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到底是誰不對勁,她知道自己在毫無征兆的情況會下會出現各種幻覺,她怕被自己的魔障困住,再做出一些不思議的事情來,她自己倒是習慣了,是嚇到別人就糟糕了。
「等你七哥養好傷我們就回去。」
「回去做什麼?主動自首嗎?」她承認自己並非光明磊落的人,在沒有人相信她的情況下,她回去不等于送死嗎?
蕭慕良搖搖頭,上前將她擁入懷中,「這件案子疑點重重,遠超過了你我的想象,你若是不回去,最為難的是你大哥,他身為刑部尚書,自己的親妹作奸犯科,你是要他徇私舞弊還是大義滅親?」
「沒人會信我的,連我自己都不信。」
「我信你。」
他輕拍著她的背,黑瞳眯起,唇角浮起一絲淺笑,「若是我不信你,怎麼會連夜趕來這里找你?我大以對你不管不顧,讓你成為通緝犯或是一輩子像只老鼠一樣偷偷模模東躲西藏。」
她難以置信啊,這還是他嗎?還是那個對任何人都微笑,對任何時都沒有意見,唯獨對她卻冷淡又避讓的蕭慕良嗎?
「蕭大人,你,你。」突然間,腦子里冒出一個念頭來,該不會是有人易容成他的樣子來騙她的吧?她警覺地從他懷中抽離,他似是有些不解,唇邊掛著一如往常的溫柔的笑,笑容只限于停留在唇邊,鳳目里依舊沒有任何情緒,甚至,有些淡漠,這是他沒錯,沒人能假扮到如此相像的地步。
「蟬兒,你怎麼了?」
「我,我只是有些懷疑為何蕭大人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不,不是一點,是徹頭徹尾,差點讓我以為你不是你。」
他漾起深笑,她被他的笑容迷得有點暈眩,感到熱氣升起,燒得臉頰有些燙。
「為什麼不一樣呢?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心里裝著你,擔心你,害怕你受到傷害,受委屈。」他說的雲淡風輕,像是在對人訴說一件平常到再也不能的瑣事,而听話的人早已凝成一尊石像。
見她呆住,他捧著她的臉頰,額面與之輕輕相抵,「你說,我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你了呢?」
腦袋里又開始嗡嗡作響,她不敢相信他的話,猶豫了一下,她喃喃道︰「蕭大人喜歡我?」
「是啊,蕭慕良喜歡薛漣笙,有什麼問題嗎?」
她默不作聲,愣了一會兒才完全反應過來,心跳得更厲害了,手心在汗呢,她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敢太過順暢。
鼓了很大的勇氣,她慢慢抬起手,環住他的細腰,靠進他懷中,好像所有的恐懼擔憂都頃刻間消失了。就像在很久以前,他突然出現將她從泥淖之中拉出來,那樣熟悉的「錯覺」再一次出現,這回,不是在夢里,而是她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生出這種畫面來。
一整晚,她坐在七哥床邊,她時不時地跟他閑扯幾句,他似乎听不到她在說什麼,也好,他听不到,她就能沒有顧慮地將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
昏昏沉沉之中,她完全熬不住,一覺睡醒,覺自己正躺在另一間屋里,蕭慕良坐在圓桌邊,手撐著頭打盹。
她輕手輕腳下床,走到他身邊時,他正好醒過來。
「怎麼不多睡會兒?」他睡眼惺忪的樣子比之前更令她著迷,她確信,這張美玉般的臉她已經看了很多年。
她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嗯,我睡夠了,昨晚……是蕭大人……」
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見你睡在地上,就把你抱回來了,不過你的身子骨還真是不錯,淋了雨睡地上也沒事,哪里像我……咳咳。」
「蕭大人要看大夫嗎?」
「大夫已經來過了,為你七哥診治的時候,順道給我開了一副藥,你七哥他現在應該也已經醒過來了。」
一听到七哥醒過來,她迫不及待,走了幾步,又轉過身攀著他的手臂走出去。
鳳秋遠站在床邊跟薛濟然說話,見她二人走進來,他主動退到一邊。
「七哥。」薛漣笙跑過去,探了探薛濟然的額頭。
薛濟然抓著她的手,笑道︰「我就說死不了,害你為我擔心了。」
她搖搖頭,鼻尖酸澀,「七哥活著就好。」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什麼,「白大哥和七哥有什麼誤會?為什麼好端端的他要殺我們?」
薛濟然微閉著眼,沒有及時回答她,她又繼續追問,他才如實回道︰「那個人,他不是白玉川。」
听著薛濟然的細述,埋藏在她心里的疑問才完全解開。
「我和白玉川已經認識了六年,我們曾經是無話不談的摯友,對的,是曾經。」薛濟然雙眼微閉,開始回憶起從前的經歷。
兩年前,他來找白玉川,當時他帶來了禮物,是白玉川最愛的美人海棠圖卷,一共四副,
將春夏秋冬死時之景囊括其中。
他記得,白玉川出來迎接的時候,態度卻不似往常般熱情,冷冷淡淡的,一言不,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畫卷,白玉川的反應也出乎他意料的平靜。
「白兄,你曾囑咐我若是遇到美人海棠圖卷一定要替你買下,這不,我一看到就當即送與你。」
哪知,白玉川卻愛搭不理,「什麼美人海棠圖卷,我從來都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
語畢,轉身離去,正在薛濟然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的當口,白玉川又折返回來,一改方才的冷漠,面上漾開燦爛笑容,一把抓住薛濟然的雙手,表示自己身體不舒服才會不願意搭理人。
彼時,薛濟然也並不懷疑,六年的好友,他只當對方是真的身體不適才沒精神也沒心思迎接他,在交談之中,他覺了此刻的白玉川與從前的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辭了白玉川離開白家莊,過了一年,白玉川親自到薛府去,還帶上了十壇海棠酒,小住幾日,卻讓薛濟然現了不尋常之處。
他記得白玉川曾提過自己還有一個孿生兄長,卻從來都不告訴他,那位兄長在外做何營生。
「白兄,你不是有一位孿生兄長嗎?怎麼從沒听你提起他的為人如何?」薛濟然帶著試探裝作隨口的閑聊,卻暗中仔細觀察白玉川的表情,一開始,他並未現有什麼明顯的異常。
白玉川很鎮定,微笑回道︰「我那位兄長喜好四處游歷,行俠仗義,卻不太顧著家里。」
薛濟然一听這話,立刻起了疑心,他偶爾听說過朝廷派到州府縣衙的公文,通緝令中有提到過白玉川的那位兄長白玉山並非什麼行俠仗義的人,而是個十足的奸yin擄掠無惡不作的惡賊。
他不動聲色繼續追問︰「我倒听了些有關令兄的風言風語,卻都不是什麼好听的話。」
聞言,白玉川臉色大變,眼中浮上陰冷寒意,當下推月兌有事便告辭,薛濟然也沒閑著,之後便一直追查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