪還未開門營業,街邊一個少年提著馬桶倒完夜香,他睡意朦朧,正要返回,突然被沖出來的馬車嚇得立刻睡意全無,正當他破口大罵時,馬車上跳下兩個人,一大一小,小的那只氣勢洶洶,像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趕著要辦。

「五叔呢!」

少年揉了揉眼楮,急忙上前道︰「二少爺?是二少爺!你終于回來了,二爺五爺都快急瘋了……」

「別廢話了,我問你五叔呢。」薛琦荵急紅了眼,那藥童見狀,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也大概猜到這小小的少爺遇到了麻煩事。

「五爺在內堂,二少爺,到底出什麼……」

他還沒問完,薛琦荵就推開他,他正要跟上去,又被人撞到一旁。定楮瞧見那高大的男子抱著一個滿臉是血是姑娘沖進鋪子,他揉了揉眼楮,那不是十小姐嗎?他暗叫一聲糟,十小姐是薛家幾位爺最寵愛的妹子,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他這局外人指不定也會受到波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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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夢中,嘈雜聲不絕于耳,像是身處在市集中央,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她的名字,有人抓著她的手,幾乎要把她的手骨擰碎。

突然間,整個天地都安靜下來,身邊的人影逐漸散去,焦急的呼喊也離自己越來越遠,她終于感覺到安靜,前所未有的舒適讓她完全放松,放松到隨時想倒地便睡。

眼前出現一點亮光,光點越擴越大,變成了一只閃爍著銀色光芒的圓盤,她不自覺地跟著那團光走。走啊走,走到她都覺得有些疲憊了,那團光卻依然不遠不近,與她保持著距離。

「別再走了,前面沒路了。」

身後傳來平靜溫和的聲音,她驚喜地轉過身,瞧見一個男人站在小橋邊,他身形瘦高,穿著淡青色長袍,黑發迎風飛揚,薄薄的霧氣縈繞在他身邊,讓她看不清他的長相。

「梁哥哥,是不是你?」

她真高興,能在空曠混亂的夢境之中遇到他,她猜的沒錯,出現在她夢中,那個容貌模糊的身影就是他。

「別再走了,前面沒路了。」他用平直的調子重復著,環繞著他的薄霧漸漸地變得粘稠起來,薛漣笙直覺地朝橋邊跑去。一看到她走近,他立即轉過身,大步離去,她拼命地追趕,眼看就要追上他的時候,突然,腳下踩空,整個人跌進幽暗的深谷。

「五爺,十小姐好像在說什麼。」

趴在圓桌上的薛滄蕪聞言,急忙起身走到床邊,藥童端來熱水放到床邊的矮幾上,怕打擾到他,便默默地站在一旁隨時听後差遣。

「小川,蟬兒的臉色如何?」

「回五爺,十小姐面色上沒什麼血色,不過比之前好多了。」華小川如實回答,薛滄蕪目力不好,眼里看到的只是一片模糊,而他因為耳聰目明記憶力好,便成了薛滄蕪的得力助手。

薛滄蕪俯身,耳朵緊貼著薛漣笙的唇,依稀听到她嘴里喊著「梁哥哥」,這個人的名字一直連續不斷地重復了十多次,他心里疑惑,為她診脈之時,隨口問著︰「蟬兒說的這個人是誰?」

華小川想了想,回道︰「應該是送十小姐回來的那位公子。」

「噢,那他家住何處?改日備份厚禮送過去,若不是那位梁公子,只怕蟬兒她……」他太過專注她的生死,一點也沒留意到是誰送她回來的。

「那位梁公子相貌普通,膚色微黑,听口音,像是從京師來的,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十小姐身上,也沒人知道梁公子是何時離開的,這五天里,也沒再見到他回來過,大伙兒誰也不知道他住在何處。」

「知道了,你去煎藥吧,三碗水熬成一碗。」薛滄蕪握住薛漣笙的手,她的手心漸漸有了溫度,不像五天前,這幾日,他沒睡個囫圇覺,生怕她會在睡夢中悄然離世。

他的辛苦華小川看在眼里,見他熬夜熬得眼眶烏黑,精神萎靡,再看躺在病榻上的薛漣笙這幾天一直高燒不斷,連眼楮都沒睜開過,只得勸道︰「五爺,你撐了幾天,也該去歇歇了,若是您累垮了,十小姐該怎麼辦?外面等候的病人該怎麼辦?」

「……你說的對,蟬兒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我們先出去吧。」他喚華小川同他一塊兒退出,轉過身時,險些撞到一個人。

「五哥,蟬兒如何了?」

薛滄蕪按了按額角,問道︰「是琴箏嗎?你的聲音怎麼啞了?」

「嗯,是我。」薛琴箏咳了兩聲,低啞道︰「夜里著了涼,受了點風寒,不打緊。」

「小病不治大病難醫,你可別不當回事,跟我去藥堂,我給你開副藥。」

薛琴箏點頭笑道︰「多謝五哥關心,我先進去瞧瞧蟬兒,等會兒再過去。」

「好吧,那你等會兒記得過來找我。」薛滄蕪並未過多叮囑,他掩了個呵欠,疲倦地走向前院。

望見薛滄蕪走遠,薛琴箏一腳踢開房門,腳步聲很重,絲毫也不在乎會不會吵到旁的人,這旁的人,自然是躺著一動不動的薛漣笙。

「蟬兒,你的命真好,好到讓我嫉妒,恨不得一刀殺了你,同樣是姓薛,同樣是薛家的血脈,憑什麼,你備受寵愛,我就要遭人冷眼,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呢?難道僅僅因為,我是他們的堂妹而已?」

她想不通,更加不甘心,同樣是薛家的女孩兒,像死人一樣躺在床上的薛漣笙就能像是公主一樣被眾位兄長捧在手心里,而她呢,始終都是一個外人。

四歲的時候,父親病逝,母親被伯父趕走,而她,突然間成了孤兒,被伯父收留,寄人籬下活了十七年,幾位兄長對她,就像是對待一個府中的下人一樣,她名義上是薛家的八小姐,實際上呢?連府上的丫鬟都會背地里對她指指點點的,說三道四。而那廢物呢,即便在痴傻的十七年里,兄長們也是把她當成寶貝,眾星拱月一般供著。

她不服啊!憑什麼她要受到這種待遇啊?她沒害過誰,更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在薛府生活的十幾年里,忍氣吞聲,即便有委屈她也沒有向誰抱怨過,老天卻如此待她,就因為她投錯了胎?還是因為伯父一家霸佔了她家的財產還害都父親暴斃身亡,兄長們怕她會反噬,為父報仇,才故意處處壓制她?

薛琴箏永遠都不會忘,在她還不到十六歲就被二哥嫁出去,若不是看到下人在裝扮宅子,她根本不知道這回事,上花轎的前一天,二哥才告訴她,她要嫁的夫婿是哪家的公子。

她想,二哥大概真的覺得她太礙眼了,等不及要把她推出去,以至于,連對方是何等的品行都完全不在乎了。成親第二天,她就遭到一頓打罵,沒有緣由的,沒有預料的,她躺了三天才能重新下地。

之後的一年,她都在這種提心吊膽的環境下度過,終于在不久後,她的相公抱病而亡,她求二哥把她接回家,二哥也同意了。彼時,她已經懷孕三月,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親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她痛哭一場,發下重誓,往後不會再流一滴眼淚。

短暫的回憶讓她心里的恨意更濃,她坐到床邊,拉住薛漣笙的手,輕聲笑道︰「蟬兒,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希望你死掉,只可惜你每次都福大命大,罷了,你有天神庇佑,

我呢?連個在乎我的人都沒有,我還斗什麼呢?我們是姐妹,我恨你又如何,終歸,我們也還是自家人,你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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