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璋听著兩人的對話,一開始听得一頭霧水,什麼冷騫,什麼混靈教,這些對他來說完全是天方夜譚。到後來,他越听越覺得詭異,如果不是人能做出來的,倒也能解釋為何能隔著皮肉拿走心髒了,拿走心髒干什麼去了呢?必定是煉制什麼妖法邪術了。
再一想,這個世上,怎麼能有那麼邪的人,他身為朝廷命官,又怎麼能將死者的死因歸咎與鬼怪作亂?就算是說給那位不斷施壓,看似關心民生,實則處處針對他們的宰相大人听,也只能被臭罵一頓。
時間在一點一點溜過去,風越來越大,卷起了路上的黃沙和樹葉,風沙遮住了前路,樹葉變成枯蝶在半空中翻卷。
黃沙被卷得更高了,天色頓時暗了下來,日頭由白轉紅,遠遠地蒙上了一層沙土。
一匹駿馬從風沙中駛來,急促的馬蹄聲讓正沉思在這件離奇命案中的人都不由得轉頭朝那方看去。
「是她?」最先看到馬背上載著何人的是蕭慕良,他的心微地一震,健馬揚蹄在他面前停下。
顧小寶迅速跳下,向蕭慕良低語了幾句,只見他臉色一變,立即翻身上馬,拉緊韁繩扭頭便向城里駛去。
「出了什麼事?」鳳秋遠問。
「蟬姐姐被人帶走,猜得不錯,應該是陳嵐豐的人。」
鳳秋遠黑瞳微縮,此時,一輛馬車正慢悠悠地往這方駛來,他走上前去,攔下馬車,不等車里的人開口,直接把里面的人揪出來,趕走車夫,他先行跳上車頭,顧小寶跟著爬進車廂。
「已經過去一個時辰,現在才趕過去,只怕一切都晚了。」鳳秋遠微閉著眼,從風沙中快速駛過。
顧小寶重重地嘆口氣,道︰「我被打傷,清醒後拜托衙差來報信,那些縮頭烏龜竟然說不敢參與這件事,陳嵐豐的手下向他們警告過,若是管閑事,就讓他們小命難保,真是混賬。」
她咬牙,憤憤不平,「那老賊哪里來的那麼大的權力?」
「這還用說嗎?誰給他的權力,你難道不知?」鳳秋遠冷聲回道,那蠢徒弟,遇到高手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他還指望她能潛能大爆嗎?她根本就是腦子缺根筋的。
顧小寶嘆了嘆氣,不再吭聲。
因風沙來襲,大街上人的都避免在這種時候外出,街上行人很少,一匹健馬箭一般地沖入長街,身騎白馬的人穿著白衫,風中穿行,長衫飛舞。
看到的人只覺眼前一道白影閃過,反應過來時,白馬早已消失在長街盡頭。
陳府的門口,四五個家僕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忽聞健馬嘶鳴之聲,轉頭看時,白馬已奔至門口。
馬上的白衫男子跳下,直闖過去,那幾人見勢忙去阻攔。
「沒有老爺的準許,任何人都不得……」
話音未落,他們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朝後仰去,蕭慕良用內力將這幾個礙事的家伙擋開,長衫一撩,大步跨了進去。
忽然,視野之內出現一個瘦瘦的藍色人影,失魂落魄的,垂頭喪氣,絲凌亂,雙腿絞在一起,走幾步就會停下來左顧右盼,眼神茫然又疲憊。
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額角青筋凸出,怒氣四溢,看她越來越近,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憤怒、殺意,強迫自己拂去面上的陰冷寒氣。
「蟬兒。」
恍惚中,听到了熟悉的聲音,她的神魂終于從游離之中蘇醒。
他朝她走去,不等她開口,握住她的手腕,牽著她往外走去。
薛漣笙轉頭,直直地凝視著他的臉,他額上的青筋是怎麼回事?他好像生氣了,因為她感到他的手又冰涼,又有力。
「良哥哥,你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他沒應她,微微轉過臉,朝她淡淡一笑,她見他這招牌式的微笑卻有些古怪,很像是刻意為之。她不懂了,也沒去問他出了什麼事,大概是被棘手的案子煩得焦頭爛額了吧?她不該再讓他心煩的。
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坐在車頭的是鳳秋遠,看到他們走出來,他跳下來,來到薛漣笙身邊。
「你沒事吧?」他問,雙眸隱藏著莫名的情緒,她不解,只是愣愣地搖搖頭。
「師父,你不是去查案了嗎?怎麼有時間來找我?」
鳳秋遠含糊其辭,讓他們兩人先坐進馬車,揚鞭策馬,駕著馬車快速駛出陳府門口的街道。
「誒,小寶,你醒了,有沒有哪里受傷?我當時都擔心死了。」薛漣笙坐到顧小寶身邊,捧著她的臉左看右看,確保她沒有異常,又按了按她的肩,看她的確是沒什麼大礙,這才放心。
忽地,覺他們的眼神都很奇怪,她垂目,沉思了片刻,開口︰「為什麼我看你們的神情都很古怪?」
雖然她不聰明,是他們明顯地表現出不正常,傻子也能看出來啊。
蕭慕良勾了勾嘴角,扯出一絲僵硬的笑,「沒什麼事,我瞧你很累的樣子,靠著我的肩睡一會兒吧。」
馬車行駛的速度減慢了許多,她長須口氣,放松了身骨,終于不必再忍受顛簸之苦了,方才她差點都要吐了。
「陳府的人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啊……」她剛開口,顧小寶立即打斷她的話頭。
「都過去的事了,提那干嘛,蟬姐姐,你累了,快睡一覺吧。」
薛漣笙轉了轉僵硬的脖頸,呵欠連連道︰「真的好困啊,剛才,真是讓人筋疲力盡了,雖然我的力氣很大,但是,最終還是拗不過那個人啊。」
她剛說完,便听鳳秋遠干咳一聲,看他臉色已陰沉,她納罕,又往蕭慕良看去,他亦是神情古怪。
「你們這都是怎麼了?」
蕭慕良伸手觸了觸她臉頰傷的細痕,這傷是新添的,從她從陳府走出來時,他就注意到了,「沒事的,就當是一場夢吧,醒來後我們就已經離開這里了。」
「陳嵐豐對你做的事,我們不會告訴其他人,這筆債,我們會幫你討回來。」鳳秋遠語氣冰冷,說得斬釘截鐵,語氣中是她從未見識過的凜冽,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讓她覺得不寒而栗的。
「師父……」她的鼻尖酸酸的,眼眶濕潤,師父會有這種表現,大概是真的關心她吧,她深深吸口氣,笑著說︰「這里很好,大家對我的關心,我很,很感激,但是你們先听我把話說完,你們絕對想象不到我在陳府里遇到了什麼。」
見她執意要說出自己的經歷,他們也不再阻攔她,蕭慕良凝視著她,柔聲道︰「你若是覺得說出來心里會好受點,那就說出來吧,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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